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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明豔的丫鬟聞言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著許晗和蕭徴兩個人。
    許晗笑著道,
    “我們不是推卸責任,而是這因果本就不在蕭世子身上。”
    “如果你們姑娘在侯府過的得意,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當日你們府上的世子可是人影都沒見著。
    他的妻子被人打了,可他連麵都不露,更不要說做一二的維護了。
    還有,你們侯夫人,想來這麽多年給你們姑娘不少氣吧,說不定他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如果沒有蕭世子,也有程世子,王世子的,承恩公世子不過是撞了上去。”
    許晗的話讓蕭徴勾了勾嘴角。
    那丫鬟仿佛被說動了一般,唇角突然就有了絲苦笑,
    “我們姑娘確實過的不好,忍了這麽多年,還沒得到個好結果。”
    許晗心頭撇了撇嘴,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既然馬明豔當初選了和霍家退婚,跳到永毅侯府這個火坑裏來,那不管如何的被烈火灼燒,那都是她的選擇。
    不過,她口中卻說道,
    “我知道世間許多男子都有朝三暮四的毛病,世風如此,我也不能說他們錯,但這樣的人,配不上你們姑娘。”
    那丫鬟捏著拳頭,怔怔的看著許晗,心裏翻江倒海,
    “是你們將我帶到這裏來的,你們想幹什麽?”
    許晗想了想,不動聲色,
    “你剛剛在外頭轉了一圈,是不是想找什麽人?我們可以幫你找,而且,我們還可以幫你姑娘報仇。”
    那丫鬟聞言打量了許晗好幾眼,隨即道,
    “我沒有要找誰,不過是出去走走而已,姑娘早就給了我們身契,侯夫人將我趕了出來,我又不敢回馬家,隻能在外頭轉悠了。”
    許晗笑笑,不置可否,思索了半響,然後從袖口裏摸出見東西,說道,
    “既然你無處可去,我這裏有個東西,你或許會用得上。”
    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牌子,被靜置於桌麵上。
    “這是……”那丫鬟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去摸腰間,臉色微變,望著許晗。
    許晗道,
    “這是秦樓的牌子,是給接了任務的人,雖然沒有特殊印記,可隻要懂點江湖事的人都知道,這是秦樓的令牌,事成之後,他們會將令牌收回。”
    “所以,你找秦樓的人是為了什麽?”
    那丫鬟拿起那塊令牌,摩挲了一下,半響,她才抬起頭,直直望向許晗,至於蕭徴,她是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我之所以會找他們,純屬意外。”說道這裏,那丫鬟不禁坐直身體,大家侍婢的模樣就顯現出來了。
    她說道,
    “我們家二老爺出事,大老爺又莫名其妙進了牢房,永毅侯府得人對姑娘的態度很惡劣,世子更是仿佛死在了姨娘的肚皮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偏偏,侯夫人還給世子打掩護。
    見婆家靠不住,我們姑娘這才想要自保,好巧不巧,我在外頭救了一個男子,那男子竟然是出任務的秦樓殺手。
    我救人本來是好意,可沒想到竟然就了個殺手,於是就回去告訴姑娘。
    誰知,姑娘竟然很興奮,讓我和那個男子聯絡,讓秦樓幫她殺人……
    這會,那丫鬟才終於看了眼蕭徴,擺手道,“你們別誤會,不是殺世子,而是想殺永毅侯世子,我們的姑爺。”
    “誰知,那殺手說,如果要接這下這個,不要錢,讓我們姑娘拿別的東西換。”
    說道末尾,她仍是看了眼蕭徴,最後才轉到許晗身上,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許晗凝眉道,“用什麽去換?”
    那丫鬟抿了抿唇,忽然道,“小王爺當初是不是參與過江南的那個案子,就是我們二老爺的那個……”
    許晗挑眉,她好像隻介紹了蕭徴的身份,這個丫鬟怎麽知道她的身份?
    忽然想到京城的流傳,心頭曬然,頓時,她的心又忽然停在半空,換的東西,又問起她的經曆,是不是說馬明豔手裏有什麽?
    她點點頭,“是,所以……”
    那丫鬟忽然抬起頭,目光堅韌,
    “我願意把手裏的東西給小王爺,但我也有一個要求,請王爺務必答應,將來永毅侯府被拉下馬時,我要小王爺把永毅侯世子的命留給我處置。”
    許晗微頓,說道,
    “為什麽?”
    “我們姑娘,本來有一門很好的親事,可就是因為永毅侯世子,加上我們家姑娘單純不曉事,被他給騙了,入了侯府這個火坑,最後死於非命。
    我要為我們姑娘報仇。”
    “我相信小王爺是品行高潔之人,如果小王爺能應允,我就知道的都告訴你。”
    空氣忽然安靜,許晗望著雙手微微顫抖的丫鬟,良久沒有出聲。
    馬明豔在她的眼裏,是個背信棄義之人,知道她死了,她當時有些高興的,畢竟,她背叛了霍家。
    可人有前麵,或許馬明豔在丫鬟的麵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世間,並不是非黑即白,也許,很多人都在那一片灰色裏。
    那丫鬟的語氣低了下去,“我知道,哪怕沒有,你們也能將侯府給拉下來,但小王爺能找到我,可見必有我的用處,而我手裏的,絕對是讓你們刮目相看的東西。”
    許晗吐氣,微微看了眼蕭徴,見他微微點頭,說道,
    “好,我可以答應你,保證把永毅侯世子的命留給你,當然,侯夫人的命同樣可以。”
    那丫鬟微怔,眼眶驀地泛紅。
    她笑了笑,“謝謝小王爺,果然,雖然小王爺看起來是個風流的,其實是個內心溫柔的人,怪道京城閨秀如今都想嫁給你。”
    許晗有些臉紅,岔開話題,道,
    “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找秦樓殺手做什麽嗎?”
    那丫鬟撂了撩耳邊的碎發,抿唇道,
    “那個人是我救回來的,是秦樓的一個普通殺手,和他接觸的時候,感覺他們對馬家的情況挺熟悉的。”
    “熟悉到哪怕我提到我們姑娘是,對方知道她的閨名,並且知道她從前的一些脾氣秉性。”
    許晗心頭微動,一個江湖殺手樓,這樣了解馬家的事情,盯著馬家做什麽,了解馬明豔這樣的透著做什麽?
    知道閨名就算了,脾氣秉性都知道,為什麽秦樓對她這麽感興趣?
    那麽,再想到雲峰,許晗覺得抓住了什麽。
    “我們姑娘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把一份用牛皮紙包好,又縫道棉衣裏,隻說如果她死了,讓我去找秦樓的人,把這個給他們樓主。”
    “你們夫人見過秦樓的樓主?”許晗疑惑。
    “聽說他們樓主鮮少露麵,不過,我和那救過的殺手說話,還有他們對姑娘的了解都告訴了姑娘。”
    “當時姑娘沉默了許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痛哭了一場。”
    “後來再就是蕭世子將人給抽了,我們姑娘奄奄一息的時候,將東西給了我。”
    “找殺手,不是為了殺人,真的。”
    那丫鬟誠懇的看著許晗。
    許晗點頭,她相信這個丫鬟說的,誰能對馬明豔這樣的熟悉?
    當初七叔對這樁婚事也是期待過的,自然會多多了解馬明豔這個人呢,所以,道如今,她是不是可以肯定,那個雲峰,就是七叔?
    甚至,他有可能就是秦樓的樓主。
    當年她去世後,秦樓才在京師揚名。
    “那東西,如今在哪裏?”許晗問道。
    那丫鬟看了眼蕭徴,意思就是讓他出去的意思。
    蕭徴一臉臭臭的,沒想到一個小丫鬟都這樣迷晗晗,難道他將來不僅僅要和男人搶,還要防止女人的插足麽?
    他站了起來,定定看著那個丫鬟,指指許晗,
    “這個小王爺就不是男人了,為何她能在場?”
    那丫鬟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偏過頭去不說話。
    許晗咳嗽一聲,悄悄拉拉蕭徴的衣擺,眼睛轉的都快抽筋了,讓他趕緊出去。
    萬一等下這個丫鬟變了想法,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蕭徴憤憤的一甩袖子就要出去,外頭,忽然有嗶剝聲響起,蕭徴忽然凝眉,道,
    “有人來了。”
    許晗心頭微驚,問,“什麽人?”
    蕭徴凝神,最後皺眉道,
    “是永毅侯府的人,捉什麽逃跑的丫鬟。”
    他看向那個丫鬟,道,
    “你不是被趕出來的?為什麽還要來捉你,還是什麽逃跑的。”
    那丫鬟臉色驀然如雪,
    “我真的是被趕出來的,絕不會是逃奴,而且,我的奴籍已經被消除了,永毅侯府的人沒權利抓我。”
    許晗相信她不會說話,略想,走到那丫鬟的身邊,道,
    “興許侯府知道你身上有什麽,所以過來打探消息,不管怎麽說,眼下得先離開這裏,阿徴,我們先離開這兒。”
    蕭徴點頭,先出去。
    然後才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下頭有人招呼,“這不是永毅侯府世子嗎?這邊請……”
    許晗正好拉著那丫鬟的手,站在樓梯口,就看到樓下永毅侯世子一臉傲慢的站在下頭,朝身邊的小廝努嘴,讓他們去搜查。
    那丫鬟的臉色越發的白,被許晗牽著的手,明顯的發抖。
    看向下頭永毅侯世子的目光,帶著刻骨的仇恨。
    看這個樣子,侯府應該是知道這個丫鬟手上有東西,也從別處知道丫鬟在這裏的消息。
    既然人就在樓下,那就是連走都走不了。
    隨即,她想到既然這丫鬟的奴籍已經被消了,那也就不用怕永毅侯世子抓人了,逃奴和良民可是不一樣的。
    正猶豫著要不要就站在這裏,就等著永毅侯世子上來麵對麵時,就聽蕭徴道,
    “這邊,跟我來。”
    然後,他拉著許晗,許晗拉著那丫鬟的手,到了窗邊,帶著他們從窗口一躍而下。
    真是的,誰說一定要從樓梯下去。
    剛好等到他們跳下去的時候,永毅侯府的人就到了樓上,乒鈴乓啷一通亂搜。
    樓上哪裏有什麽人,幹幹淨淨的,連個茶盞都沒看到。
    永毅侯世子一把拉過後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
    “你不是說馬明豔的那個丫鬟是在這裏嗎?人呢?”
    那小廝模樣的人也是一臉哭喪,“世子,小的明明看到她被人帶到這裏的。”
    永毅侯世子用他那經曆過無數花街柳巷,無數花娘身子,並不有力的腿,朝那小廝踹了一腳。
    那小廝裝模作樣的哀嚎了一通。
    茶館外的巷子裏,馬車上,許晗道,
    “你的人怎麽回事,怎麽沒發現被人跟蹤了?”
    蕭徴打了個哽,看來白灼手下的人,還要操練操練才行。
    坐在車轅上的白灼打了個寒噤,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將陷入水深火熱中。
    那丫鬟驚魂未定,半響,不顧蕭徴在馬車上,顫抖著手,解開自己身上的棉襖,用牙齒咬開一處線頭,從裏頭抽出一個長形牛皮紙包遞給許晗。
    許晗接過後,拆開牛皮紙包,裏頭豁然是一本賬本……
    再翻開,裏頭的內容,讓許晗頓時熱血沸騰,她遞給蕭徴看,裏頭全都是當初馬進山貪汙的銀子,大部分的去向。
    那些被抄家裏的官員並不冤,不,他們也冤,因為,得銀子最多的,並不是他們。
    而是一向低調,有著比太子還要更好名聲的三皇子。
    ……
    最近,皇帝的案上,又多了幾道參蕭徴的折子,無非就是參他闖入侯府行凶,逼死誥命。
    更有當初在清水鎮杏林賭坊裏輸了的那些百姓,圍到鎮北王府門前不肯走了。
    那些圍堵在王府門前的百姓都是些年輕力壯的漢子,人數有一兩百之多,一個不好,也是可能出亂子的。
    這日許晗正好是回王府住的日子,遠遠的就見到許勉站在路口,見到她,連忙上前拉住她的韁繩,道,
    “王爺,前頭那些人圍著王府,說是要求你把他們在杏林賭坊輸掉的錢財還給他們。”
    許晗端坐在馬上,聞言冷笑,
    “願賭服輸,他們既要上賭坊去賭,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本來她對那些愛賭,逛花街柳巷的人就沒什麽好感,這些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許晗下了馬,朝王府門口走去。
    那些跪坐在王府門口的人,形色各異,裝束也不一樣,有些穿著的衣裳上都是補丁,也有的穿著綾羅綢緞。
    那些人一見到許晗身上的朝服,頓時圍了上去,要不是門口有王府的侍衛,大概能被這些人給淹了。
    許晗看著底下那些眼圈發黑,但眼珠赤紅的男子,都說賭徒紅了眼六親不認,看來真的。
    不過是普通的小民,這裏是王府,他們也就敢這樣上門來了。
    就見為首一個穿著補丁加補丁衣裳的男子舉起手大聲嚷嚷道,
    “求小王爺給賤民等一條生路,把朝廷抄了賭坊的銀子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