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手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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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灼卡著趙怡脖子的手鬆了鬆,趙怡捂著脖子軟到地上。
    “你快帶我去見世子。”趙怡抬頭看向白灼。
    白灼直接拔出腰刀,抵在她的脖子上,用認真的語氣道,
    “本來,你是趙平的妹妹,大家都是看著長大的,和自己的妹妹沒什麽區別。”
    “可你,竟然包藏禍心,我想了想,你要拿不出毒藥的方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刀刃冰冷的觸感讓趙怡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是她躲不開。
    “你若是殺了我,我的家人也不會放過你的。”
    “而且,我根本沒給世子下什麽毒藥。”
    白灼無所謂道,
    “殺了你,我就去你家請罪,要殺要剮都隨他們的意。”
    “更何況,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給世子下藥,簡直就是死有餘辜。”
    說著,白灼手中的刀就朝著趙怡的脖子上抹去。
    趙怡嚇得閉緊了眼,眼淚不自覺地流了。
    正當趙怡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道聲音仿佛天籟之音般響起,
    “住手。”
    趙怡睜開眼睛,從路的盡頭走過來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她快步走了過來,到他們身邊。
    白灼看到這個丫鬟,眼睛亮了亮,將刀從趙怡的脖子上移開,“是世子醒來了嗎?”
    不等那丫鬟回話,趙怡忽然‘哇’的一聲,捂著臉大哭起來,顯然剛剛被嚇得不輕。
    那丫鬟沒有回答白灼的話,反而屈膝蹲在趙怡的麵前,“怎麽,不想死嗎?”
    趙怡使勁搖頭。
    那丫鬟冷哼一聲,“公主那邊正在找她,把她帶到正院裏去。”
    銀花她們已經被下了大獄動刑,大家正在找這位趙姑娘。
    趙怡停了哭聲抬起頭看向白灼,震驚地瞪大眼睛,搖頭,“我不要去公主那裏。”
    白灼將刀歸鞘,語氣輕飄飄的道,
    “你如果不做錯事,誰能把你怎麽樣?”
    趙怡一張臉瞬間變成慘白如紙,如果長公主知道她給蕭徵下迷藥,一定會將她趕出去。
    那她期盼的事情就會變成空。
    那丫鬟上去一把揪住趙怡的衣襟,手往她的衣襟裏探,趙怡瘋狂的扭著身子,尖叫起來。
    “啪。”的一聲,那丫鬟給了她一巴掌,然後就見她從趙怡的衣襟裏翻出一塊帕子。
    她小心的打開,就見帕子上還沾著點粉末。
    趙怡的臉白的幾乎透明,瞪圓的眼角幾乎要裂開,仿佛見了鬼一般。
    ……
    淑陽長公主府的刑房裏,許晗站在淑陽長公主身邊,看著麵前血肉模糊的銀花。
    剛剛孫正過去正院說是銀花要見長公主,否則什麽都不會說。
    淑陽長公主聲音比深秋夜雨還要冷,
    “你的毒藥從哪裏來的?交代出來,還能讓你體麵的死。”
    銀花睜開眼睛,仰著頭看向淑陽長公主,帶著絲笑意,
    “奴婢不知道殿下說什麽,奴婢聽不懂。”
    淑陽長公主睥睨她道,
    “你不想說叫本宮來做什麽呢?你不說就以為本宮找不到線索了嗎?”
    “你去淨房時碰到了趙怡吧?”
    “本宮數到三,你自己拿主意,是你獨自體麵的死去,還是讓你家人跟著你一起陪葬。”
    “我是真的不知道!”銀花急了,她怎麽也沒有料到是這種情況。
    不是說隻是迷藥嗎?為何長公主態度會如此的害人。
    “一……”
    “殿下!你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是奴婢害了世子呢,奴婢熬藥時擅自離開,確實不對……”
    銀花好似要和淑陽長公主講道理一般。
    “二……”
    淑陽長公主繼續數著數。
    “殿下不是已經知道是趙姑娘給的嗎?”
    “趙姑娘說她喜歡世子,隻是一點點的迷藥,等她成事了,就把奴婢從藥房要到身邊侍候。”
    銀花慌亂起來,剛才的堅持如同被風吹了一般,尖叫著,哭著說出來!
    許晗蹲在銀花的麵前,自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先把你要去,然後再提你做姨娘是嗎?”
    銀花渾身顫抖著,趙姑娘確實是這樣說的。
    “殿下,人帶過來了。”外頭陸明進來低聲道。
    趙怡心悸如雷,背後的衣衫全部濕透,兩腳發軟無力,長纓揪著她走了進來,一鬆手,她人就癱軟在地半張著嘴劇烈喘息。
    淑陽長公主麵容冷漠,淩厲的雙眸中沒有半分溫情,與往日判若兩人。
    趙怡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淑陽長公主,作為南軍將領的家眷,長公主一直都是很和氣的,從來不會如此的居高臨下,冷酷無情。
    趙怡覺得,覺得自己在長公主眼裏仿佛是一個死人。
    恐懼和絕望令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這一刻豎起,趙怡駭然低下頭,喘息更甚。
    淑陽長公主在許晗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譏諷一扯嘴角,
    “就因為你愛慕徵兒,所以你就要給他下藥害死他,你這哪裏是愛?你這是謀殺!”
    趙怡雙眸倏然睜到極致,一張臉白的毫無一絲血色。
    “我沒有下毒,我隻是給他下了一點宮中的極樂歡。”
    淑陽長公主目光陰沉下來,雙眼布滿怒潮,果然是她!
    “你竟敢!你竟敢做出如此令人發指之事……”淑陽長公主咬牙啟齒,形容猙獰。
    “就你這樣的,還想進我蕭家?”
    趙怡喉間發出一聲悲鳴,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實在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她不過是想為自己的愛情搏一把。
    她沒想要害人啊。
    許晗冷眼看著趙怡痛哭流涕,上次在福寧寺的時候,她就看出了趙怡的一些不妥當。
    趙怡看到她態度雖然比歐姑娘要好,可是卻帶著淡淡的疏離,同時在福寧寺前見到蕭徴一行時,她是那樣的失態。
    雖然當時她的兄長趙平跟在一行人當中,可趙怡的態度太過於熱情了,甚至帶著一絲羞澀。
    後來,甚至追著蕭徴他們先進了寺,把徐悅蓮他們都給撇到後頭。
    趙怡兄妹是南軍將領的孩子,如果蕭徴真的要娶這些將領的姑娘,早就娶了,也就不會輪到她了。
    再說,她也不可能因為有人小愛慕蕭徴,就上去掐人家,雖然心頭酸酸的,不過心裏還是有小得意的。
    畢竟自己的男人這樣好,如果沒有人愛慕那才是奇怪的。
    可她沒想到,這樣一份愛慕,有朝一日會給蕭徴帶來殺身之禍。
    極樂歡,那是什麽,那是宮中才有的求歡藥!
    等等,許晗思緒停頓了一下,求歡藥……求歡藥怎麽會有那樣大的毒性?
    如果吃了都是吐血昏迷,又怎麽會叫求歡藥。
    大約淑陽長公主也想到了,正朝許晗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裏頭的問題。
    “你說是宮裏的求歡藥,那你是怎麽拿到的?”
    趙家不過是一個南軍將領,也沒有人在宮裏做嬪妃,怎麽可能拿得到宮裏的求歡藥?
    趙怡抬頭看向許晗,又去看看淑陽長公主,“我是給世子下了求歡藥,可我也隻是想要侍候在世子的身邊,哪怕是做婢女都行……”
    “我知道世子無意在南軍這些舊將家中擇女為妻,也知道他想要找一位名門淑女,看不上我們這些武將家出身的女兒。”
    “可是,殿下,世子將來要繼承您的衣缽,和當初您的舊部聯姻才是上上之選啊。”
    “我說這些,是有我的私心在裏頭,我喜歡世子,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可是,他可以不娶我,也可以娶別家將領的女兒,隻要是南軍將領家中的女子。”
    “這也算是給大家表明一個態度。”
    “我的父親,還有母親,祖母出生的家庭都是南軍舊將,世子娶了我,不僅僅是趙家,其他幾家都會擁護世子的呀。”
    不等趙怡說話,淑陽長公主拿起身邊的一隻茶盞就砸了過去,砸在趙怡的腳邊,讓趙怡發出一聲驚呼。
    “你以為你是什麽,還擁護,徵兒又不造反,他要軍權做什麽?他要那麽多人擁護做什麽?”
    “再說,就算我的徵兒要成事,是需要一個女人才能成事的男人嗎?”
    趙怡睜著水潤潤的眼睛看向許晗,“難道不是嗎?為何世子要娶這個女人!”
    她的手朝許晗指過去,一臉的憤懣。
    許晗隻覺得趙怡這個女人腦子裏裝的不知道是什麽,你說她蠢吧,可她對於那些舊將聯姻的看法說的是頭頭是道。
    如果蕭徴和淑陽長公主心大一些,確實是會如此的選擇,畢竟,有軍權在手,確實是能保護住蕭家一門。
    可軍權是把雙刃劍,帶來好處,也會帶來壞處,一旦軍權在手,功高蓋主,那就會惹來帝王的猜忌。
    就比如許家,不就在皇帝的猜忌中嗎?
    還有,蕭徴的身份,現在看來,皇帝是知道蕭徴的真實身份的,一旦蕭徴再和南軍牽扯在一起,那真的就是和父親說的那樣,不用人推,直接自己掉道懸崖裏去了。
    “本宮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的藥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淑陽長公主的聲音裏帶了些威壓。
    趙怡咬著唇,見這樣都無法說動淑陽長公主,臉色再次褪盡了血色,張著嘴距離的喘息,猶如一條離開水的魚。
    “殿下,是我不知廉恥,是我癡心妄想,想要奪得世子,都是我的錯!”
    “那藥是我從一個太監那裏買來的,是我對不起世子,都是我的錯。”
    趙怡哭得肝腸寸斷,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淌。
    淑陽長公主平靜的,語氣裏一絲厭惡都沒有,平靜的讓趙怡後背發涼,
    “你不說,謀害皇親國戚,送到京兆尹去吧。”
    趙怡駭然至極,目眥欲裂。
    她如果真的被送到京兆尹去,不僅僅是她名義掃地,就連父親那裏也是要被問責的。
    趙怡喉嚨間報複出撕心裂肺的尖利嚎叫,“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樣就不怕我父親和你離心嗎?”
    淑陽長公主注視著她,眸光晦澀森冷,為什麽不能?
    她竟然敢害自己的孫兒,還如此的恬不知恥的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我告訴你為什麽。”
    “我和駙馬從南軍出來,就沒想過回去,南軍是朝廷的軍隊,不是忠於某一個人,他忠於的是朝廷,是皇帝,是這天下百姓。”
    “你說你父親和我離心,如果是這樣大逆不道的同心,那我不需要。”
    “更何況,你殺人償命,還不說出真凶,本宮審不了你,自然有人審你。”
    趙怡因恐懼而失了平衡,整個人爬在了地上。
    “我說,我說……”
    她頹敗的在地,悔恨的淚水順著白皙的麵龐滾落而下。
    趙怡本來在蕭徴被賜婚後已經死心了,誰知外頭竟然流傳起了蕭徴的身世,頓時,她又為蕭徴心疼起來。
    這時,趙夫人帶著趙怡參加了一個女眷間的春日賞花會,賞花會上,她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對她說了一些話。
    讓趙怡茅塞頓開,同時那人還塞給了趙怡一些東西,說是能幫助趙怡的。
    正巧,承恩公夫人讓蕭明嫻給交好的姑娘下花會帖,趙怡也收到了。
    那人說淑陽長公主府會有人幫忙的,果然,真的有人。
    許晗知道,趙怡說的那個幫忙的人就是銀花。
    事情很順利,順利的趙怡都不禁懷疑起來了,可沒想到,她竟然沒在蕭徴的院子裏見到蕭徴,反而在白灼的耳朵裏聽到了壞消息。
    她明明下的就是求歡藥啊,怎麽可能是毒藥……
    一定是哪裏錯了。
    難道是那個人給的藥就有問題嗎?
    她明明為了保證藥的問題,偷偷的去找外麵的大夫看過的呀,大夫也說是助興的藥,隻是不能多吃。
    而她也隻是給了一小指甲蓋給銀花……
    趙怡看向邊上的銀花,“為什麽世子會吐血昏迷,我明明才給你那麽點。”
    銀花被她推搡著,笑了起來,“誰知道趙姑娘想的是什麽,我可是真的按照你說的把藥放到參湯裏。”
    “興許,你就是恨世子不選你,因愛生恨,才下毒呢。”
    銀花反正是活不了了,見趙怡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外頭侍立的長纓忽然走了進來,到了許晗的身邊,
    “王爺,外頭有人叩門,說要見你,說是她手中有王爺要緊的東西……”
    許晗倏然抬頭看向長纓,冷靜地問,
    “什麽要緊的東西?”
    她心裏忽然湧起一陣不祥感。
    長纓道,“過來傳話的門子複述的是‘要命’的東西。”
    許晗手捏成拳,心潮湧動,氣血也有些不穩。
    要緊,又要命的東西,如今全部係在蕭徴的身上。
    想到趙怡說的那個人,可真不要臉啊,為了她,能否朝蕭徴下手!
    她就不怕斷子絕孫麽!
    哦,不!她是不會怕的!
    那樣的人,眼中隻有她自己,怎麽可能會管子孫斷不斷!
    隻要把她給弄下去,她的女兒就會給她生很多的孫子,可是,她也太低估淑陽長公主府了。
    “怎麽回事?”淑陽長公主也聽到了許晗和長纓的對話。
    長纓躬身將外頭有人讓許晗出去見麵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叫了門子進來,詳細的問外頭叩門的人是如何說的。
    “好啊!竟然敢把手伸到我的府裏來,那我就把她的手給打斷了,孫正,帶著人,去約好的地點,把人給我抓回來,死了人,本宮擔著!”
    淑陽長公主厲聲吩咐著。
    “殿下,不可,我們如今重要的是拿到毒藥的方子,配出解藥,現在裏頭的情況到底是如何,外頭的人一無所知。”
    “還是我去見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既然對方找人找到公主府這邊了,那麽,定然是在外頭布了人手的。
    他們知道的也僅僅是府外的事情,府內的情況,如今是一點也未漏出去,正好,她可以去看看,她一定要將解藥的方子給拿回來。
    許晗唇角還有笑,但那笑無端透著些寒涼。
    一個人活在世上,總該有點念想。
    這一世,她以為孤孤單單的來,除去複仇以及母親徐丹秀,不會再有什麽牽掛。
    可是蕭徴就那樣的闖入她的生活裏,沒人知道她有了蕭徴之後,心裏有多麽的踏實和愉悅。
    但是,現在竟然有人想要將蕭徴搶走!用那樣卑劣的方式。
    知道她看到蕭徴嘴角,胸前的那些血,心裏是多麽的痛嗎?
    現在,她要把這些痛,全部,通通的還給那傷害他的人。
    溧陽長公主府,曲雲翹已經躺在床上很多天,被子蒙在頭上,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有人走進來,一把掀開她的被子。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不是不許你們進來嗎?”曲雲翹用手捂著臉大聲的怒吼著。
    見半響沒人說話,曲雲翹睜開眼睛,就見到溧陽長公主坐在床邊,頓時吸著鼻子,委屈的轉過頭去。
    溧陽長公主歎了口氣,從邊上機靈的丫鬟手中接過帕子,輕柔的把女兒的亂發撥開,然後幫她擦臉。
    “你呀你,都和你說了,你隻要好好的,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母親總是會讓你如願的。”
    曲雲翹一聽,眼淚又掉了下來,“如願,如今還怎麽如願……”
    溧陽長公主輕柔的幫女兒的臉擦幹淨,又拉著她做到妝台前,幫她把亂發梳通,挽了個漂亮的發髻,擦上珠花和簪子,勻了麵,上了妝,最後把胭脂抹在曲雲翹的嘴上,讓她抿勻。
    “這都是些什麽小事,母親怎麽就不能讓你如願了。”
    曲雲翹捉這她的袖子不放,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打扮成這樣給誰看。”
    溧陽長公主揚唇望著女兒,朝邊上的嬤嬤看了眼,那嬤嬤輕聲細語的,將溧陽長公主的安排,以及如今的進展說給曲雲翹聽。
    曲雲翹聽得麵色發白,溧陽長公主輕瞥她,“你心疼?”
    曲雲翹沒吭聲。
    “等到來日你進了蕭家的門宅,成了蕭家婦,你就不會覺得心疼了。”
    曲雲翹聽到這裏,說道,“母親當真有十足把握麽?”
    “有把握。”
    溧陽長公主端著茶盞,
    “趙怡想要進蕭家門,所以就會把藥給蕭徴吃了,蕭徴定然會昏迷不醒,這個時候,你拿著藥方,去見許晗,讓她答應求去,你交出藥方,當然,藥方你隻能給你姨母。”
    “這就算是威脅,隻要你姨母疼愛蕭徴,許晗真的喜歡蕭徴,可他們都會答應的。”
    “從前蕭徴沒有人入眼也就罷了,可如今偏偏有人入了他的眼。”
    “既然他能動一次凡心,為什麽就不能動第二次?你這樣好,母親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溧陽長公主仿佛摸透了曲雲翹的心思一樣,篤定地道。
    曲雲翹有些躊躇,她道,“那如果許晗不答應呢?”
    “那母親也會讓她答應。”溧陽長公主笑了起來。
    說完,她站起來,笑著道,
    “許晗這個姑娘,看起來很堅強,其實最是不堪一擊。”
    “她是當做男兒養大的,自然就有了男兒的傲氣,更何況,這個人,她有良心!”
    “別人都說她箭射許均是無情無義,可我卻覺得,這是她的良心所在。”
    “她看的和那些人都不一樣,如果許均不死,當時邊境的軍心就不穩,軍心不穩,就會吃敗仗,到時候就是百姓遭殃。”
    “她為了百姓,就一定會下手。”
    “她為了蕭徴能夠在賞燈宴上大出風頭,同樣也會為了救蕭徴,放棄他。”
    “這樣一個有良心,知分寸的人,定然不會看著蕭徴死去的。你放心吧。”
    一聲歎息像風,從溧陽長公主的唇齒之間溢出來。
    要不是因為立場不對,關係到寶貝女兒,她還真的不舍得這樣對一個英雄一樣的姑娘。
    不過,誰讓她這麽有良心呢,所以,她注定就有這樣的下場。
    “她這麽有良心的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如果得不到解藥就會死,你說,她怎麽可能不放棄?”
    曲雲翹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萬一,她不放棄,那蕭郎不就……”
    “她放不放棄,待會兒不就知道了?”溧陽長公主微勾了唇,那保養得宜的麵龐上,眼眸泛著冷光。
    “她一定回來的,否則,她就不是那個邊疆殺父,校場殺豹的英勇女子。”
    聽到溧陽長公主這樣說,雖是心驚,卻也不由底氣大增,她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嬌嬌的看著長公主,
    “母親,我這樣美嗎?”
    溧陽長公主撫摸了下女兒的鬢發,“美。”
    外頭有人在溧陽長公主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溧陽長公主點點頭,
    “翹翹,該你出場了,母親這就讓人護送你過去,等到許晗答應了,就直接去你大姨母那裏,把解藥給你大姨母,其他的事情,有母親!”
    曲雲翹略為激動的起身,頷首稱是!
    許是老天爺知道許晗的心情不好,外頭的天色陰沉下來,仿佛隨時都會下雨一般,烏雲壓的低低的。
    許晗和淑陽長公主說話要去見溧陽長公主後,又去看了看床榻上昏迷的蕭徴。
    “我一定會把解藥給你拿回來的,你一定要等我。否則,我就嫁給別的男人,給別的男人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還會帶著孩子去你的墳前跳舞,你自己看著辦,要不要堅持到我回來。”
    她握著蕭徴的手,說著狠話,希望他能夠聽到。
    淑陽長公主在邊上含淚的聽著,最後道,“他要是丟下我們娘倆,那就是他不懂得惜福,我也會好好的給你選一個好郎君,風光大嫁的。”
    許晗在蕭徴冰冷的手上親了親,放回到被子裏,又細心的掖好被角,轉身朝淑陽長公主道,
    “殿下,我這就去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您了。”
    淑陽長公主點頭,“你隻帶了個丫頭過來,我讓陸明帶人跟你去,以防萬一。”
    許晗並沒有拒絕,在賞燈會後,七叔因為曲雲翹的事情,讓人送了一份溧陽長公主的資料給她,同時,也說她是徐閣老的合作對象。
    她還沒來得及去問七叔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就出了蕭徴這件事情。
    正好,溧陽長公主找上門來,那她不去會會怎麽行?
    她甚至在心裏已經想明白,溧陽長公主做下這一出,就是因為曲雲翹看中了蕭徴。
    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罪不可恕!
    許晗沒有拒絕淑陽長公主的好意,帶著陸明,還有護衛出了們去。
    “小王爺,剛剛那個叩門的人來了之後,孫正派了人出府探查,外頭有溧陽長公主府的探子。”
    “看起來不是普通的探子,咱們府外好像有八個左右,身手都不錯,應該是殺手!”
    許晗勾唇,看來溧陽長公主不僅僅是隻想要蕭徴那麽簡單,這是還想把自己給殺了啊。
    也是,如果不斬草除根,終究是麻煩,誰讓蕭徴那樣愛自己呢。
    “還有,麵見的地方,孫正也派了人去摸情況了,路上傳了消息回來,一路過去,也發現了些一場,孫正讓我們注意一點。”
    許晗笑道,
    “我們的目的就是去要解藥的方子,但同時又不是簡簡單單的拿到方子,是要取得絕對的主動權!”
    “我們路上不用太快,路上如果我們遇到伏擊,讓他們不要放跑殺手,死活都要留著!”
    “我們繼續去目的地,那時候對方見我們跑了,一定會知會目的地的溧陽長公主,準備下一擊。”
    “等到了目的地,餘下的人手會一起朝我們撲來,長公主讓你跟我來,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到時候,目的地那邊,不管街頭的人是誰,想來應該都不是你的對手。”
    “到時候,你要抓住對方,應該不會很難吧。”
    陸明沉思片刻,道,“小王爺是讓屬下將那個與你見麵的人抓住是嗎?”
    許晗點頭,“沒錯,溧陽長公主繞了這麽大個彎,不會簡單的把毒方給我們,我們的成敗關鍵,就是能否抓住這個和我見麵的人。”
    陸明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開始能領會道許晗的意思,同時也明白,為何他家世子對這個小王爺為何如此的死心塌地了。
    就連公主殿下,能將他派來護送,也是對小王爺的另眼相看。
    “小王爺不用人在身邊護衛嗎?”陸明覺得更重要的還是保護許晗。
    許晗垂眸,“不用,你隻要抓住和我見麵的那個人,我的安危不用擔心。”
    “隻有拿到那個和我見麵的人作為籌碼,才能從根本上解除溧陽長公主那邊的主動權,變成我們主動。”
    “溧陽長公主太過於自信,以為把我看得透透的,所以根本不會想到我會對那個和我見麵的人下手。”
    “畢竟,我這個人太善良了。”
    “可她忘記了,我雖然善良,可是,我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啊。”
    否則也不會在賞燈會那天把曲雲翹給弄的下不來台,羞憤的恨不能上吊而死。
    她溧陽長公主憑什麽以為蕭徴變成了那樣了,她還會放過他們?
    她還敢確定,溧陽長公主不會親自前來,會讓曲雲翹大大方方的來見她,到時候,居高臨下的,趾高氣揚的,拿著那個毒方來要挾她。
    想要蕭徴活,她就隻能放棄蕭徴,忍痛將蕭徴送給曲雲翹。
    這樣一來,當日曲雲翹在賞燈會上丟的麵子裏子都回來了。
    她打的不過是想先讓蕭徴昏迷不醒,然後再‘大方’的施恩給淑陽長公主府,到時候為了救蕭徴,淑陽長公主定然會同意曲雲翹和蕭徴的婚事的。
    而她,那樣的善良,肯定也會委曲求全,放棄蕭徴的。
    可惜,許晗不會這樣做,她隻會抓住來和她見麵的曲雲翹,就算是當場殺了她,她麵上也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七叔曾說過很多江湖上的黑吃黑,那她今日,就給溧陽長公主來一出,黑吃黑!
    理清楚一切,許晗長長的歎了口氣,“你讓人傳消息給孫正,讓他不要管那麽多,我們剛剛說的,不管路上發生什麽變化,他的任務就是引出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而你,目標是那個和我見麵的人。”
    “屬下遵命。”陸明在外頭朗聲道。
    ……
    溧陽長公主府,溧陽長公主看著曲雲翹上了馬車,示意跟著曲雲翹出行的人一定要護好曲雲翹的安全。
    “殿下,鎮北小王爺那邊已經出了公主府。”邊上有人快速的跑進來稟報道。
    溧陽長公主笑了起來,整個臉上都泛出了光彩,
    “我果然沒猜錯,確定車裏的是她嗎?”
    “確定,咱們的人看到她到了府門外才上的馬車,不過,麻煩的是她自己雖然沒帶人手,可是,淑陽長公主那邊把府裏的侍衛統領之一給她了。”
    溧陽長公主頓住,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廊柱下的花盆,冷哼道,
    “帶了也不怕,等他們出了城門,多派幾個人過去,爭取一次得手!”
    “是。”那報信的人退下去。
    一直跟在溧陽長公主身後的嬤嬤上前道,
    “殿下,徐閣老那邊說過暫時不動鎮北小王爺,你這樣貿然出手是不是不好?”
    “而且,聽說七爺當初是因為鎮北小王爺才答應和徐閣老合作的,萬一七爺那邊……”
    溧陽長公主攏了攏袖子,笑著道,
    “我可沒破壞和徐閣老還有七爺的約定,我這不過是為了女兒謀幸福,為女兒出氣。”
    “想來,他們應該是能明白本宮一片愛女之心的。”
    那嬤嬤垂頭應是,沒再說話。
    約許晗見麵給藥方,不是一個誘餌,真正的殺招隱在後頭。
    溧陽長公主派人來傳信,約的是在福寧寺見麵。
    要去福寧寺必然要經過山路,山道並不狹窄,隻是邊上如今春日來臨,樹木鬱鬱蔥蔥的。
    一直到行程過半,路上都很平靜,孫正那邊也沒有別的消息傳來。
    在經過一個拐道的石橋前,就聽到外頭的陸明叫了一聲,“王爺小心。”
    緊接著就是一片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
    許晗沒有掀開車簾都能感受到外頭的凶險,外頭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許晗端坐在馬車裏,並沒有下車,也沒掀開簾子去看。
    有血噴灑在車簾上,瞬間就殷紅了車簾,很快,外頭陸明的聲音傳來,
    “王爺,外頭一共十二人,不過看來隻是部分的人手。但山下應該是沒有了。”
    許晗‘嗯’了一聲,“這裏收拾好,上山吧。”
    “讓他們留活口,上山後,拿下曲雲翹就回城。”
    陸明道了聲‘好’,就去布置,同時馬車也啟動起來。
    ……
    “殿下!”
    溧陽長公主府的人大驚失色的進了正院,“咱們那十二個人失手了,被淑陽殿下那邊的侍衛給纏住不能撤,如今鎮北小王爺已經去寺裏了。”
    原本正在拿著一串念珠在念經的溧陽長公主目光陡然變得陰鷙,一串念珠被她捏的咯咯響。
    她鬆了鬆手,冷笑起來,“那顯然更好,讓她上山,她會死的很慘的。”
    她翹起蘭花指,優雅的放下念珠,端起邊上的茶盞吃起茶來。
    報信的人稱是退了出去。
    溧陽長公主放了茶,將念珠放在手中一顆一顆的撥著,心神卻有些不安寧起來。
    曲雲翹端坐在舒適的大馬車上,她的前後左右全部圍上了溧陽長公主給她的護衛。
    有那麽多的人在,她一點都不覺得麵對許晗是什麽困難的事,相反,她還覺得有些別樣的興奮。
    她驕傲了十幾年,卻在許晗身上失手了。
    那日她在賞燈宴上丟了那樣大的臉,讓她根本沒臉出去見人。
    不過,過了今天,她的恥辱就能夠被洗去了。
    到時候,她要把她得到的那些恥辱抓著許晗的頭發,讓她還給自己。
    到時候她會讓許晗死,讓她死前知道蕭徴屬於她了,想想,那樣的場景真是太解恨了。
    曲雲翹揚唇冷笑,掀開簾子,望著遠處,心情大好。
    山下,許晗的馬車緩緩上山,她忽然想到上次在福寧寺看到的那個墓碑。
    那個前朝皇室禦用大師雕刻的墓碑,溧陽長公主讓她到福寧寺見麵,如果要設伏,福寧寺會不發現?
    那麽,溧陽長公主要如何的和寺裏交代?
    所以,福寧寺定然是有溧陽長公主的人,再加上那個墓碑,她不自覺的就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是有聯係的。
    也許這不過是她的異想天開,但莫名的,她就止不住的朝這邊想。
    還未到福寧寺,許晗下了馬車,由陸明護著,上了小道,朝福寧寺而去,就在他們走了一半的路時,忽然,一道力氣破空的聲音陡然從身後傳來。
    “小心。”
    陸明和剩餘的兩三個護衛抬刀相擋,但緊接著,前方飛來的兩道冷光飛向陸明的肩膀。
    同時,兩道劍光更快的從斜裏刺向許晗。
    許晗飛快的疾馳著朝後退,躲開兩道劍光,同時,她看到從山上下來,手中拎著曲雲翹的孫正。
    很好,不管皇帝在今日之後會如何的把她的皮給扒了,她先把溧陽長公主這對母女的皮給剮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