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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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駙馬一身青白色衣袍,冠帶齊整,如玉雕刻的容顏,一如當初溧陽長公主初見他的模樣。
溧陽長公主強忍著長劍刺入肌膚帶來的疼痛,“曲煥之,你為何這樣對我。”
曲駙馬定定地望著她,長劍握在手中,臉上露出如斯重負一般的微笑,
“你不是知道嗎?”
那邊忠勇伯世子和曲家二公子看到曲駙馬劍刺溧陽長公主,頓時驚呼起來,
“父親……”“母親……”
兩人撥開人群,踉踉蹌蹌的跑到兩人的身邊。
曲駙馬的長劍是在一個侍衛身上抽出來的,他的手腕一轉,長劍被扔在地上,發出‘哐啷’的聲音。
曲雲翹閉著眼睛,眼睜睜的看著溧陽長公主的簪子刺過來,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是這個平時一直沉默的父親救了自己。
頓時,她的眼淚又是奪眶而出,她並不是喜歡這個父親,覺得他太過沉鬱,也不關心兄妹幾個。
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他救了自己。
溧陽長公主推開兒子的扶持,定定的望著曲駙馬。
曲駙馬麵容平靜,眼底卻醞釀著驚濤駭浪。
“曲煥之,你這個冷心冷肺,忘恩負義的男人,這麽多年,我屈尊降貴,對你百依百順,體貼入微,為你生兒育女,贍養你的父母,給他們送終,為你族人謀取富貴。”
“可你呢!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曲駙馬看著她狂怒的樣子,平靜的麵容,泛起笑容,
“不僅僅你女兒發現那些事情是我促成的,我還把你手中握著的那個毒方給了淑陽長公主。”
“還有,你用這個藥方害死了當初鎮北王世子許暄,以及把這個藥方交給了誰。”
“你這些年做下的所有惡事,隻要我知道的,我都一一些下,交給了淑陽長公主。”
“你瘋了!”溧陽長公主捂著肚腹上的傷口,難以置信,“你這樣有什麽好處?你還有孩子,你不為他們想想?”
曲駙馬原本盛開的笑容倏然收斂,臉上露出難以描述的神情,
“他們絕不可能是我曲煥之的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背著我,養過無數的麵首。”
“這也就罷了,可讓我惡心的是,那些人,總有幾分和我神似。”
蕭徴讓白灼他們去把那些個抓住的刺客頭上的黑布給拉下來,頓時大家的麵色都變得很一言難盡。
那些刺客,都是光頭,頭上帶著戒疤,雖然已經死了,可看那些麵容,果然真的有幾分和曲煥之相似……
大家著實是被溧陽長公主惡心到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
曲駙馬對那些人仿若視若無睹,繼續朝溧陽長公主心上下刀子,
“你不知道的是,你的這些麵首,白天做你的殺手,晚上做你的暖床客,他們早就不滿足這些了。”
“他們無數的到我的麵前挑釁了無數次。”
“你以為的那幾次和我同榻,不過是我假意被你灌醉,將你迷暈後,你的麵首自告奮勇的代勞了。”
“我和你之間,從來就沒有夫妻之實!”
不管是溧陽長公主還是忠勇伯世子兄弟二人,乃至曲雲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曲雲翹剛剛才體會到一點父親的溫情,可轉眼,就被擊打的粉碎!
她的父親,根本不是她的父親,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乃是一個奸生子!
她不可置信的盯著曲駙馬,希望他能告訴自己這些不過是氣話。
曲駙馬感受到了曲雲翹的目光,偏過頭去。
溧陽長公主被刺了一劍,可現在,她的心痛蓋過了皮肉帶來的痛,
“為什麽,為什麽?煥之,我心裏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啊。”
“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實意的啊。”
“隻要你想要,隻要你多看了一眼的東西,不管再難,我都會幫你弄來,送到你麵前,隻為讓你露出一點笑容。”
曲駙馬麵上露出厭棄的神情,高聲喝道,
“你的那些,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從始至終就是我妻兒的命,我隻想要我的妻子陪我白首,就算沒有榮華富貴,隻要她陪在我的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溧陽長公主愣住了,她感覺自己全身都顫抖了,“你……知道了?”
曲煥之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啊。”
“你把那該死的毒方給了我的父母,讓我的母親在妻子生產的時候下在參湯裏,讓她在身下孩子後,流幹身體裏的每一滴血才死去。”
“這些我全都知道!”
曲煥之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千年的寒冰,
“當然,說這些都沒用,我的妻子死了!”
“甚至,我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溧陽長公主渾身冰冷,她覺得自己的血在慢慢的流出去,仿佛細流一般,抽幹了她的精氣。
“所以,你從來沒有將我放在心上?”她虛無的問了一句。
曲煥之垂眸,臉色白的透明,“不,我一直將你放在心上,我不敢有片刻的忘懷,我日日夜夜想的,不過就是要看到你的下場。”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曲煥之的唇齒間逸了出來。
溧陽長公主再沒有半點力氣,跌坐在地上。
她的無力,襯托的曲煥之尤其的精神抖擻,這些年壓在心頭的秘密說了出來,曲煥之確實是暢快極了。
“你處心積慮,如今終於如願了,你得意吧?”
溧陽長公主冷笑著。
曲煥之搖了搖頭,“不!”
“我一點都不覺得得意,你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我得意的?”
“得意能換回我妻兒的性命嗎?得意能換回我一輩子嗎?”
溧陽長公主心如刀割,淒厲地笑了起來,
“好你個曲煥之,你這麽多年不動手,偏偏這個時候動手,說到底,不過是落井下石罷了,你算什麽男人。”
曲煥之又是搖頭,
“誰說我隻是這個時候動手了?我試過很多次,可你太狡詐,當年先帝朝皇子奪嫡的時候,我曾試探著出手,可惜,我失敗了。”
“後來,我就隻有等,耐心的等,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將你那令人作嘔的虛偽麵具全部撕碎。”
“將你那蛇蠍心腸拽出來給大家看看。”
“我要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你想要的皆不可得。”
“你死後,隻能葬入亂葬崗,成為野狗的食物,將來,你也不會有人祭祀,斷子絕孫,成為被人神共棄的孤魂野鬼。”
“曲煥之……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的倒下去?不過是一個藥方而已,誰會信?”
“我從未親手交與出去,就算我得了你說的那個下場,你以為你能逃脫?”
“我就是死,也會拖你下地獄的。”
曲煥之蒼白的臉色上帶著一點紅暈,他笑了起來,
“不牢你費心,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和你一起下地獄,因為我要先你一步!”
“因為,我迫不及待的要去見我的妻兒了。”
隻見原本站的筆直的曲煥之忽然彎下腰去,口中湧出鮮血,仿佛開了閘門的細流,源源不絕,瞬間就染紅了他那青白色的衣袍。
他用盡力氣,看向淑陽長公主,
“長公主,請你看在我幫了你的份上,一定要讓我與她,生不同裘,死不同穴。”
“我情願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也不想再見到她。”
他口中的‘她’自然說的是溧陽長公主。
淑陽長公主長長歎息一聲,點點頭,答應了他。
曲煥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是真正放下的笑容。
他相信淑陽長公主言出必行,答應了就能做到。
“煥之……”溧陽長公主捂著腹部的傷口,踉蹌著要走到曲煥之的身邊。
曲煥之腳步虛浮的挪動著,他死,也要死的離她遠一些。
就在溧陽長公主快要走到曲煥之的身邊之時,曲煥之閉上眼睛,不看她,身子猛然往後倒去。
一定要離她遠一些!
淑陽長公主在溧陽還要過去的時候阻止了她。
淑陽長公主心頭也是一陣歎息,曲煥之當年是何等的風華絕代,雖然是一介書生,但是胸懷眼界,少有人及。
這也是當年溧陽長公主在許均拒絕她之後,明知道他有妻子之後,還想辦法嫁給他的原因。
溧陽長公主看著淑陽長公主阻攔她靠近曲煥之,頓時怒目道,
“長姐,你什麽意思!他就是死,也是我溧陽的丈夫,我要給他收屍,有什麽不對?”
淑陽長公主眉宇間有了些怒色,抿了抿唇,道,“剛才我已經答應了曲伯爺,會把他葬的和你遠遠的。”
“本宮是言出必行之人,不能失信於人。”
“還有,你不要叫我長姐,我沒有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妹妹。”
溧陽長公主閉了閉眼,口中一幅腥甜的血氣久久不散,
“長公主殿下,我是曲煥之的妻子,我有權利處置他的身後事。”
“就算我們有爭執,那也是我們曲家的家事,可和你無關。”
淑陽長公主笑容極致嘲諷,
“你放屁,這是你曲家的家事嗎?”
“你用那個毒方,害死了鎮北王世子,如今又下在我的孫兒身上,更是光天化日,製造了一場謀殺,你這和造反有什麽區別?”
“你這樣踐踏人命,踐踏皇帝的威嚴,你知道是什麽罪過嗎?”
今日發生的一切,雖然是在溧陽長公主府,但下人早就被趕了出去,沒了吩咐也不敢進來。
而忠勇伯世子等人早就被一連番的變故給弄懵了。
父親劍刺母親,更甚至母親嫁給父親也是用了不正當的手段。
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父親,竟然不是他們的父親,一個眨眼,他們從高高在上的忠勇伯府,長公主之子,變成了父不詳的奸生子。
這樣的巨大轉變,誰能一時片刻接受得了?
他們又怎麽會想到要讓人去請大夫來給長公主包紮傷口?
或許,這就是曲駙馬的另一重報複吧,隻是傷了溧陽長公主的皮肉,讓她神色清明的從身體到心靈都感受疼痛。
可溧陽長公主哪裏是那麽容易擊垮的,沒人給她包紮傷口,她就咬下一塊裙擺,把傷口給紮進,讓血流的慢一些。
她看著淑陽長公主道,
“你不承認我是妹妹,可我實打實的是有公主封號的,是先帝金口承認的。”
“長姐,你就不能看在先帝的麵子上,給妹妹留條活路?“
“妹妹還不想死。”
淑陽長公主看一個瘋婆子那樣的看著溧陽長公主,
“你想不想死,你的活路不是我說了算,是陛下說了算,今日的事情,本宮會原原本本的啟奏陛下,到時候,自然有定論。”
溧陽長公主倒吸一口涼氣,不但的搖搖頭,咬牙切齒道,“你這是逼我去死啊。”
淑陽長公主冷笑兩聲,“嗬嗬,我又不是閻王爺。”
“姐姐真的要一意孤行,今日之事要弄到皇上麵前去?你就不怕到時候有那麽多的人受你的牽連?”
“他們因為你受的牽連,與我有何幹?”
溧陽長公主猛然把頭轉過去,看向與許晗攜手站立在側的蕭徴,
“你縱然不顧其他人的性命,可你的孫兒呢?你就不怕他也因為你的牽連,年紀輕輕就死去?”
“那個毒方,無人可解,除了我!”
淑陽長公主上前一步,甩了溧陽一巴掌,喝道,“住口!你還敢提我的孫兒!”
“你真是死都不悔改,我坦白告訴你,我孫兒的命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不會讓我的孫兒死,更不會受你的威脅。”
她忽而一笑,指著不遠處安然的躺在那裏,麵帶微笑的曲煥之的屍體,
“你以為我為何為庇佑曲煥之的屍體不讓你上前碰一下,那是因為,在我到你府裏之前,就已經吃下了駙馬給的解藥!”
當初從福寧寺山下,蕭徴說要回城,直接去的就是曲家,是曲煥之接待的他們。
曲煥之當時什麽都沒說,直接將解藥給了他們,並且還交了很多記錄著溧陽長公主罪行的賬本。
他好像早就算到了這一日一樣,有條不紊的吩咐後事,看著淑陽長公主驗證解藥的真實性,然後看著蕭徴吃下了解藥,之後跟著淑陽長公主祖孫倆到了溧陽長公主府。
這才有了之前那劍刺溧陽長公主的一幕,以及後來發生的種種。
雖然曲煥之把解藥給淑陽長公主,多少都帶著算計,可也確實讓蕭徴得了福澤。
雖然金針刺穴能讓人堅持一會,可到底沒有吃解藥更來得安全,放心。
“如果我今日放過你這樣蛇蠍心腸之人,那麽,我有何麵目麵對我未來的孫媳婦?”
“我又有何麵目去見皇帝?誰知道你將來是不是可以再如法炮製一出刺殺,目標直指皇帝呢?”
“你做了這種天地不容的肮髒之事,如果我要放過你,我和禽獸有何異?”
溧陽長公主撥開被淑陽長公主打亂的發髻,嗬嗬冷笑,“看不出來,淑陽長姐,你竟然是一個大大有良心之人啊。”
淑陽長公主唇角微微一笑,“你知道本宮平生最恨什麽人嗎?”
“蛇蠍心腸,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溧陽長公主咬著牙,麵上青筋暴起,食指點地,又指著自己身上的那一身衣裳,
“少在那裏血口噴人,你以為就你這樣,就能定我堂堂一個長公主的罪嗎?啊!”
淑陽長公主緊緊的盯著她,輕聲道,“你以為我隻是空口無憑嗎?”
溧陽長公主咬著嘴唇,哼笑一聲,手一攤,“好,那就請姐姐賜教啊。”
門口傳來腳步聲,然後就見有下人驚慌失措地道,
“殿下,宮裏來人了……”
溧陽長公主猛然地看過去,一時有些茫然,
“宮裏來人?”
那下人低聲道,“是,皇上傳在場所有人進宮去。”
溧陽長公主仿佛被凜冽的寒風割了一道,臉上生疼,這個時候皇帝讓人來傳所有人進宮,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嗎?
她腦子裏飛快的轉著,進宮去,她到底要怎麽應付。
有那些事情是要推掉的,又有哪些是可以承認下來的。
她咬著牙,眼神如刀,射向淑陽長公主,“看不出來啊,長姐你真是好幾手準備啊。”
淑陽長公主唇邊掠過一絲冷笑,這個女人,自己毒且蠢,就以為別人和她一樣。
她都還沒收拾溧陽這個女人,都還沒把那一斤的極樂歡喂給他們吃,怎麽能進宮去?
那不是浪費銀子麽?
銀子難道是大風刮來的啊,不要鑽的啊?
第一次,淑陽長公主心裏很不爽皇帝,更不爽那個把事情捅道宮裏去的人。
到底是誰,在妨礙她大動幹戈!
很快,在公主府的一行人,跟著傳旨意的內侍進宮去了。
出了溧陽長公主府,蕭徴的身子突然一歪,險些跌倒。
“蕭小徵。”
許晗大驚,“你怎麽樣?”
不是已經服用了曲駙馬給的解藥嗎?為何還會這樣。
蕭徴心慌氣短,兩眼發黑,要不是她扶著,他已經摔倒在地了。
淑陽長公主見狀,連忙指揮著人把蕭徴扶到馬車上,然後又去了另外一輛馬車,
“晗晗,解藥莊大夫已經驗過,是真的,可能是之前金針刺穴造成的,這孩子擔心你。”
“祖母去後麵的馬車,你好好照看他。”
許晗連連點頭,她當然聽過金針刺穴,也知道這樣的方法是多麽的讓人難受。
這個傻子!
馬車上,點了羊角宮燈,光線十分明亮,許晗見到蕭徴臉色蒼白,額上滿是汗。
“你快躺好。”許晗扶著蕭徴躺下,立刻在他身上按摩起來,尤其是各個穴位。
許是躺下,也許是許晗的按摩,蕭徴的臉色好了很多。
“喝點水。”許晗又倒了水給蕭徴,蕭徴看她也是滿臉的疲倦,心疼的將水推了回去,
“你喝也喝。”
許晗依言喝了一口,兩人就這樣把一盞水給喝了,雖然隻是沒滋味的白水,可許晗卻仿佛吃到了最甜的蜜水,整個心房都是甜的,讓她眼眶發酸。
她從前高興蕭徴把她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她卻隻是想哭,這個傻子,金針刺穴很難受的。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溧陽長公主才會給你下毒。”
許晗很是自責。
蕭徴猛然用力,將她拉到懷中,一低頭,唇落在她的耳邊,
“你說什麽傻話,我情願是我中了這個毒,我才知道,當初你吃了那毒時,是多麽的難受。”
他一直很後悔當初沒能在霍晗身邊守著,讓她生生的吐血而亡,當時她多麽需要別人的幫助,他卻不在身邊。
當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是怎麽也不會再讓她有任何的損傷的。
他的命是她的,再說,溧陽長公主母女做的孽,何須她來道歉,和她有什麽關係。
他的目光幽深的看著許晗,又想去吻她的唇,卻猛然一陣頭暈,讓她靠在許晗的肩窩處。
“不要說對不起。”他喃喃地道,“我們之間,永遠不用說對不起。”
許晗緊緊地抱著她,堅定地點頭,“好,我以後再也不說。”
馬車行的很快,到了宮門口,大家都下了馬車,該乘宮中的小轎,去了皇帝的禦書房。
溧陽長公主經過這一路,已經是平定下了心緒,下車後,冷冷的看向淑陽長公主,許晗他們,睨了一眼後,從他們跟前走了過去。
許晗盯著溧陽長公主的背影揚了揚唇,冷笑浮現在唇角。
剛剛在長公主府她聽到曲駙馬說當年許暄的死和溧陽長公主有一份時,撕了她的心都有。
半邊旗和吳茱萸不是普通的藥,當年鄭氏是怎麽得到的?她查了,並沒有查到最終的根源。
原來,出處竟然是這裏嗎?
那麽,她為何要把這個給鄭氏?然後輾轉放到許暄的藥裏?
她和父母親猜想過很多人,甚至連陛下因為功高蓋主所以要分裂許家都想到過,可最終的源頭,竟然是這裏!
正好,今日進宮,她是定然不會放過收拾這個惡毒女人的機會的。
進宮後,皇帝麵無表情的看了眼雖然收拾過,依然有些狼狽的溧陽長公主,問,
“聽說你慫恿人給徵兒下了毒?”
溧陽長公主微怔,沒想到皇帝竟然這樣直接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的把話問出來,頓時強笑道,
“皇兄,這是誰和你嚼舌根呢?”
“嚼舌根?這樣明擺著的事情,誰能嚼舌根,還需要嚼嗎?”
“溧陽,朕問你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麽?不僅給人下毒,你還在城外埋伏殺人?”
溧陽長公主頓時跪了下去,麵上淚珠滾落,
“陛下,都是臣妹不好,沒有教導好孩子,讓她做下這樣的錯事,臣妹……”
見溧陽長公主這個時候還不忘做戲,強自狡辯,皇帝頓時道,
“是嗎?你的意思都不是你做的是嗎?”
“這個時候你還狡辯,難道你非要不見棺材不掉淚?”
溧陽長公主一臉受辱的憤然,
“皇兄,您到底聽了何人的挑唆?”
她的眼睛微微瞄了一下被皇帝賜了座位的淑陽長公主,
“臣妹也是您的妹妹啊,您為何聽別人的挑唆,我身為長公主,什麽都不缺,為何要自己自斷前程,去做那樣的事情。”
皇帝閉閉眼,歎道,
“溧陽,本來朕想放你一馬,隻要你說實話,可是你竟然冥頑不靈。”
“來人!”皇帝大喝一聲。
從大殿的角門下,出來一行人,徐修彥,趙將軍的兒子,乃至看起來有些形容狼狽的趙怡。
還有福寧寺的主持……
溧陽長公主見到這些人的出現,開始還沒什麽,可是見到福寧寺的主持出現時,她的眼神閃爍,亂了!
皇帝目光如炬,哪裏沒看到溧陽長公主慌亂了,頓時是心頭大怒,厲聲道,
“你養麵首都養到福寧寺去了,你真是好樣的啊,就為了你一己私欲,竟然朝皇親下手。”
“還有,你竟然敢謀殺朕的股肱之臣。”
“你好大的膽子。”
“我沒有……皇兄……我真的沒有啊……”
皇帝許是早就了解到了內情,見溧陽長公主還如此的冥頑不靈,頓時道,
“徐修彥,擬旨,溧陽長公主私德不修,生活不檢點,謀殺皇親,大逆不道,其心可誅。”
“即日起,削去封號,貶為庶人,永不得入宮!”
皇帝的話猶如一道驚雷,把溧陽長公主砸蒙了。
“皇兄,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什麽都沒做……都是他們……他們謀害我……”
皇帝無視溧陽長公主的反抗,閉眼擺擺手,“把人帶出去。”
數名內侍要上前拖溧陽長公主。
溧陽長公主掙紮著撲到了淑陽長公主麵前,“賤人,你如意了,你如意了!”
“你以為你把我給害死,皇帝就會放過你嗎?”
“你休想!”
淑陽長公主看了眼眼前仿佛潑婦一般的女人,平緩地道,
“我沒什麽好如意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的榮辱係在陛下的身上,我克己守法,不像你……”
溧陽長公主‘呸’了一聲,不顧內侍的鉗製,還想跳上去。
“陛下,臣的兄長,前鎮北王世子許暄,雖從出生時就體弱,可在臣的母親精心調理下,長大成人後,身體也是日漸康健。”
“雖說不能長命百歲,但也不會年輕早逝,可最終,他還是去了。”
“今日,在長公主府上,曲駙馬道出一個驚人的秘密,言,家兄的死,竟是溧陽這個庶人造成的。”
“臣懇請陛下命人查一查,看看家兄究竟是死於體弱之證,還是死於溧陽的毒手。”
皇帝怔楞了下,他會讓人宣溧陽長公主進宮,是因為徐修彥進宮稟報的,之後又有趙將軍府上的公子求見,最後徐修彥的稟報下,才有了福寧寺方丈的進宮。
因為那些黑衣人都是福寧寺的和尚。
可沒想到,一查之下,竟然查出了溧陽長公主養麵首為殺手之事。
至於許暄的死,當初他在鎮北王府安置了探子,明明稟報說是許暄的妻子和娘家嫂子一起害死的啊。
這裏頭竟然還有隱情?
那溧陽要殺鎮北王前世子做什麽?
他越想越多,麵色微變,眸光一下子轉深,不寒而栗。
他看向許晗。
許晗平靜看著他,目光清澈,神色篤定。
淑陽長公主從凳子上起身,從袖兜裏掏出一本賬冊,道,
“陛下,這乃是曲駙馬臨死前交給臣的賬冊,裏頭記載著這些年,溧陽所做的惡事,樁樁件件,記錄的清清楚楚。”
“不僅如此,裏頭還記載了溧陽為何要做這些,乃至她勾結之人。”
“至於前鎮北王府世子,剛剛曲伯爺也確實說過,臣曾聽聞,當年溧陽選婿時,曾看中過鎮北王。”
她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既然溧陽能夠為了嫁給曲煥之,害死他的妻兒,完全也有可能害死許均的孩子啊。
溧陽長公主“啊”的一聲,發出尖利的叫聲,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忽然掙脫了內侍的鉗製,轉了個方向,朝蕭徴撲過去,
“淑陽,你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就是殺了許暄又如何,誰讓許均竟然娶那樣一個邊疆來的野蠻女人,不要我。“
“我就讓他們的孩子死。”
她發出謔謔的笑聲,“就連白氏那個側妃,也是我弄到王府裏去的呢。”
“我得不到的,徐丹秀那個賤人也休想得到。”
“蕭徴,你以為她是你的好祖母嗎?不是的啊,你知道你是什麽身份嗎?”
“你分明就是……”
“殺了他!”兩道更為尖利的聲音響起。
一道是麵色發白的淑陽長公主,還有一道,是站在門口,提著食盒的瑜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