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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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陽長公主和瑜貴妃兩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不管是長公主那帶著殺氣的,還是瑜貴妃那帶著恐懼的聲音,都讓人愣了一下。
    蕭徴下意識的撫向腰際,這裏是皇宮,進宮前是要搜身,還要解下身上的武器的。
    自然,他沒辦法抽出腰刀,不過,他還是快速朝溧陽長公主踢了過去。
    這一腳雖不能讓溧陽長公主當場斃命,卻還是讓她身子飛了出去,撞在一根雕著盤龍的柱子上。
    “哇”的一聲,鮮血從她口中噴了出來,濺了一地。
    蕭徴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幹脆利落,事實上,他腦子聽到溧陽長公主的那句話,他是懵了的。
    他執著了很久的事情,他也查了很久的事情,原來有那麽多的人知道。
    瑜貴妃和淑陽長公主的尖叫聲包涵了太多的急切。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踢出那一腳。
    他愣愣的看向淑陽長公主。
    原本剛剛大病初愈的淑陽長公主,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幹了精氣,整個人被一股暮氣包裹著。
    再看門口提著食盒的瑜貴妃,就算逆著光,也能看到她麵無血色,整個人都在發抖。
    夜,很寂靜,春日的風,冰涼涼的,從大殿的門口吹了進來,寂寞無聲。
    大殿內,仿佛死一般的寂靜,許久,許久,是忠勇伯世子打破了沉寂。
    當時皇帝宣的是在場所有人都進宮,忠勇伯世子還有二公子也跟著進宮了,就是曲雲翹也被帶進宮來了。
    忠勇伯世子覺得這一日過的仿佛一輩子般。
    他真的不懂。
    就在今日之前,他還有妹妹,有母親,有父親,無論一家人有什麽矛盾,至少都好生生的。
    可今日,母親想要殺妹妹,而父親直接刺了母親一劍,最後竟然自盡了。
    更可怕的是,他不是父親的孩子,他不姓曲,那將來,他和弟弟妹妹該何去何從?
    忠勇伯世子都快哭了,渾渾噩噩的跟著大家一起進宮,在溧陽長公主被踢飛前,他還是神思不屬的。
    他不想離開曲家,他不想做父不詳的奸生子,他願意留在曲家,父親總要有人幫他敬香火不是?
    瑜貴妃和淑陽長公主兩人的尖叫聲把忠勇伯世子給拉回來閑適,同時,他看到了溧陽長公主被踢飛的姨母,頓時,他紅了眼睛,撲通一聲跪在皇帝麵前,
    “舅舅,我爹已經死了,我不想再做沒娘的孩子。”
    “母親縱然是有千般錯,萬般罪,也不能被這樣的對待。”
    “父親說不要和母親合葬,如果母親再被定罪……”
    夫妻同穴本事天經地義的事,這世上的怨偶多了,人一死,黃土一埋,也就遮掩過去了,從此享受子孫的祭拜。
    可忠勇伯世子也知道,有淑陽長公主在,將來,母親是不能再進曲家的墓地了。
    而皇帝剛剛已經剝奪了溧陽長公主的公主封號,那麽,將來是不能進皇家陵園的,又進不了曲家的墳園,下場不隻是淒涼可以形容了。
    這真的是從天上到地下,轉眼就做了個無主的孤魂。
    忠勇伯世子也知道不能力挽狂瀾,可身為兒女,總是要為長輩爭取一下。
    盡人事,聽天命。
    原本守候在外頭的禁衛軍統領聽到‘殺了她’三個字,以為是裏頭出了行刺事件,頓時提著劍,帶著人湧到大殿門口。
    看到裏頭的情形,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
    皇帝終於動了起來,他沒說話,隻是快步走向瑜貴妃,
    “你怎麽出來了?春夜風涼,披風也不披個,會著涼的。”
    他的聲音克製而溫和,然後從頭到尾,都沒看蕭徴依言,甚至對他一腳踹飛溧陽長公主的行為,沒有半點表態的意思。
    瑜貴妃緊緊的抓著手中的提盒把手,仿佛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指節抓的發白,身子搖搖欲墜,皇帝上前來後,低聲道,
    “陛下……我……臣妾先回去了。”
    皇帝笑了笑,點點頭,道,“好,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朕就去你宮裏陪你。”
    之後,回頭看向崔海,“崔海,你送貴妃回宮去。”
    “是。”
    崔海連忙小跑過來,護送著瑜貴妃回宮。
    蕭徴站在那裏,同樣臉色白的不像話,後背一陣陣發涼。
    許晗原本和他中間隔著一個淑陽長公主,這會,站到了兩人的中間,一手握著蕭徴冰涼的手。
    一手握著淑陽長公主顫抖而冰涼的手。
    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讓人應接不暇,她從許均那裏得到的消息,都還沒有告訴蕭徴,蕭徴就被毒倒了。
    她看了眼大殿外黑沉沉的夜空,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這一切快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所有的事情看著是一件事情牽引出另外一件事情。
    可是,太過巧合了。
    她很清楚,秘密不可能永遠是秘密,總會被發現的一天,但不應該是這樣被叫破的方式。
    如果這麽容易被叫破,那她和蕭徴那樣偷偷摸摸的查個什麽勁?
    她思來想去,暫時想不出個頭緒來,而目前,也不是思考的好時機,她隻能先握著祖孫倆的手,期望能夠安撫兩人的情緒。
    不過,這樣也好,她窺探到了淑陽長公主的態度。
    蕭徴一直說淑陽長公主在老駙馬過世的時候因為刺激太大,癲狂了一次,把事情在蕭徴麵前說破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沉寂起來。
    也許那次刺激是真的,沉寂也是真的,可同樣的,她不願意讓蕭徴的身份被世人所知也是真的。
    溧陽長公主方才被蕭徴一腳踹在心窩處,噴出一口鮮血後,已經覺得眼前發黑,卻不得不強撐著,
    “陛下,他的身份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嗎?當年要不是老承恩公用自己的命換他一條活命的機會,也許現在世上已經沒有蕭徴這個人了吧?”
    “陛下,你容許他活下來,不就是因為瑜貴妃那個女人嗎?可是留著他,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你不是一清二楚麽。”
    “難道,你如今隻要瑜貴妃,不要江山了麽?”
    這樣似是而非的話,讓皇帝臉色一沉,同時也讓淑陽長公主回過神來。
    “溧陽,你做出謀逆大事,竟還仿佛兒戲一般,真是狗膽包天。”
    “死到臨頭,還不忘挑撥離間。”
    溧陽長公主的話可是把皇帝,瑜貴妃,蕭徴,還有淑陽長公主都挑撥了一遍。
    蕭徴的身份雖然沒挑破,可是皇帝,溧陽,還有淑陽長公主都知道,是一個對皇帝的皇位產生威脅的身份,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
    皇帝要江山就不要瑜貴妃,那麽蕭徴就會死。
    蕭徴死了,瑜貴妃能不恨皇帝?
    可如果不要江山,可能嗎?
    而淑陽長公主,當年老駙馬用自己的命去換蕭徴的活路,她會不會怨恨蕭徴?
    還有逼迫老駙馬去死的那個人,明顯就是皇帝,她會不會恨皇帝。
    許晗隻覺得這個女人簡直絕了,死道臨頭,挑撥離間還這麽信手拈來,說的仿佛掏心掏肺的為了大家好似的,讓人懷疑她所做的那些都不是她做的一樣。
    皇帝麵色陰沉,看著溧陽長公主,忽然哼哼道,
    “溧陽包藏禍心,禍亂朝綱,謀害前鎮北王世子許暄,徐修彥,朕令你接手此事,嚴加查處,宗正寺監辦,捉拿其黨羽,嚴懲不貸。”
    眾人紛紛跪下,“臣領旨。”
    皇帝沉著臉,“各位散了吧。”
    說完,他抬腳大步朝殿外走去,丟下眾人。
    趙將軍的長子趙平帶著趙怡走到淑陽長公主和蕭徴的麵前,一下就跪了下去,
    “殿下,世子,趙家管教不嚴,差點害了世子,要打要罰,趙家認了。”
    趙平很羞愧,他怎麽也想不到妹妹在他耳提麵命之後,竟然還如此的執迷不悟,差點鑄成大錯。
    幸而蕭徴無事,否則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趙家,根本就禁不住淑陽長公主的清算。
    淑陽長公主讓人扶起趙平,道,“出宮再說吧。”
    許晗鬆開握著蕭徴的手,朝正要拖著溧陽長公主下去的內侍道,
    “兩位公公,本王和這位庶人有話要說,能否通融一下?”
    內侍互相看了眼,這位是小王爺,而地上那位已經貶為庶人,到底誰權勢更大,一目了然。
    兩人後退兩步,笑著道,“小王爺請便。”
    許晗謝過兩人,又看向徐修彥,道,“不知能否請徐大人先轉過身去。”
    徐修彥麵無表情的看著許晗,好像知道許晗要做什麽一樣,一本正經的轉過身去,背對著許晗,麵無表情,仰首望天。
    但如果有人仔細看徐修彥的話,就能看到他原本掛著的嘴角,竟然隱隱上揚,好像帶著笑。
    許晗朝蕭徴眨了眨眼,忽然撩起了衣服下擺,提起腳就對著淑陽長公主一頓狠揣。
    他娘的,這個女人真是太過惡毒,太過惡心,陛下雖然下了旨意剝奪她的封號,貶為庶人。
    可是,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能解她心頭之恨。
    讓她害了大哥,讓她叫破蕭徴的身份,讓她搶人家的丈夫,讓她給蕭徴下藥。
    讓她禍害了那麽多無辜之人!
    母親說的對,女人不輕易為難女人,可是一旦女人變成了惡婆娘,那麽,打人這種事,必須自己親自動手,最為爽利。
    徐修彥背著身子,聽著身後的動靜,心頭數著時間,等到他覺得許晗應該踹爽了之後,淡漠無波地說道,
    “小王爺,陛下要知道溧陽的黨羽,還有所有的罪責,還望小王爺能夠留她一口氣,否則下官不好交代。”
    許晗聞言,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袍,吐了口氣,一言不發的轉身,牽著站在邊上的蕭徴,揚長而去。
    徐修彥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這才叫了人進來把已經貶為庶人的溧陽長公主給拖了下去。
    當然,還有站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忠勇伯世子以及呆滯的曲雲翹。
    ……
    溧陽長公主被貶為庶人,以及皇帝的那道旨意,再加上曲駙馬臨死之前暴露出來的信息,不過一夜功夫,就傳開了。
    京城被震驚掉的下巴滿地都是!
    整個京城都驚呆了!
    這個日子沒法過了!
    不說那在京城橫著走的承恩公世子的身份,就是溧陽長公主,這個滿京城上上下下交口稱讚的女人,其實是個那樣不堪的人。
    對,大家已經沒有詞語可以形容溧陽長公主這個人了。
    男人是強搶民女,或者是人家的妻子,溧陽長公主就是強搶人家的丈夫,不禁搶了,還把人家的妻兒給殺了個幹幹淨淨,幾十年下來,愣是讓大家都忘記了她其實是個繼室。
    要知道,溧陽長公主夫婦,從來都是京城人家口中說的最多的。
    尤其是兩夫妻吵架的時候,妻子說,“老爺,你能不能學學人家曲駙馬?你沒有人家的玉樹臨風的氣質也就罷了,這是天生的,沒得選,可你能不能在對待妻子上改改。”
    “曲駙馬對妻子那可是一心一意,不納二色。”
    “人家長成那天人模樣都不碰小妾通房,就你這歪瓜裂棗,還如此的貪花好色,有兩小錢就找女人……”
    丈夫當然不能讓妻子數落,頓時反唇相譏,“我說夫人,你也別大哥笑二哥,你說我沒人家曲駙馬好,可你看看你自己,你能和溧陽長公主相比嗎?”
    “沒有人家那公主的身份,也就罷了,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公主。”
    “可那你能不能學學人家,她明明是公主,可從來不擺架子,孝順公婆,侍奉丈夫,教養子女。”
    “人家的兒女可是被人稱讚的,人家可是京城貴婦的典範,你能嗎?”
    這樣的對話,層出不窮。
    可現在,眾人發現,那不過都是假象,一旦宣揚開來,那良好的形象土崩瓦解,眾夫妻麵麵相覷,這都是什麽事啊。
    溧陽長公主的消息傳遍京都的第二日,宮裏又傳出了一則消息,皇帝沒上朝,因為瑜貴妃病了!
    瑜貴妃的宮裏,氣氛沉悶而悲傷。
    皇帝坐在床邊,茫然的看著床榻上緊閉著雙眼的瑜貴妃,心髒仿佛被一隻手狠狠揪著,痛的呼吸不過來。
    外頭春光明媚,照耀的剛冒出來的綠芽,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可他的內心卻是陰雲密布,閃電雷鳴。
    他從瑜貴妃昏迷過去,就坐在這裏,已經一天了,不管身後的崔海如何的勸慰,他都沒鬆開瑜貴妃的手。
    就連太醫給瑜貴妃診治,宮人給瑜貴妃喂藥,他都沒離開過。
    他眼神陰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太醫,
    “你不是說貴妃沒事嗎?為何她還沒醒過來?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那天在禦書房離開後,瑜貴妃說累了,要躺一躺,就是這一躺,就沒醒過來。
    太醫診斷說貴妃就隻是睡著了,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偏偏,連著三日,都沒醒過來。
    皇帝的聲音帶著戾氣,暗啞的可怕,眼睛充血,好像聽不到正確的答案,立刻就會殺人一般。
    地上跪著的太醫哆嗦了下身子,“陛下,娘娘安好,許是太累了,這才睡的久了些……”
    “娘娘並無性命之虞……”
    皇帝聽到沒有性命之虞,身上的戾氣才退去了一些,不過,人還是沒放鬆,
    “都已經睡了三天了……”
    到底,她做了什麽,這樣的累。
    是因為蕭徴那個小子嗎?
    她應該知道,就是為了她,他也不會把那小子怎麽樣啊。
    那小子這些年表現一直都很好,他不是昏君,不可能對他下手。
    就算那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會下手的。
    江山,他要!
    貴妃,他也要!
    當初他不也以為此生隻能遠遠的看著她,可誰能想到,一場變故,讓他們相守了二十餘年。
    皇帝胸膛起伏,氣息粗重,好一會,才道,
    “如果貴妃明日還不醒來,朕就讓你們這些人通通給她陪葬。”
    太醫身子抖了抖,根本不是他們的原因啊,而是貴妃本身仿佛抗拒醒來一般,一直沉睡著。
    可他不能把這個真相說給皇帝聽,隻能硬著頭皮道,
    “陛下,娘娘從前身子就不太健壯,許是有什麽事,壓在心頭太久,故而……”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想要發火,他身後的崔海小聲道,
    “陛下,娘娘正在睡,太醫既說娘娘無礙,不如就讓娘娘好生睡一覺,如果傍晚再醒不來,太醫,是否能否辦法讓娘娘強行醒過來。”
    太醫連忙道,“可以的,用金針刺穴,隻是,這個方法臣學的不精,臣的師兄,如今正在淑陽長公主府做府醫,他的手法很好……或許……”
    在禦書房裏,皇帝不想麵對淑陽長公主等人,這才讓他們散去,這會也顧不到那麽多,揮手讓太醫下去,將他師兄請進宮來。
    太醫退下了,皇帝失魂落魄的看了眼瑜貴妃,“崔海,如果貴妃醒不過來,這滿殿的宮人都給她陪葬。”
    崔海低聲應是,心頭把各路神佛都給求了一遍,希望貴妃能快點醒來,否則真的是腥風血雨一片啊。
    皇帝擦了擦眼角的水光,摩挲了下瑜貴妃的臉。
    看著瑜貴妃原本嬌豔的麵容一片蒼白,有那麽一刹那,皇帝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膛,就好像瑜貴妃離開了他一般。
    他顫抖的把手指伸到瑜貴妃的鼻子下麵,感受到些微的溫熱,皇帝的心,這才往回落了點。
    就在這時,瑜貴妃的眼瞼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
    兩人四目相對,瑜貴妃眼中的死寂瞬間就皇皇帝潰不成軍。
    “你終於醒來了。”皇帝聲音帶著些微的哽咽。
    瑜貴妃則是眼淚從眼角落下,隱沒在鬢發裏,看的皇帝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痛。
    這一刻,皇帝有些痛恨自己,為何當時貴妃說要回宮,他就真的讓她回宮了。
    好一會,瑜貴妃才輕聲道,
    “陛下,臣妾不過是睡了一覺,不關宮人的事,你不要責罰他們。”
    皇帝眼角的淚光再一次洶湧而出,“你睡了三天了,朕以為,朕以為……”
    他忽然說不出下去。
    他不能想象瑜貴妃離開他的日子該怎麽過。
    瑜貴妃卻扯了扯唇角,那笑,比哭還難看,
    “臣妾怎麽會離開陛下,臣妾還沒看到徵兒娶妻生子呢。”
    “而且,臣妾說了要和陛下同白首,臣妾不能言而無信啊。”
    “阿珊。”皇帝淚流滿麵,一把將瑜貴妃抱住。
    是啊,他們還要共白首!
    他對蕭徴那小子愛多過於恨啊。
    他愛他,是因為他身上流著阿珊的血,他怎麽會那小子下手?
    他恨他,也是因為他身上除了阿珊的血,還流有其他男人的血脈啊!
    如果他真的是阿珊和自己的血脈,就算是給他太子的位子,他也願意啊!
    他和阿珊的孩子,就應該承繼天下。
    可惜,那小子不是啊!
    這麽多年,他多麽渴望擁有一個和阿珊的孩子,他越渴望,看到蕭徴,就越是嫉妒。
    瑜貴妃在皇帝的懷裏也是哭了。
    兩人抱在一起哭了許久,瑜貴妃悶悶地道,
    “陛下,溧陽也不知道哪裏得知徵兒身份這件事的,竟想著就那樣大白天下,如果真的叫世人知道了,徵兒該如何自處?”
    “陛下,您一定要幫幫他!”
    皇帝抬手拭去貴妃臉上的淚水,柔聲道,
    “你放心,朕不會傷害他的。”
    瑜貴妃道,
    “臣妾不是怕您傷害他,而是覺得,對方明顯知道內情,萬一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將他逼上絕路,您也受製於人。”
    “陛下,當初那些流言傳出來的時候,臣妾想著,如果徵兒真的是你的孩子該多好啊。”
    “這樣,就算世人唾棄臣妾,罵臣妾不知廉恥,臣妾也就認了。”
    “可徵兒不是啊,陛下,或許當初的流言,就有溧陽的份,說不定,老承恩公的死都是他們做的手腳。”
    “這些人真的可笑,為何要眼睛盯在這個上麵,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何不放過徵兒。”
    “這是想要讓徵兒死嗎?”
    “臣妾沒有別的妄念,隻想要徵兒一生平安富貴,也算對得起死去的人了。”
    皇帝輕輕的拍著瑜貴妃,目光柔和,
    “別怕,朕在,有了溧陽作為突破口,一定能將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的,朕,不會讓他們影響徵兒的。”
    “不僅如此,朕還要讓徵兒的婚禮辦的風光無限。”
    “真的?”瑜貴妃睜大眼睛,看向皇帝。
    “真的,朕從來沒騙過你。”
    瑜貴妃疲憊的靠著皇帝,輕聲道,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思,對他是又愛又恨,可陛下對他已經是十分的寬容了。”
    “如今想想,是臣妾太過自私了,總想著把他放在眼前,可忘記了陛下您。
    如今徵兒也已經這樣大了,以後會娶妻生子,會有自己的家庭。”
    “不如,陛下,大婚後,就把他打發都京城以外去吧。如今臣妾沒什麽好放不下的,離開了京城,臣妾才不會一直惦記他。”
    “好,那些事情你先別操心,你好好的才是朕最大的事情。”
    皇帝扶著瑜貴妃躺下,又讓崔海去叫了太醫進來,知道貴妃確實沒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太醫說瑜貴妃確實是太疲累才睡了三天,一點問題都沒有,皇帝又事無巨細的吩咐宮人如何的侍候瑜貴妃,這才離開瑜貴妃的寢宮。
    等到皇帝走了,瑜貴妃看著頭頂的帳幔。
    她狠狠的咬了咬唇瓣,臉色木木的。
    當初她好不容易才生下了徵兒,她不會讓徵兒出事的。
    不過是沉睡三日,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會舍出去的。
    皇帝對她確實好,可是這個號,不是全心全意的。
    她進宮而是餘年,四皇子,五皇子,純平公主,安平公主可都是她進宮後出生的。
    她摸出那塊玉佩,一遍一遍的撫摸著,木然的麵龐上,嘴角忽然勾起,浮現出一絲說不清以為的笑,不像傷心,倒像鬆了口氣。
    ……
    從宮裏回到長公主府,一路上,蕭徴始終沉默以對。
    溧陽長公主雖然隻是說了那麽一句,可蕭徴已經能從這句話,再結合當初祖母發癔症時說的那些話得出了結論。
    他想過很多,可唯獨沒想過這個答案。
    他既不是皇帝的私生子,也不是前承恩公的親生子。
    回城,淑陽長公主和許晗,還有蕭徴三人坐的是一輛馬車,三人都沉默著沒說話,一直到馬車在公主府前停下來。
    許晗想要留在公主府,因為蕭徴的情緒很不穩定,可她到底沒過門,從前是‘男子’的身份可以不管不顧,可如今,到底是女兒家,總要些微的矜持。
    畢竟,她麵對的是淑陽長公主。
    不過淑陽長公主並不是這麽想的,她先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然後先叫來孫正,
    “你去鎮北王府,將鎮北老王爺請過來,就說本宮有事和他相商。”
    “不要走正門,請他委屈一下,從後偏門進來。”
    孫正領命而去後,她又轉身對許晗說,
    “你父親馬上過來,你就先留下來,我和徵兒有話要說,以後你們夫妻一體,你也在邊上聽聽。”
    許晗看了眼沉默的蕭徴,恭聲應是,然後和蕭徴下了馬車,跟在淑陽長公主身後進府去。
    大街上,燈火通明,公主府同樣也是。
    許晗已經從許均的口中得知一部分的真相,現在淑陽長公主派人去將他請過來,定然是要全盤托出了。
    她看了眼沉默的蕭徴,溫言道,
    “蕭小徵,你已經做好準備要聽那個答案了嗎?”
    蕭徴側過頭,與許晗對視片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今日在大殿上,他能夠感受到皇帝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一直不說,流言也不見真的鎮壓,就那樣看著眾人,乃至他,都誤以為自己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這,真的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