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霍司霆憑借智慧把蘇笙臥室門撬開了，蘇笙驟然從睡夢中驚醒，就感覺背後的床墊一沉。
    “誰？”她迅速起身。
    霍司霆伸出大掌把她按下去，雙臂抱緊了她的腰，在她耳後輕輕喘氣，“是我，沙發實在太小了，太難受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蘇笙：“……”
    霍司霆在背後，她怎麽著也是睡不著的，別扭的動了動，“你去跟亦斯睡，要不然就別睡了。”
    “你別動……”霍司霆音色暗啞。
    蘇笙瞬間渾身僵硬，一點都不敢動了，霍司霆這種嗓音太讓人熟悉了。
    霍司霆見嚇到了蘇笙，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道：“你放心，我就抱著你，什麽都不做。”
    “我不相信你。”蘇笙直接開口。
    之前他也說過，她不願意他不會強迫她，可是後來他卑鄙的給她下藥。
    霍司霆自是想到了蘇笙所想，抱緊了她，一句話不吭，他沒有什麽可狡辯的，“反正不管怎樣，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你也別想把我趕走。”
    蘇笙覺得霍司霆就是個流氓。
    以她現在的體質，根本推不開霍司霆，索性放棄了掙紮，撈過一邊的抱枕抱在懷中，給自己點安全感。
    霍司霆見此，眉眼舒展開，抱著蘇笙的胳膊又緊了緊。
    好久沒有好好合過眼了，隻有抱著她，把她真實的抱在懷中，他心裏才踏實。
    蘇笙穿著單薄的睡衣，霍司霆的胸膛散發著灼熱，燙的她難受。
    這一晚上，霍司霆睡得很香，蘇笙徹夜無眠。
    她心裏亂，直到淩晨雞叫，她才有了些睡意，沉沉入睡。
    第二天蘇笙醒來時，外邊太陽已經很大了，身邊早沒了霍司霆的影子，就連另一邊床都是涼的。
    床頭櫃上，放著一朵鮮花，鮮花下邊壓著一張紙，紙上工整的寫著‘早安’二字，是霍司霆的筆跡。
    蘇笙緩了兩秒，把紙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
    那朵花甚是好看，粉紅色的花瓣還帶著晶瑩的露水，嫩黃色的花蕊散發著陣陣清香。
    她院子裏種的花還沒開，若是開了定也這麽好看。
    蘇笙想找個花瓶把花插起來，轉念一想，這是霍司霆送的。
    算了，蘇笙把花也丟進了垃圾桶。
    昨晚，她趁著夜色好好瞧了瞧霍司霆。
    如他自己所說，他確實不年輕了，已經三十多歲了，可能是他不愛笑的原因，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皮膚捏起來也緊繃繃的，跟他整個人一樣死板。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好好睡過了，她捏了許久他都沒有醒的跡象。
    廚房又傳來聲音，蘇笙起身走到窗前，就看見霍司霆正在廚房忙活，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香甜的粥香。
    換上寬鬆的衣服，蘇笙出去壓水洗臉刷牙。
    霍司霆透過窗口看見蘇笙出來，微微牽起唇角，“粥馬上就煮好了，你快刷牙洗臉，等下就可以用早飯了。”
    蘇笙扯了扯唇角，不用他說，她也是要洗臉刷牙的。
    霍亦斯也起了床，小手揉著迷蒙的眼睛出來，順著蘇笙的洗臉水跟著洗了把臉。
    霍司霆把早飯端到餐桌上，蘇笙和霍亦斯齊齊落座。
    霍司霆好像二十四孝好丈夫，把粥盛好放到蘇笙跟前，輕輕把勺子放到碗裏，在蘇笙旁邊坐下。
    蘇笙淡淡望著麵前的碗，輕聲啟唇：“這裏請個保姆一個月頂多一千八，我給你兩千，謝謝照顧。”
    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能和霍司霆劃清界限的辦法。
    她敢不走他，隻能用這種辦法提醒他，亦或者是提醒自己，她和霍司霆沒有任何關係，不應該無償接受他的好意。
    霍司霆身體微僵，怔了兩秒後，輕輕扯了扯唇角，“好。”
    蘇笙愕然。
    這麽容易就應下，她倒有點不適應不了。
    霍司霆才不管那麽多，隻要蘇笙不趕他走就是了。
    用過晚飯後，蘇笙像往日一樣去澆花，忽然發現今日的花有些淩亂，未開的花苞為人翻過，枝葉亂的好像被什麽強了一遍。
    蘇笙蹙了蹙眉，昨晚好像沒刮風下雨。
    就在這時，堂屋傳來霍司霆和霍亦斯的聲音，蘇笙扭頭看去。
    霍亦斯手中抱著一本書，霍司霆坐在他麵前，訓道：“這麽簡單的課文都看不明白嗎？不讀懂以後怎麽運用到生活中？我以前教你的東西都被狗啃了嗎？現在開始用英語給我對話，就連吃飯都是！”
    霍亦斯被訓的撇嘴，一雙大眼睛的噙著淚花。
    蘇笙立即放下水壺，奔進堂屋，把霍亦斯往身後一護，蹙起眉心看向霍司霆，“麻煩你認清身份，你沒有資格教訓我的兒子。”她音色中滿是清冷。
    霍司霆被嗆到，清了清嗓子，服軟道：“我這不是在教他，他又不去上學，我就……”
    蘇笙從霍亦斯手中把那本書拿出來，上邊寫著：英語專業六級測試題。
    霍司霆有毒吧，拿大學生都考不過的東西讓霍亦斯練。
    蘇笙將測試題丟到霍司霆懷中，拉著霍亦斯起身，“走，媽媽去給你找學校。”
    霍司霆立即跟著起身，“我可以幫忙。”
    蘇笙回眸瞪他。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敲響，蘇笙收回放在霍司霆身上的目光，警告一句‘你別出來’，親自去開門。
    霍司霆望著蘇笙去開門的背影，咬了咬牙，抬腳就要跟上去。忽然手臂被霍亦斯抓住。
    “你幹嘛？”
    “媽媽不讓你出去。”霍亦斯倔強的看著霍司霆，語氣帶著一抹置氣，顯然在生剛剛霍司霆訓他的氣。
    霍司霆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坐回位置上，目光一直瞥向大門。
    蘇笙很疑惑有誰會來找她，她剛剛回來沒多久，這裏認識她的人也沒幾個，別是顧嶼或者霍家的人找來了。
    打開門，一個和藹的老婦出現在門口。
    “笙兒？你是笙兒吧？都長這麽大了，你最後一次來，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呢。”老婦自來熟的抓住蘇笙的手，一臉和藹。
    蘇笙錯愕張唇，“您是……”
    老婦惆悵的歎了口氣，淡笑道：“我是你姥姥的鄰居，當年你姥姥沒的時候，我還給你姥姥送別了。”
    蘇笙恍然大悟，剛想把人請進來坐，突然想到霍司霆還在，委婉問道：“您有什麽事嗎？”
    “有事有事！”老婦說著，就要往蘇笙院子裏走。
    蘇笙連忙攔住她，尷尬笑道：“不好意思啊，家裏有客人在，不方便進去。”
    老婦微怔，隨即笑開，“沒事，那我就在這裏說。”
    蘇笙點頭，“您說。”
    老婦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喪夫了，獨自帶著孩子回來的，我這邊剛好有個好人家，那人離過一次婚，很有錢，但生不了孩子，我看你十分適合，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不如再給他找個父親，要不要我給你們安排一下見見麵？”
    蘇笙錯愕張唇，“您……”
    “你答應了？答應了那我就跟人家聯係一下，明天下午三點，就在你打工的那個奶茶店，你們見見麵！”老婦欣喜道。
    蘇笙茫然，“不是，我……”
    不等蘇笙說話，老婦又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害羞，沒關係的，我先回去了啊！下午三點記得到奶茶店等著！”
    老婦說完，快速離開，腳底跟抹了油似的。
    蘇笙一臉茫然的站在門口，看著老婦的背影發呆，她好像什麽都沒有說吧。
    真是……
    蘇笙無語的關上門，一轉身就撞上臉色陰沉的霍司霆，把她嚇一跳，“你幹什麽？”
    “你要是敢去，我打斷你的腿。”霍司霆用最簡單的方式，宣誓自己的主權。
    蘇笙冷笑，“你跟我有關係嗎？你有什麽權利限製我的自由？”
    霍司霆抓住蘇笙的手腕，眸色冰冷，“憑我養了你兒子七年，你就算要給他找父親，那也應該是我。更何況，你跟他的戶口本就掛在我的名下，你若再結婚就是重婚。”
    蘇笙凝視著霍司霆陰沉的臉色，這樣的他讓她看到了四年前的霍司霆，霸道不講理，隻會欺壓人。
    “夠了。”蘇笙輕輕開口，深吸了一口氣，“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已經不是那個蘇笙了。霍司霆，你也別把自己困在過去。”
    “那不是過去！那是我們之間應該有的相處模式。蘇笙你走出去了我沒有，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霍司霆心口擠壓的疼痛，他指尖戳著心口，音線顫抖：“這裏，走不出來，它痛。”
    蘇笙緊咬住唇，深吸一口氣，緩緩釋放出來。
    霍司霆將她抱住，大掌緊緊揉著她的後背，好似要把蘇笙揉進心口，“為什麽不能回來，回來好不好？”他聲音是從喉嚨哽出來的。
    蘇笙抬頭望天，把眼淚逼回去。
    是他把她逼走的，她回不去，一樁樁事宛若堅硬的石頭，堵死了她和他之間的路，每每看到那些石頭，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樣的痛。
    那些痛刺激著她，一定要報仇，為什麽她要被這麽對待，為什麽她要遭遇不公，她的孩子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可是她沒出息，對他下不去手。
    好不容易心不痛了，他卻輕而易舉的踏過那些石頭，試圖把她拉到過去。
    蘇笙抹幹淨了臉上的淚水，扯出一抹苦笑，“別開玩笑了，霍司霆，我們之間的愛早沒了，我早不愛你了。”
    霍司霆渾身僵硬。
    推開霍司霆，蘇笙回房，關上了門和窗。
    霍司霆在院子裏站了很久，頹廢的坐在地上，無奈沮喪的望著蘇笙緊閉著的窗戶。
    從認識到現在，大學一年，婚後四年，她失蹤的三年，回來後一年，整整九年的光陰，他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她不愛他了。
    她到底怎樣才能回來，為什麽不能回來呢？
    蘇笙回房後，蒙進被子裏，獨自舔舐傷口。
    中午和晚上蘇笙都沒有出去，也沒有給霍司霆開門，到了晚上霍亦斯爬窗給蘇笙送了點吃的，深夜霍司霆一個人睡沙發。
    沙發真的很小，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如果蘇笙在他懷中，他一定睡的很香。
    隔天早晨，蘇笙早早起床，路過沙發時霍司霆還在睡，蘇笙抿了抿唇，拿著鑰匙出了門。
    出門後，蘇笙把大門鎖上，朝最近的書館走去。
    在書館待到下午三點，蘇笙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奶茶店，最後借了一本書，慢悠悠的朝奶茶店的方向走去去。
    去看看也好，她也該去下一站了。
    奶茶店裏，霍司霆帶著霍亦斯坐在沙發上，冷眸睨著對麵的禿頂男人，臉上浮現濃濃的嫌棄。
    霍亦斯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這種貨色怎麽跟他媽在一起。
    “你就是來跟蘇笙相親的？”霍司霆一開口，迫人的氣息瞬間肆意蔓延，長居高位讓他隻要一個眼神，就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禿頂男人心裏忐忑，硬撐著迎上霍司霆的目光，“你是……”
    “蘇笙的男人。”霍司霆毫不猶豫的開口。
    站在櫃台後邊的老板娘，嘖嘖搖頭：“太霸氣了。”
    這時，奶茶店的門被蘇笙推開，老板娘連忙給蘇笙使眼色，蘇笙就看見霍司霆霍亦斯，在欺負一個中年男人。
    哦，她不來相親，他們兩個都替她相了。
    “你們在幹嘛？”蘇笙緩緩走過去。
    霍司霆和霍亦斯聽見聲音，唰唰齊齊看向蘇笙，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很默契的搖頭。
    霍亦斯：“什麽都沒幹。”
    霍司霆：“隻是來看看。”
    蘇笙：“……”
    禿頂男人被霍司霆身上的氣場壓得額頭直冒汗，直覺告訴他霍司霆不是個好惹的人，也不管蘇笙了，連忙起身道：“打擾了，我們改天再說。”
    霍司霆冷厲的目光瞬間射到禿頂男人身上，威脅道：“改天？”
    禿頂男人一哆嗦，“不，不，就作罷，作罷了吧！”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老板娘在櫃台後插了一腳，朝禿頂男人背影喊道：“下次相親先搞清楚人家到底有沒有喪夫！別惹到不該惹的人！”
    禿頂男人直接摔到，奶茶店裏頭都能聽見他在外邊哀嚎的聲音。
    蘇笙從中年男人收回目光，望向霍司霆，“你高興了？”
    霍司霆長長呼出一口氣，無奈道：“你把我鎖在家裏，就是為了跟這樣的人相親？他哪裏比我好？又或者我哪裏比他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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