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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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非把紙條捏在掌心裏,自己轉動輪椅躲進了廁所,反鎖上門,這才打開。

    紙條上隻有一個字——等。

    但哪怕隻有這一個字,魏非也激動的手腳哆嗦起來。但他不認識那個老中醫,他回憶了很久,確實自己不認識那張臉,但他為什麽要自己等?等什麽呢,等他來救自己出去嗎?魏非覺得自己有點兒過於樂觀,又或者說活在黑暗裏太久了,以至於看到一點亮光就忍不住伸出手,哪怕並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個地獄。

    於是,魏非的心情更不安了。

    古川一郎開著車把老中醫送到距離別墅區外幾公裏外的鬧市區,警告般的瞥了他一眼,讓他下車離開。

    老中醫沒有停留,順著馬路筆直往前走,看到一家商場的大門,立即走了進去。背著藥箱,在商場負一層的藥店裏買了幾瓶常用藥,又在商場裏賺了好幾圈,才慢吞吞的從側門走出來,攔了輛的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老房子,廚房狹小,客廳狹長,臥室四四方方的像塊豆腐,房間裏沒什麽家具,除了床、衣櫃和書桌,就隻有一個兩米多長的操作台,擺放在客房。

    他對著鏡子撕掉了胡須,摘下了假發,又伸手從洗簌台上拿起一瓶藥水,倒在手心塗抹在臉上。半晌過後,鏡子裏出現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他輕輕籲了口氣,把毛巾打濕了洗臉,舒服的發出一陣歎息。

    這套偽裝工具是他研究了好幾年的,隻要不動他的臉,別人休想發現他是偽裝的。但老中醫不是那麽好裝的,幸虧他小時候被師父逼著學過幾年中醫,又練了一個多星期,否則單單隻是走路姿勢,都容易露餡。

    因為洗臉打濕了衣服,他幹脆洗了個澡,出來時正聽見自己的呼機在響。拿起來一看,發現有人發過來一串數字密碼。

    他撥通了臥室裏的座機。

    “喂,是我。”

    “嗯,剛回來。魏非就在那棟別墅裏,你們的消息準確,是有內應吧?不過太危險了,還是撤回來的好,他沒我有經驗。”周斌靠在床頭,一隻手握著話筒,一隻手玩著打火機,發出哢、哢的聲響。

    “你這小子,又在玩火機,小心燎了眉毛!你說撤回來就撤回來吧,你今天怎麽樣,他們相信你嗎?”對方問。

    周斌臉色有些冷,“跟探照燈似的全程緊盯,你說呢。沒那麽容易,他們警惕心很高,第一次去不方便做什麽動作,探查不到什麽的。不過魏非確實是殘疾了,雙腿無法行走,要移動就得做輪椅……難啊!”

    “但他是關鍵人物,不救出來不行。你再想想轍,多去幾次。”對方顯然對他期望不低。

    周斌情緒煩悶的歎氣,“先等兩周,我這次可是開了兩個方子,拿了五千的診金。怎麽的也得看看效果,才會請我去第二次。”

    對方就道:“這時間會不會太久了?”

    “不會,對於他們這幫多疑的人來說,時間剛好。”周斌向來性子穩重,熬了十多年,終於等到了這樣一個機會,謹慎是必須的,絕對不能急,“盯梢的人還得加把勁,山本就像一條泥鰍,不下狠功夫,抓不到他的尾巴。我們跟這條線這麽多年,人都換了好幾批,最初的隊伍就隻剩下我跟你兩個了。所以現在我最不怕的就是等,釣大魚考驗的就是耐性,你明白的。”

    對方沉默了片刻,說:“你心裏有數就行。對了,充成市那邊還是沒有消息,仇老六已經失蹤好幾年了,恐怕……”

    “繼續找,我不相信他會死。”周斌麵露愧疚,“他好歹也當我了好幾年的師父,當初走的時候是我不告而別,對不住他。現在他出事了,我不能不管。”

    對方哀歎一聲:“你是有苦衷的,怎麽能怪你。”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麽。”周斌閉上眼睛,並不想回憶當年的遭遇,但瞞著仇老六帶走了那樣東西,的確是他對不起他。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隻要自己銷聲匿跡就不會惹來麻煩,誰知道山本那般陰毒,擄走了仇老六之後,還在黑道上散布消息,說自己偷走了他的傳家寶,許重金懸賞自己的頭。周斌隻能東躲西藏,更名改姓,躲避著這些人的追殺。而那件寶貝,仍然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本打算今年之內去取出來,又因為魏非的事不得不打亂了計劃。

    “山本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現。”對方聲調傲然,卻也蘊含著擔心,“如果要臨時出門,來不及打電話的時候就帶上定位器,我每隔六個小時會確認一次你的方位。”

    周斌應道:“我記住了。”

    日次清晨,他穿上黑色長風衣,戴上鴨舌帽匆匆下樓。因為打探到山本的人會對博誠出手,他之前故意和安覺擦肩而過,提醒他注意自己和張建的安全。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山本的計劃變的這麽快,伏擊不成,竟然利用棋子製造了一起騷亂。周斌有自己獲悉信息的渠道,警方是一方麵,線人是另一方麵。得知這件事後,他就知道博誠要有大難了,這次恐怕很難躲過。但他現在還不便表露真實身份,隻能在暗中觀察,提供一些微末的警醒和保護。

    周斌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救出魏非。

    魏非跟隨山本橫三多年,被迫製作了多件逼真的仿品,就算是變成了殘疾,山本也不可能會放他走。但魏非去意已決,他得知不少山本的秘密,一旦脫離他的掌控,能夠給國內警方提供不少山本株式會社的犯罪證據,尤其在破獲其私藏和騙購中國國寶方麵,將是一個極大的助力。所以魏非的安危非常重要,警方為此製定了好幾個計劃,最終決定由周斌帶領一支小隊專門負責營救。周斌潛伏多年,為了調查研究山本株式會社,先後曾偽裝成土夫子、古玩商人、日本人和他們接觸過許多次,對他們的人員配置和行事作風非常了解,因此由他出手最合適。在警方查到魏非已經被山本橫三派人接至北京之後,就通知周斌,從廣州趕了過來。

    為了釣魚,他在警方的幫助下,冒充了這一帶小有名氣老中醫胡醫生,扮相老練,性格孤僻,最關鍵的是話不多,也不愛出門交際,熟悉他的人不多,不容易露出馬腳。

    周斌一邊琢磨拯救魏非的方案,一邊遛達到了博誠的辦事處。

    博誠在這次中日翡翠玉石博覽會上名聲大噪,算是成功打響了名聲。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使得帝王綠彌勒佛受損,春帶彩紫藤花簇失竊!張建一夜之間從人人豔羨的翡翠大亨,變成了損失慘重的可憐蟲。

    現在是事發的第二天,張建和安覺一大早就趕到公司,把受損的彌勒佛交給高帆,看能不能挽救或修複。

    高帆凝眉深思片刻,說:“裂縫彌補不了,真是可惜這麽好的刀工和料子啊。改出幾個戒麵還是可以的,但那樣的話藝術價值大打折扣。不過……你們讓我多琢磨會兒,說不定能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好,那你慢慢想,我們先出去。”張建幫他帶上門,和安覺來到辦公室。春帶材丟了之後,警方出動了大批警力,但十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當日的監控錄像上確實拍到了偷竊的人,可無奈隻拍到了背影,沒拍著正臉,對於偵破案件作用不大。

    “師兄,你也別太憂心了。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找不回來,這塊春帶彩便宜了別人。但他偷去了又能怎麽樣,敢賣嗎?隻要他敢賣,警方就會抓住他!”安覺勸慰道。

    “那要是他拆解開,分成小件出售呢?”張建悶悶不樂道,“到時候,又有誰能看得出來。”

    安覺的目光瞬時黯淡下來,氣憤道:“這夥人真是狠毒,為了偷盜我們的翡翠,寧可舍棄一個同伴。”

    “劫持我的那個人,據說是有案底的。但他孑然一身,無親無故,你不覺得很適合做一個棄子嗎?我懷疑背後的策劃者是衝著我來的,他根本不在意棄子的死活,這份陰狠,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張健忿恨地說。

    安覺吸了一口寒氣,“岱山?”

    張健漠然點頭,“他自緬甸公盤之後失去了蹤影,我們無從知曉他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麽。但他癡迷於古玩和玉石,這點毋庸置疑。強取豪奪正是他做事的風格,但這也隻是我的懷疑,沒有證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