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可能認錯了人。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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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表情,閃過稍縱即逝的疑惑。
他注視我的目光,友好卻陌生,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後,微笑著對我點了下頭,就開始抖他船上的漁網。
他無視我?
他裝作不認識我?
還是他根本就不是他?
冥冥之中,我感覺自己掉進一張與他有關的網裏,可我眼前卻是一片迷霧,是撞邪了嗎?
“驕陽!怎麽自己跑出來了?”喬銳叫我時,我一愣怔,才從思考中抽離。
“第一次來,好奇。”我回答。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遞過來,我這才反應過來它掉地上了。
還好有手機殼保護,沒碎。
就在這時,喬銳也注意到穿上的男人,他的目光定格,眉心有些微的蹙起。
他轉過頭看著我:“他是誰?”
我也看著他:“不知道。”
他抱臂站立,伸出右手放在鼻下,思忖了一會兒:“我去問問。”
我沒有同意也沒否認,然而就在他走出幾步後,我猛地追上去,拽住他的小臂,對他說:“算了。”
他回身,定定地注視我:“真的?”
我抬眸望向船上的男人,巧的是,他也在看我們。
我正雙手拉著喬銳的胳膊,一臉的不開心,不知道的可能會以為我在對著麵前的男人撒嬌。
我承認自己是個壞女人,至少對喬銳,我很可惡。
我上前一步,抱住喬銳的腰,小聲說:“對不起,借用一下。”
我以為他會寬慰我,說幾句讓我麵對自己內心的話,可這一次他沒有。
他反而抱住我說:“既然想演戲,就要逼真一點。”
我仰頭,發現他正垂眸看著我,眸中是盈盈笑意。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我悶聲問。
“重情義,不是你的錯。”他回答我:“我還是去問問,不然,這戲就白演了。放心,不會讓你丟臉。”
我默認,他拉起我的手,牽著我走到船停泊的岸邊。
隨著距離的漸漸靠近,我的心變得越來越潮濕,整個人就像溺水者,讓我想起墜湖的那段經曆。
不遠處的古老鍾樓響起報時的鍾聲,晚霞吻過夕陽告別,天色逐漸黯淡。
“嗨!哥們兒!魚賣嗎?”喬銳始終拉著我的手。
我壓製著緊張的情緒,看到船上的男人緩緩回身,麵對我們。
可我在他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異樣。
那雙熟悉的眼睛,是麵對陌生人的友好,還有,一點點的警惕。
他打量了一下我,又看向喬銳,搖了下頭。
不說話?!!!居然連句話都不說?!!!
我幾乎要肯定就是他了,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不說,知道一開口會露陷,於是連基本的禮貌都不要了!
我一氣,就失了淡定,血液裏的複仇因子“嗷嗷”地往外蹦。
我指著他身後的水桶,質問他:“你桶裏那麽多魚,都留著自己吃啊?!”說完我意識到自己因為激動聲音有點大,又小聲嘟囔一句:“飯桶。”
喬銳握了握我的手時,我才感覺到自己的衝動。
為什麽!我就這麽不爭氣,一刻也淡定不了?
我急忙調整心態,用蔑視一個沒禮貌的人的目光盯著他。
他倒好,看我的眼神也像在看個潑婦。
@¥%&……*(&——)
我的心情很複雜,有種力量都敲打在一塊兒海綿上的挫敗感。
我兩就這樣瞪著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從我身邊經過把我推開,幸虧有喬銳護著我,不然我可能要掉河裏。
我正氣頭上,被人推了,當然不會高興,這時候推我的人已經跑過我身邊,動作嫻熟地躍上船頭,船身隨之搖晃。
我看清楚推我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有二十歲嗎?
她及腰的長發,皮膚健康黝黑,眼睛特別大,黑白分明,像戴了美瞳,鼻子小巧而挺拔,但一副薄唇顯得有些刻薄。
“你是誰?憑什麽這麽和我暉哥說話!”她瞪著美麗的大眼睛,氣呼呼地質問我。
這時候,她正雙手抱著船上男人的小臂,就像我剛才對喬銳一樣。
“暉哥?”我重複這個名字,也看到男人不悅地將胳膊從女孩手中掙脫出來。
“暉哥,這個女人是誰?真沒禮貌!”女孩脾氣挺大。
“喲,一個大男人還讓女人幫著出頭啊,厲害厲害!”我故意諷刺,就想讓那個男人開口。
“你!哪兒來的!”女孩兒更生氣了,但是那位暉哥卻拍拍她的肩膀,給她打手勢。
我看出那是手語,他說的是“不要這麽對她,你快回家”。
手語。
他是個啞巴?
我心裏所有的氣和怨念一下子全部凝固,堵在我的心髒,血管,每一處毛孔,整個人像被灌了鉛。
他到底是不是楚晴川?
我希望他不是。
這一刻,我由衷地希望他們隻是這個世界上相像的兩個人而已。
我恨楚晴川,我討厭他,可我不希望他變成這樣。
我希望他一切都好,我希望再見他時,他好好的,讓我能憑自己的實力碾壓他,奚落他,嘲諷他,打壓他,或者就冷落他……
可是現在,我怎麽去對一個啞巴冷嘲熱諷?盡管他除了不會說話,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健康。
但他總歸是個殘疾人。
喬銳在我耳邊低聲說:“驕陽,可能真的不是。”
我再沒了剛才的鬥誌和精神頭,像隻泄氣的氣球,看了眼船上的男人:“抱歉,我可能認錯了人。不好意思。”
他大概聽力還在,對著我露出笑容,讓我的心絞了起來。
連笑容都很熟悉,可惜不是他。
一般聾啞是同時的,他隻啞不聾,會不會是後天的?我思忖著。
“沒素質就是沒素質,找什麽借口!”女孩兒聽到我的道歉,氣焰更勝。
我無心再辯駁,然而暉哥卻厲色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噤聲,像做錯事一樣。
“她隻是認錯了人,你不要咬住不放。”暉哥比著手語。
說完,他從水桶裏撈出一條大魚,用鉤子在魚嘴和腮處一鉤,又利落地抽出繩子捆了捆吊起來,走上前遞給喬銳。
“拿去,給她吃。”他笑著比劃,說話時還看看我。
喬銳沒拒絕,接過後順勢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說:“謝了,哥們兒。”
我看著他道:“謝謝。你叫什麽名字?”
他眨了下眼睛,指指桅杆,我看到上麵刻了兩個字:艾暉。
我仔細地端詳了他的臉,脖頸,上半身……他的身體,我不是不熟悉。
我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腰際。
楚晴川的側腰,因為那次被我傷到,留下一個不大的疤痕,如果這個艾暉也有同樣的疤痕……
可惜,那個位置恰好在褲腰處。
“真不要臉。”女孩的一聲鄙夷讓我收回視線,我就那麽盯著男人看,的確有點不合適。
我尷尬地咬咬嘴唇,就想拉著喬銳走。
餘光瞥見艾暉的時候,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我再定睛看他,他居然臉紅了?也不敢直視我的目光。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吧。我心想著,自嘲地笑了下,和喬銳一起離開。
這時,我聽到身後女孩對艾暉說:“暉哥,村長說他們是從外麵來做調研的,城裏的女人可開放了,你可千萬別被她……”
我走遠了,就再聽不到她說什麽。
喬銳拎著魚,評價道:“這魚不錯,新鮮,純野生,給你燉個湯補補?”
我白他一眼:“你補吧。”
“我這麽壯了,再補補過了。你喝兩碗,就當對我剛才幫你的報答。”他笑著說。
我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我太衝動了,不好意思啊喬大師。”
“沒事。”他毫不在意。
我兩默默無言地走著,我心事重重。
“你覺得是像,還是是?”就在快到住處時,喬銳再次開口。
我一恍惚,才意識到他是什麽意思。
“我,不確定。”我喪氣地說。
“我希望不是。”喬銳低聲道,俯視著我。
我想了想,最終說:“我也希望不是。”
“可是希望往往會落空。等魚湯熬好我叫你。”他說完就轉身離去。
我的心思一直都沒在這裏。
進房間後,我坐立難安,怎麽著都不得勁,煩躁,鬱悶。
我索性躺下,拉過被子蓋著頭,奔波了一天,我很快就感覺到倦意。
忽然門開,艾暉走了進來。
我急忙坐起身,盯著他。
他看著我,一句話不說,朝我走近。
我坐在床上,腿不自覺的蜷起,仰著臉望他。
他垂眸,抬手輕捏我的下頜,指腹輕撚我唇瓣,視線凝聚在我眸間。
我沉淪在那黑曜般的眸光中,我不相信人會像到如此地步。
就在我伸手想去扯他短褲時,人不見了。
我也醒過來,原來是個夢。
我怕是想男人想瘋了。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響起,喬銳喊我去喝湯。
我答應說好。
他借用了村委的夥房,燉了整條魚,大家都有份兒。
“喬老師哪兒弄的魚?真新鮮!”蔣夢辰問。
喬銳看了我一眼:“驕陽麵子大,帥哥送的。”
“哈哈,是不是那個傍晚回來的漁夫?男模身材呢!當漁夫可惜了……”又有人打岔。
接著大家都紛紛議論起來,這撥孩子,起一個話題能聊一個小時。
“我剛才出去看他旁邊跟著個年輕女孩,不過他好像不愛搭理她,喜歡和小孩子玩兒。”
“哇,還挺禁欲呢!”
大家夥發出一陣哄笑。
喬銳敲敲桌子,開始強調對明天的工作進行布置分工。
村長給了他一份村裏的家庭人口分布表,以及孩子們的學籍表。
一共二十五個在校生,小學初中都混在一起教。
學校的老師加上校長一共才四個。
“這裏條件差,編製內的教師不願意來。”喬銳說。
之後,大家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喬銳把我送回房間,他住在我隔壁。
“驕陽?”他站在門口,叫住我。
“嗯?”我抬眼看他。
他淺笑道:“四天,很快。晚安。”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才離開。
四天,我們要在這裏呆四天。
今天,是第一天,而走的那天,算第四天。
我洗漱完後,還不到九點。
然而此時外麵已經靜悄悄地沒有人聲,家家戶戶閉門熄燈,他們沒有娛樂,似乎連電視信號都有限,隻能收幾個台。
我們的手機網絡信號常停留在2G,QQ常掉線。
原本能讓我心靜的蟲鳴蛙語,現在卻叫得我心煩氣躁。我套上一件白色的薄外套,走出房間。
村子不大,我漫無目的地走。
滿月當空,水麵如鏡,平鋪著皓影,溢著流光,船兒們安靜地躺著。
我不知不覺又走到這裏,並且一眼看到那艘船。
船艙裏有暖黃的燈光,和輕微的人語,是女聲。
忽而,船身晃動起來,我屏住呼吸。
可下一秒,船艙裏就出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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