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看表，露出篤定的笑容。
    我不敢再自作主張多說話，和楚晴川打交道的是什麽人我還是清楚的，加上現在的處境，我想這裏是一群亡命之徒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在這時，男人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後，看著我笑了笑，直接走出房間。
    門開的一瞬間，我看到走廊裏還站著端槍巡邏的黑衣人。
    我望向李語彤，她也在看我。
    “李語彤，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和這種人在一起，很危險，你知道嗎？”我決定從李語彤這裏作為突破口。
    盡管不一定成功，但至少應該試試。
    可我很快就從李語彤的眼神裏知道自己錯了。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我，來到我麵前。
    我剛想要站起來，就被她一個眼神，命令旁邊的手下按倒在地。
    細長的高跟鞋鞋跟踩上我的手背，我疼得額頭青筋直跳。
    李語彤彎腰俯身，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臉。
    繼而，她伸出手臂，輕輕撩起衣袖，放在我眼前。
    我看到了幾個針孔……
    隨著頭頂上方傳來的一聲女人尖銳的笑，我明白她已經陷入了萬劫不複。
    “成驕陽，看見了嗎？怕了嗎？要不要也體驗一下？嗯？”李語彤用力碾了碾我手背上的鞋跟。
    我說不出話，冷汗滴落在水泥地麵上。
    “我有今天，大概是要拜你所賜呢。”她繼續冷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在隔三差五地勾引靖南，你這個賤人！”
    我瞪著她，說：“我沒有，是你逼得他太緊。”
    奈何他兩的事我一個旁觀者沒法多說，李語彤指不定能聯想到哪裏去。
    但這個時候，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她好好說句話：“李語彤，每次我見靖南都會聊起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他是關心你的。既然你們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麽不好好珍惜這破鏡重圓的感情？”
    她冷冷地睨了我一眼，好像不願意繼續聊到楚靖南。
    半晌的沉默後，她猩紅著眼睛盯著我：“如果不是你，我弟弟怎麽會死？！如果不是你，楚靖南為什麽不願意為我弟弟報仇？成驕陽，你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在這裏給我講道理，你憑什麽？”
    我這時才理解李語彤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和剛才那個男人在一起。
    她因為李瀟的死和楚靖南在報仇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或許楚靖南不願意幫她對付我和楚晴川吧？於是她才找到了新的同盟。
    我仰頭看著她：“你每一次都想依靠男人來達到你的目的，從楚靖南，到楚晴川，再到陸行琛，又到現在……你覺得你成功過嗎？你有沒有想過，你最開心的時光是什麽時候？也許你都忘了吧，忘了大學時代你和楚靖南在一起時，笑得和現在不一樣。”
    “你給我閉嘴！”李語彤恨恨地瞪我，但我能感覺到我觸動了她的心弦。
    “你弟弟賽車前就有吸D的征兆，死因我相信你比我清楚得多。”我說到這裏，眼睛瞟了瞟身側的打手，欲言又止。
    李語彤垂眸，原本踩在我手背上的細高跟終於撤下去。
    我的手背登時便鼓得老高，青腫起來。
    “路是自己選的，趁沒鑄成大錯，及時回頭吧。”我小聲說，也怕被別人聽到。
    “嗬嗬，成驕陽，你一個一無所有的灰姑娘，憑什麽就成了他們捧在手裏的公主？論樣貌，論能力，論家境，我哪一樣不在你之上？”李語彤看著我，在那蔑視的眼神下，我卻看到了不甘。
    那是一種認了命，卻無法接受的糾結和矛盾。
    “李語彤，我承認我在許多的地方都不如你，但你也高看了我。我沒有被誰捧在手心裏，我所得到的，是我付出過後，生活回報給我的。”我覺得可笑，曾幾何時，我一個被上流社會的大小姐們視為麻雀一樣的存在，竟然成了她們妒忌的對象。
    李語彤聞言，笑得快要飆出淚花：“回報？你付出了什麽？你看不到別人的付出，就不要在這兒大言不慚的標榜自己努力。我最煩你總擺出一副聖母的嘴臉，你知不知道，一個從沒睡過懶覺，早晨六點就準時起床學習的孩子，過的是什麽生活？你經曆過沒有天賦卻仍然要鼓起勇氣和信念堅持下去，隻為了得到家族認可的生活嗎？你體會過在親情中算計周旋這樣的疲憊嗎？成驕陽，你口口聲聲看不起我靠男人，那麽你走到今天，難道沒有靠過男人？”
    我蹙眉不語，但心中總覺得的有點不對勁。
    李語彤對我說了這麽多她自己的事，像是在訴苦，亦或是傾訴。
    可是以我們之間的關係，她說這些，就不怕我看她笑話？
    想到這裏，我心中的不安又漸漸擴大，她給我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我知道躲不過，卻不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他是樊氏的二公子樊舟，也是樊星的二哥，這些年一直在國界以南活動，譬如印、巴、越，拓展家族生意，很少出現在國內。”李語彤冷靜下來，我沒想到她能這麽詳細地回答我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看了看她的胳膊，意有所指。
    她把視線瞥向右下方，淡漠地說：“沒多久。”
    這時的李語彤，漸漸褪去剛才的鋒芒和恨意，讓我沒來由地去設身處地地為她考慮。
    或許，她並不是自願注射的？或許，她在樊舟身邊，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我想逃，我隻能從她這裏開口。
    我緊緊皺起眉頭，蜷縮起身體，沒被踩過的那隻手捂在胸口。
    “我胃疼，想去洗手間。”我硬撐著已經麻痹的雙腿，扶著身側的桌子站起來，繼而補充道：“如果李女士擔心我會逃跑，大可和我一起去。”
    在我們進入隔壁的衛生間，甩開那群跟蹤人員後，我察覺李語彤也終於卸下了她緊張的心情。
    我兩進入後，我特意檢查了各個隔斷，裏麵都沒有人。
    “李語彤，別再錯下去了，你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嗎？”我開門見山。既然她願意和我獨處，就一定有話和我說。
    “我別無選擇。”李語彤抱著雙臂，再沒了剛才的得意和張狂。
    她告訴我，得知李瀟死訊的時候，她真得想過置我和楚晴川於死地，可楚靖南並不幫他。直到她拿到法醫的鑒定結果，才終於相信她弟弟的命完全是作為癮君子而親手丟掉的。
    “我因為心情不好和楚靖南鬧，他對我沒有耐心，隻有冷暴力。可在我想要修複關係的時候，卻遇見了樊舟。他很快就侵入我的生活和感情世界，我以為一切會有新的開始，沒想到，他隻是為了利用我，讓我替他們找到夢姐。成驕陽，我對你沒有任何愧疚或者歉意，剛才當著那些人的麵，我說的話都是真心話。現在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不為別的，就是有朝一日在警方調查取證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如實地描述我。”李語彤看著洗手台前的鏡子，就好像在對鏡子裏的人說話。
    在我聽來，她一個大活人這樣說話，難免讓人聯想到她做了不好的打算。否則，為什麽不等到之後親口向警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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