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是誰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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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楚晴川。”我追加了一句,戰江隻是微微垂了下眉。
    他輕歎一口氣,把視線落在我臉上。
    “過去的錯誤,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他語調沉重地說道。
    “你們總有自己的理由。是,自古忠孝難兩全嘛。”我略帶嘲諷地說。
    他微微一笑,帶著一點無奈地表情看著我:“你很勇敢……”
    他欲言又止,我卻能感覺到他的下半句話,大概是“你比媽媽要勇敢”這樣。
    或許考慮到現在說出來有些不合時宜,他才吞了回去。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我不想跟他敘舊。
    “就是想來看看你,沒別的。”他道。
    “嗬嗬,是啊,怎麽說你也算是我掛名的父親。”我苦笑著回敬他。
    “我……驕陽,你都知道了?”他有一點點的訝異,應該是沒想到成慕白會告訴我所有的真相。
    “我不僅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還知道楚晴川的父親是誰。”我仰起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有一點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不解地看著我,我便明白他對與楚晴川的身世也是不知情的。
    我深呼一口氣,覺得他們造成的惡果,不應該由我們來背負。
    “你和他接觸得很多了吧?你也知道他是夢姐的兒子吧?”我問。
    他點頭,說是。
    “你會因為他是夢姐的兒子,對他多加留意嗎?”我又問。
    他略一沉吟,說:“最早見到他的時候,他叫艾暉,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當時他隻有二十幾歲,果敢聰明,是同齡人裏難得一見的佼佼者,我必然會關注到他。後來漸漸發現他和我或許是同路人,但礙於環境和危險度,我們也隻是互相試探。後來,在他第二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了解到更多關於他的個人信息,才知道他就是夢的兒子。”
    “所以,你也一直以為他是夢姐和楚家人的孩子?”我問到重點。
    戰江沒回答,而是輕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平複心情。
    對他而言,那件舊事,應該也是心上揮之不去的痛。
    “我媽媽的日記裏寫著,楚晴川是你和夢姐的孩子。”我一字一句,發音清晰,生怕對方聽不明白。
    而他果然條件反射似的問了句“什麽?!”
    “是我母親,成慕白的筆記本裏記載的。至於是不是,你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我回答他。
    自始至終都腰板挺直坐在床邊凳上的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終於佝僂了背。
    我能觀察到他的眼眶漸漸泛紅的變化。
    “因為你的懦弱害了兩個女人,還連累了她們的孩子。他們都沒有享受過幸福的童年,他們沒有母愛,不被生母接納。尤其是楚晴川,夢姐自始至終都視他的兒子是個孽種。”我狠狠地盯著戰江,不清楚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女巫在解釋一個詛咒。
    “你知道嗎?因為恨,夢姐後來找人淩辱了成慕白。是啊,就像你沒說出口的,我母親是個軟弱的女人,她心善慈悲,卻不懂得為自己堅強。她忍受了這份屈辱,就當償還了對夢姐的歉疚。可是這本來應該是你去償還的債,不是嗎?”我越說反而越冷靜了。
    戰江的手指顫動,他握起拳,掩飾著動作上的不安。
    “為什麽她們不恨你,反而要去恨對方?我知道,你隻要有一個萬不得已就能解釋這荒唐的過往。我也明白,這是時代造就的悲劇。但對於女人而言,你才是她們情感創傷的主要來源。如果當初你能好好處理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現在的一切會大不相同。你後悔過嗎?反思過嗎?”我變得像個怨婦,然而這口氣,卻不是為我爭的。
    雖然我不同情夢姐或者成慕白的任何一個,可是我會為楚晴川覺得不值。
    他有什麽錯?要度過一個沒有愛意的童年?
    我呢?麵對那樣的人渣父親,好在我還有外公。
    命運從來不會給我們選擇投胎的機會。
    “驕陽,我真地對這些一無所知。那時候命都叫了出去,無瑕去思考家裏的事情。我承認我是個罪人,所以我也在用苦行的方式去贖罪。這幾十年我沒有真實的身份,也不被認可,隻能以線人的身份行動……我知道說這些無濟於事,謝謝,告訴我這一切。”戰江言辭真摯,說到最後,我已經不忍心再苛責他。
    “你的身份恢複了嗎?”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嗯,靠著你提供的資料,小川呈報了上級,終於把我當初被內奸擦除的檔案補上。感謝慕白,一直都為我保留著它們。”戰江不勝唏噓的表情,讓我卸掉了“長矛”。
    “那你能帶我去見見楚晴川嗎?”我想他既然成了體製內的人,幫我這個忙應該問題不大。
    戰江擰眉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問我:“你現在的狀態,沒問題嗎?”
    “沒問題,很好。”我這次學乖了,輕輕地轉身下床,穿拖鞋,雖然不是一氣嗬成,但也表現地很正常。
    天知道我腳底下好像踩了一朵棉花。
    “那跟我來吧。”戰江比姚君痛快地多,我聽到他答應下來,心跳就開始撲簌撲簌地加快。
    意外的是,我在進入ICU的通道裏,看到劉一線正背對我站在巨大的玻璃牆外,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裏麵躺在病床上,全身插了許多管子的人。
    我隻憑那裏麵的畫麵,就好像聽到了病人吃力的呼吸聲。
    我駐足,不想去打擾那個安靜的,凝視自己丈夫的女人。
    我想起楊不悔的話,心裏篤定這個女人一定是什麽都知道了,隻是她不在我們麵前表現出來,而是把擔心和期待都藏在心底。
    她向來穩重,能裝得下事兒,可這一次,未免有些太過沉重。
    我看到她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然後頭也不回地從出口離開。
    因為出入口是背向的,所以她並未發現我在後麵。
    等我走到觀察區的時候,看到的是兩個幾乎同樣的插著管子的男人。
    連續不斷地輸液讓他們的身體和臉龐都有些浮腫。
    “楚晴川,我來了,你能感覺到嗎?”我在心裏默默地問。
    他的病床在外側,邢景的在裏側,所以我看他還算清楚的。
    “楚晴川,你要快點睜開眼睛啊!隻要你活著,我們什麽事兒都好商量,聽見了麽?如果你感覺到我在,就動動手指吧。”我期待著,幻想著電影或者電視劇裏的奇跡能發生。
    可是,這畢竟不是戲劇,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我輕輕歎了口氣,一股失意地情緒湧上心頭。
    “唉,你說咱兩,為什麽總是這麽陰差陽錯?我現在倒是覺得,在AC的那段日子,比後來要美好得多。”我開始了自言自語。
    作為走後門進來的人,我不敢逗留太久,怕沒有第二次,說了幾句話之後,我便依依不舍地離開。
    然而直到我走,楚晴川的手指也沒有動過,我有點失落。
    可就在我出了ICU後,一個噩耗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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