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手裏正在剝著一粒開心果，不知怎麽的，手上突兀地一用力，整顆開心果都給捏碎了，果殼和果仁碎在一起。

    他的手微微顫抖了下，過了會兒，才重新從碟子裏拿了一枚開心果，慢慢剝了起來。

    “是啊，緩緩每次看到妞妞都喜歡抱著不舍得鬆手”，卓凡一邊說，一邊挨近程緩緩坐著：“這回卓然也不打算走了，你們也要一個孩子吧，給妞妞做個伴兒。”

    卓夫人聽了，也跟著說：“對，凡凡是中醫，讓她幫你們調理一下身體，這件事是該準備起來了。”

    “有什麽好調理的，該有的時候就有了唄”，卓然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回過頭來看著程緩緩：“緩緩，你說是不是？”

    她的目光凜冽，看得程緩緩心虛得很，強撐點頭強笑：“是……是啊，你說得很對！”

    提完了孩子的事情，卓然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陰鬱。

    他雖然盡量掩飾，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所以他連晚飯都沒有吃，隨便接了個電話就要走，說是公司有點急事。

    程緩緩留在老宅，跟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又陪著他們打了幾圈牌，然後在牌桌上被卓夫人和她的親女兒以及幹女兒殺得片甲不留。

    卓凡抱著女兒妞妞站在她身後，忍不住笑著說：“緩緩，你今天手氣可不行啊，是不是壓根兒就不會玩兒？”

    程緩緩笑了笑，她的確不會玩兒，以前她從來不接觸牌九麻將這類東西的。但是後來嫁進卓家，做了人家的兒媳婦，當然要抽空陪婆婆消遣了。

    “沒有關係”，程緩緩微笑著說：“就當是請大家吃宵夜啦。”

    錢輸得差不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程緩緩和周小涵才離開卓家老宅，準備各自回家。

    臨上車之前，周小涵忽然開口問她：“緩緩，過兩天我想去你家拜訪一下你和卓然哥，不介意吧？”

    雖然不相信自己的情敵會真心實意的拜訪自己，但程緩緩還是微笑點頭：“好啊，隨時歡迎。”

    說完，程緩緩上了自己的車子，先一步離開了。

    回到家裏，發現樓下的花店還沒有打烊，程緩緩又進去轉了一圈兒，已經沒有什麽花兒了，就隻剩下一些花苗，有紫色風信子，還有水仙花。

    程緩緩一樣買了一棵，打算養起來。

    進電梯上樓的時候，程緩緩一抬頭，一眼發現電梯裏懸掛著的，薇薇安珠寶代言的廣告牌已經撤了，換上了某保健品的廣告。

    如果程緩緩沒記錯的話，薇薇安的那個廣告牌是剛剛掛上去的，這麽快就撤了下來，看來真的是要被封殺了，而且封殺她的那個人還挺雷厲風行的。

    程緩緩的腦筋轉了好幾圈，除了卓然，還真想不到別人，難道真的是卓然封殺了薇薇安？

    正思慮的時候，電梯已經停下來了。程緩緩像往常一樣，走到家門口，輸密碼開門進去。

    小阿姨給她遞拖鞋的時候，看到了她手裏拿著的兩株花苗，就要伸手來接。程緩緩沒給，微笑著說：“我自己來。”

    脫下高跟鞋，換上舒服柔軟的拖鞋，程緩緩到儲藏室去，找了兩個琉璃花瓶，注滿了水，滴了幾滴營養液，將兩株花苗放了進去，拿上了樓。

    推開臥室的門，程緩緩兩隻手都拿著花，無暇去開燈，抹黑將兩株小苗都放到窗台上，忽然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

    程緩緩回頭一看，不遠處沙發那邊有一點火星忽明忽暗的。借著月光，赫然看到卓然在沙發上坐著吸煙。

    程緩緩嚇了一跳：“你在屋子裏呢，為什麽不開燈？”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牆邊，按了下燈掣，把燈開了。臥室內頓時明亮起來，程緩緩也終於看清，卓然的臉色並不好看，他麵前的煙灰缸裏也堆滿了煙頭兒。

    卓然往大理石窗台上看了看：“那是什麽？”

    “我新買的花，水仙和風信子”，說到這，程緩緩看著他微笑：“看好了，我這是水仙和風信子，不是洋蔥和大蒜！”

    這兩種花都是程緩緩喜歡的，以前經常會養這兩種花。水仙開花之前長得像一頭蒜，風信子開花之前，長得像一顆洋蔥。

    以前有一次，她在自己家和卓然用QQ視頻聊天的時候，他忽然盯著她家裏櫃子上的兩棵幼苗，驚訝地說：“程緩緩，你為什麽要把洋蔥和大蒜種在臥室裏？要在臥室裏發展農業嗎？”

    程緩緩愣了半天，也沒搞清楚洋蔥和大蒜到底在哪兒。被卓然一指，程緩緩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那是水仙和風信子，現在他們隻是還沒有開花而已！”

    後來，程緩緩就經常拿這個梗兒來取笑他，說他分不清鮮花和蔬菜。

    卓然也很委屈，那兩棵小苗不開花不長葉的，跟洋蔥和大蒜真的沒什麽分別。

    程緩緩還說了，等水仙和風信子開了，每樣送給他一棵，讓他帶回家去好好看。

    可惜的是，卓然沒有等到花開的時候。

    可惡的是，程緩緩還拿著這個老梗兒來取笑他。

    卓然將手中的煙蒂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裏，看著她，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華而不實的東西，還不如洋蔥和大蒜。中看不中用，就跟你一樣！”

    程緩緩愣了下，心裏有些後悔，明明看出他心情不好，就不應該理他的，跟他說什麽俏皮話呢？

    真沒勁！

    程緩緩脫下外套，從抽屜裏拿了件睡衣，準備到浴室裏去洗澡準備休息。

    經過沙發邊上的時候，卓然忽然起身，死死攥住程緩緩的手腕，一把將她甩了個趔趄：“程緩緩，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解釋的嗎？”

    程緩緩愣了下，揉著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別發神經了好麽？”

    “今天大姐談到孩子的時候，你裝得那麽若無其事，甚至過後心情那麽好，還有心思去花店買什麽水仙風信子……”

    卓然說著，抓起大理石窗台上的花瓶，往她腳下狠狠摔了過去。兩個玻璃花瓶向後在程緩緩腳下碎裂開來，碎玻璃片飛濺，驚得程緩緩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卓然覺得不夠解氣，長臂一伸，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程緩緩，那件事，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跟我坦白交代？”

    程緩緩坦然無懼的看著他：“什麽事兒？”

    “三年前，你曾經懷過一個孩子的，可是你悄悄地到醫院去做掉了他……那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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