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幾天，確切說，是自從除夕那晚，看到周小涵進了卓然的公寓，半天都沒有出來的時候開始，程緩緩便有些心思動搖，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卓然知道。

    畢竟，卓然現在跟周小涵發展的貌似還算不錯，不然周小涵也不會深夜造訪，在他家裏呆了那麽長時間。

    畢竟，這麽多年來，周小涵一直就是卓夫人屬意的兒媳婦人選。好不容易她跟卓然離婚，卓夫人勢必會抓緊時間扶持周小涵上位。

    這個時候，她如果告訴卓然，當初他們離婚的導火索，其實隻是一個誤會，是一場烏龍，那讓卓然怎麽辦？背棄周小涵，背棄卓家，跟自己破鏡重圓？

    這貌似是個很好的結局，但是對別人也是不公平的，因為卓然也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任由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忠犬。

    卓家的大門不是那麽容易進去的，尤其之前，為了離婚而對卓然百般傷害的女人。在卓夫人眼裏，她早就已經十惡不赦了。

    但是，他親自過來問……

    “你怎麽了？”

    卓然又問了一遍：“是不是覺得不舒服？現在還沒到春天，天氣冷……”

    “我前幾天見過王麗琴了”，程緩緩有些突兀地打斷他：“她已經親口承認，當年是她背叛了我父親在先，事後怕事情敗露，又趁著我父親病重的時候氣死了他……”

    這件事，遲早都是要告訴卓然的，他不能為了王麗琴的罪惡而背一輩子的黑鍋。

    既然遲早要說，那就越早越好，總不能等到以後，卓然要再婚的時候，甚至娶妻生子之後再告訴他。

    這件事已經在程緩緩心裏壓了很多天了，現在原原本本的告訴卓然，她心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卓然聽她一字一句的說完，臉上的表情倒沒有多大變化，仿佛是在聽著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

    其實當年，對於程文華的死因，他也是心存疑慮的。

    他見程文華最後一麵，去刺激他的時候，是中午，但是根據醫院的記錄顯示，程文華卻是在傍晚的時候過世的。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已經不得而知了。

    況且，王麗琴王子曦手裏，還握著他刺激病重的程文華，陷害文華集團破產的證據。

    “很抱歉”，她說：“之前誤會了你……”

    卓然聽了，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你並沒有什麽可以道歉的地方，因為……因為他的死，不是王麗琴一個人造成的……緩緩，這件事兒，原本就是我對不住你……”

    就算害死程文華的最大凶手是王麗琴，可是他就能置身事外麽？這樣就能證明他是真的無辜，真的冤枉麽？

    簡直荒謬！

    程文華在商場上拚搏多年，一手創立了文華集團，並不是那種心理脆弱的人。如果他當初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人，如果他沒有中風住院，他還會被一個背叛他的賤婦給氣死麽？

    說到底，還是他，是他擊垮了文華集團，也擊垮了程文華的精神支柱。

    即便王麗琴的事情被揭露出來，他也不過是從主犯變成從犯，僅此而已。

    程緩緩對他所做的一切，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他並不無辜，也永遠沒有辦法將自己清清白白的摘出去，所以他永遠都不配站在她身邊。

    程緩緩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不過很快，她便釋然了：“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兒，不讓你——不讓你一個人承擔兩個人的罪過。”

    卓然輕輕嗯了聲，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逐客令的意思來。

    他站在原地，躊躇了會兒，才蹲下來，將皮特放到了地上，輕輕拍了拍皮特：“乖，去找媽媽……”

    皮特乖乖的跑過來，在程緩緩腳下繞圈圈，一邊還朝著小白汪汪兩聲。

    卓然看著她，看著她腳下的兩個護主神獸，忡然半晌，才輕聲開口：“那……我走了……”

    程緩緩微笑：“好，再見。”

    “緩緩，再見。”

    他衝她揮揮手，然後轉身，背影在她視線裏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園區門口。

    天依舊很藍，風依舊很輕，皮特和小白在她腳下單調而乏味的轉著圈圈，一切仿佛都是老樣子，一切，卻又都回不到昨天。

    程緩緩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丟失了什麽很要緊的東西，卻再也找不回來。

    她閉眼，深呼吸了下，然後彎身，摸摸一貓一狗：“寶寶，我們回家……”

    第二天上午，周小涵站在話劇院的門口，看著身邊三三兩兩走進大門裏的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差一刻鍾的時間，話劇就開場了。

    她拿著手機，猶豫了下，還是撥通了卓然的號碼。

    那邊半天才接了起來：“喂？”

    “今天很忙麽？要不要一起來看一場話劇？”

    天卓集團大廈裏，卓然這才想起來，今天的確答應過周小涵，陪著她來一起看一場話劇的。他摸了摸口袋，沒找到自己的那張門票，仿佛，是被周小涵收起來了。

    這時，周小涵又說：“要是你忙的話，那就算了吧。”

    “沒關係，我盡快趕過去”，說著，卓然掛了電話，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他今天原本就沒什麽要緊的事兒，就是單純的不是很想出門而已。但是既然她打電話過來，卓然再推辭，就有放人鴿子的嫌疑。

    所以，既然答應了人家的事兒，就努力去做到吧。

    好在天卓集團裏話劇院不遠，開車也就十多分鍾的行程，也不是很堵車，很快就到了。

    看到他來，周小涵很高興，親昵的挽著他的臂彎：“知道卓總是個大忙人，可是再忙，也要勞逸結合，要懂得調劑自己啊。”

    卓然笑笑：“快進去吧，馬上就要開場了。”

    對於話劇這種東西，卓然有些欣賞無能，他承認，自己就是個俗人，能欣賞得來的就隻有美女和美酒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周小涵也有些心不在焉，對於她而言，跟他在一起，做什麽都不重要。

    隻是……

    她不經意的轉過頭偷偷看他的時候，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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