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去法國那天，是司機開車送的他。

    在B市國際機場的底下停車場，他看到了蘇行止的車。

    那是一輛寶馬三係，蘇行止在蘇家破產後，給自己添置的第一件奢侈品。

    以往，他都是去租賃公司租車來接送客戶的。

    可以想象，當初蘇行止買這輛車時候的意氣風發，寶馬隻是個開始，將來還會有奔馳，賓利，甚至是法拉利……

    正有些出神的時候，蘇行止已經從車子裏鑽了出來：“卓總”，又看了眼他手上的行李箱，笑著問：“出差嗎？”

    卓然點了點頭。

    這一年間，他在飯局上遇到過蘇行止幾次，沒有幫助過他，也沒有給他使過絆子，就當是一個平常人一般相處。

    他看蘇行止是一個人來的，試探著問：“蘇總是來接……客戶的？”

    蘇行止想了想，點了下頭：“是啊，來接一個客戶。”

    之後，兩人個走個的。

    卓然上了去法國的航班後不久，蘇行止就在T3航站樓裏接到了從美國歸來的程緩緩。

    程緩緩穿著身黑色蕾絲套裝，留著精幹的短發，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頗有幾分凜冽氣質。

    兩人倒也算不上是一年不見，因為這一年裏，蘇行止經常會去美國出差。如果有空的話，就會去看看她。

    隻不過遠遠的看到她推著行李箱從裏麵出來，蘇行止便迎了過去，很紳士的幫她把推車接了過來，淡笑著說：

    “陌上花未開，緩緩已歸來。”

    程緩緩也笑了笑：“恭喜你，泡妞的技術又上升了一個level！”

    上車之後，蘇行止一邊開車，一邊往後排座上看了眼，說：“我想知道，是誰給了你勇氣，讓你再踏上這個傷心地。”

    程緩緩專注的看著窗外：“美帝國不好混，聽說蘇總混得不錯，所以就回國投靠蘇總了。”

    “別，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蘇行止一邊說，一邊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後排座位上的文件袋：“那個牛皮紙文件袋是給你的。”

    程緩緩打開一看，裏麵有一份租房合同，還有一把鑰匙。

    “房子給你找好了，是一個新開發的小區，精裝修，可以拎包入住的。而且，入住率不高，應該會很安靜，算是符合你的要求。”

    程緩緩看了看那地址，微笑了，的確算是一個好地方。

    除了租房合同，文件袋裏還有另外一樣東西，是去年，蘇行止出車禍時，交警給出的所有調查報告。

    程緩緩抿了抿唇，將兩樣東西一起放進自己的包包裏收好。

    蘇行止給她找的房子，位置稍微有些偏，租金也不是很貴，小區卻是新修的，名字叫做楓林園。

    小區環境不錯，綠化率很高，栽種了不少楓樹。等到秋天時，紅葉飄飄，一定會很美麗。

    程緩緩帶回了兩個大箱子，蘇行止幫她拿著，一直送進了電梯。

    他想跟著進去，程緩緩卻伸手攔了下：“就送到這兒吧。”

    蘇行止勾唇一笑：“沒良心啊，大老遠去接你，連口水都不請我喝，你這叫卸磨殺驢！”

    程緩緩很驚訝的看著他：“蘇行止，你為什麽要把自己比喻成一頭驢？做人不好麽？”

    蘇行止：“……好吧，拜拜。”

    程緩緩在楓林園裏歇了一晚上，原本以為倒時差的緣故，自己會特別困。

    但實際上，第二天她早早就醒了，拉開窗簾，看著外麵的晴朗天色，嘴角露出一抹笑。

    真好，是個晴天。

    換了身衣服，到樓下早餐店吃點東西，程緩緩便坐車往墓園來。

    墓園附近有很多小店，在賣各種各樣的祭品，她隨便進了一家看起來門臉不錯的。

    一個老婆婆招待的她：“姑娘，買什麽？”

    “一束祭祀用的菊花”，程緩緩說：“要白色和黃色相間的。”

    老婆婆應了聲，開始幫她插花，還熱心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她坐著等。

    程緩緩坐下來，向小店四周望了一圈兒，最後，目光落到牆角的一個彩紙糊的奧特曼上。

    那是給早夭的小孩子準備的祭品，顏色甚至比商場裏賣的還要鮮亮。

    程緩緩也應該買一個的，給她失去的小奕之。

    可是，她連小奕之在哪裏安歇都不知道，想給他買點東西，都不知道該送去哪裏。

    一晃，小奕之都離開她一年了呢，她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他。

    聽老人說，小孩子，尤其是一出生就已經夭折的嬰兒，連三魂七魄都長不全呢。

    她的小奕之可能連魂兒都沒有，更別提給她托夢了。

    現在，小奕之唯一留給她的，大概就隻有小腹上那道剖腹產時候留下的疤痕了。

    愣神的時候，老婆婆已經把花都紮好了，雙手遞給程緩緩。

    程緩緩伸手接過來，付了錢，往陵園走去。

    前兩天，是她父親程文華的生忌。原本想在那時候回來的，可是因為一點事兒耽擱了，一直到現在才抽空過來。

    不過，程文華的墓碑前，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好一些。

    墓碑應該被擦拭後不久，墓碑前的雜草也被清理過了，弄得平坦光滑，還放著一個生日蛋糕和一瓶紅酒。

    看這狀況，不像是王麗琴王子曦母女能做得出來的，那就隻能是卓然了。

    程緩緩唏噓了下，將快被風幹的蛋糕和紅酒都扔進了墓園的垃圾桶裏，把自己買來的鮮花放了上去。

    離開墓園之後，程緩緩又去了趟租車公司，給自己租了一輛夏利車。她目前租住的楓林園有些偏僻，有一輛車會方便一點。

    之後，她開車去了趟商場，還得給自己的新家添置點東西。

    或許程緩緩是太久不開車了，再加上新車開得不順手，所以在停車場倒車入庫的時候，不小心就刮到了後車的保險杠。

    程緩緩下車一看，暗暗心疼了一下自己的小錢錢，那可是一輛嶄新的賓利啊。

    她深吸口氣，還是從車裏拿出一張便箋，寫上了自己的聯係方式，讓車主修完車後聯係自己，把修車單據給自己。

    之後，就下車離開了。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被她剮蹭的那輛賓利，竟然是周小涵的坐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