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程緩緩還在租住的楓林園的小屋裏，正在電腦前劈裏啪啦的敲著鍵盤。

    她在美國時，在某影視學院借讀，學的是編導係。

    現在，她的身份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編劇。

    比起言情裏那些出國一趟，回國之後就牛B閃閃的女主角不一樣，程緩緩現在還是個小菜鳥。

    沒有名氣，意味著不會有人來找她寫劇本。即便偶爾能接到編劇的工作，也是一個小組進行團隊合作。

    等到劇本寫完的時候，被製片人改一改，被大牌明星改一改，甚至臨場還要被導演改一改。

    總之，成片拍出來的時候，早就已經麵目全非了。

    偏偏觀眾看到不好的劇情時，都會習慣性的罵上一句：編劇白癡，編劇傻B。

    對此，程緩緩也頗感無奈。

    這個世界，隻對強者溫柔。

    她想要話語權，除非能寫出一部大爆的劇，晉身為一線，才有那個可能。

    敲到最後，她停了下來，到廚房去給自己燒了壺水。

    這時候，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程緩緩看到陌生的號碼，一猜就知道，八成是找自己來索賠的。

    接起來一聽，聲音也甚是耳熟：“程緩緩？是你麽？”

    程緩緩也愣了下：“周小涵？”

    “真的是你啊”，周小涵笑了一下，聲音裏卻沒有一絲暖意：“去年你這一走啊，把B市N個男人的魂兒都給帶走了。現在，你這算是卷土重來麽？”

    “你想這麽說也可以”，程緩緩說：“不過根據你的白蓮花人設，你應該虛情假意的歡迎我一下！”

    周小涵沒有作聲，氣息明顯有些紊亂。

    程緩緩沒有理會她，又說：“今天我不小心刮到的車，是你的？”

    “是的，原本我想要索賠的，但是現在想想還是算罷了”，周小涵說：“畢竟是老熟人了……”

    程緩緩笑了起來：“從前在我背後捅刀子的時候，下手多麽幹脆利落。現在，連照常索賠都不敢了麽？”

    “抱歉”，周小涵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聽懂的。”

    說完，沒等周小涵恢複，程緩緩就把電話掛了。

    她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當年那場車禍，還有她的小奕之……

    樁樁件件，該到了讓周小涵償還的時候了。

    再然後，周小涵就再也沒有聯係過程緩緩，維修費似乎也不打算要了。

    既然這樣，程緩緩索性也就當她不存在，當她活該。

    卓然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去的時候，他還是滿懷期待。可是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的願望沒有達成，沒辦法帶小奕之回來。

    以後，他還是一個人的生活。

    坐在車子的後排座上，卓然看著外麵的街景，有些愣神的時候，接到了皇甫泓的電話。

    皇甫泓找他，十次有九次是跟喝酒尋歡有關的，這次也沒能例外。這次，皇甫泓說，他叫了好幾個發小一起，在大明宮KTV狂歡一下。

    卓然想了想，就同意了，讓司機改變了形成，去了大明宮。

    皇甫泓做東，酒和女人一向供應得很充裕。卓然心情不好，逮著紅酒就像不要錢似的喝，喝得胃裏燒得慌，人也有些微醺的感覺，慵懶的靠在沙發背上。

    一陣香風拂麵而來……

    隨後，一個年紀很輕，打扮得很漂亮的小姑娘靠了過來：“老板，是不是醉了？還是累了？”

    皇甫泓正在摟著美女唱歌，看到這一幕，音響和麥克風全都給關了，指著他們笑道：

    “依依啊，這個卓總可是圈子裏出了名兒的難搞。你今天要是能把他給帶回家，或者是爬上他的床，我就給你開慶功宴。”

    卓然隨手抓起手頭上的麥克風扔了過去：“你tmd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坐在卓然身邊的何毅哈哈笑：“皇甫泓要是嘴裏能吐出象牙，那他就成了國寶，我們就得把他上交給國家了。”

    說得大家都笑了，然後，音響和麥克風一開，包房裏又重新恢複了喧囂。

    卓然一度覺得，大概風塵女子討好別人，都隻會一個辦法，那就是死不要臉的往上貼。

    那個叫做依依的女人，像是受了鼓舞一樣，一邊往卓然身上貼，一邊將手伸進了他的外套裏，在他胸口彈著鋼琴：

    “皇甫大哥說你最難搞了，到底有多難搞呢？”

    卓然斜眼打量著她：“你猜猜看呢？”

    依依的一雙眼睛很漂亮，雖然化著濃厚的煙熏妝，但也依舊擋不住她眼睛裏的靈氣，像是能夠勾魂奪魄似的。

    卓然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徹底墮落一下呢？

    現在，他有墮落的理由，也有墮落的資本……

    包房的門，就在卓然心猿意馬的時候，被從外麵推開了。

    站在門口的人穿著一身幹練的米色套裝，剪著短發，背景是燈火通明的走廊。

    而她的臉，卻隱藏在黑暗裏，在包房內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晦暗不明起來。

    卓然往門口看的時候，心像是被狠狠抓了一下：

    那身材，那側臉，那五官……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繼而，門被關上了，那人也迅速消失在門口。

    卓然的腦海裏還回蕩著她的聲音……

    他猛一把推開懷裏的女人，大步推門，往外頭走去。

    走廊上，他看到她的背影，正在打電話，聲音裏帶著幾分嬌嗔，像是在抱怨什麽：

    “真是的，到底是解放路的大明宮，還是春暉路的大明宮你都分不清嗎？害我走錯了屋，回頭不得被人笑話死……”

    卓然擦了擦眼睛，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清醒一些。他慢慢朝她走過去：“緩緩？是你麽緩緩？”

    她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來，一雙大眼睛，小巧精致的下巴，果然是緩緩。

    “先不說了，我回頭打給你”，程緩緩低聲對手機裏說了句，然後掛了電話，看著他，微笑了下：“卓然，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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