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瞬間明亮起來，卓然穿著一身純黑色外套，像是天降巨神一般，站在她的小客廳裏。

    他還衝著她微笑：“不認識我了？”

    程緩緩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衝過去，花拳繡腿一起往他身上招呼過去：“卓然你是不是有病？你想來提前打個電話會不會？你明明知道我一個人住還要嚇唬我……”

    卓然嘴角掛著一絲壞笑：“我來給你做糖醋排骨”，他說著，還抬了抬手，將手中的醋給她看：“你看，我連醋都買了……”

    程緩緩有些不滿的衝他大聲嚷：“買你個頭，誰要吃你的破排骨？”

    “真的不吃？”

    “不吃！”

    “那好吧，我做給貓吃，我還要給貓做紅燒魚……”

    程緩緩咬著牙，泄憤似的抓住她又掐又打，像是把他當成了一個人肉沙包。

    但是再如何用力，在卓然眼中，也就是一個弱女子撒嬌而已，花拳繡腿的，連按摩撓癢癢都算不上。

    反而是她剛剛睡在沙發上時，頭發略有些淩亂，領口而已亂了，小臉氣得通紅，像是等待著晚歸的老公的小媳婦。

    他手中的醋瓶一下子掉在地上，伸開雙臂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情生意動時，許多事情，便漸漸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說卓然，就連程緩緩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隻知道自己被卓然親了，然後又滾落到床上去。

    全部意識仿佛都被卓然給塞得滿滿的，連一絲風也透不進去。

    隻是在今晚，程緩緩難能可貴的在卓然身邊，睡了個踏實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卓然不在，但是他的外套什麽的都還在床邊的地毯上放著，目測是出去準備早餐去了。

    程緩緩有些疲憊的翻了個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深吸口氣：卓然這個人，簡直是禽獸本獸！

    正在心裏罵他的時候，身邊響起熟悉的手機鈴聲。

    程緩緩愣了下，從枕頭底下把卓然的手機拿了出來，看到上麵的備注名字：顧筠。

    顧筠，聽起來像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呢？

    程緩緩遲疑了下，把手機放回原處，轉過身繼續躺下來。

    過了會兒，卓然從外頭進來。他以為程緩緩還沒醒，所以動作很輕的走到床邊來：“緩緩，該起床了，你的作息時間需要調整一下。”

    程緩緩一聽到後一句話就來氣，回過身來：“你還知道要我調整作息時間，那你昨晚上還那麽對我，折騰我到後半夜？”

    卓然楞了一下，隨後嘴角露出一抹笑，像是一隻饜足的狐狸：“可是你昨晚也沒說累啊……”

    程緩緩被噎了一句，半晌才吐出一個字來：“滾！”

    卓然笑了笑，伸手摸摸她亂蓬蓬的頭發，然後拿著自己的手機，推門離開了。

    程緩緩深吸口氣，然後才從床頭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走到門口時，就聽到卓然在講電話：

    “真的不是這個原因……別誤會，我訂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去好不好……嗯，拜拜。”

    掛斷電話，卓然還沒來得及細想什麽，身後就傳來一聲吱呀一聲響，是程緩緩出來了。

    “今天晚上要回去麽？”她問。

    卓然嗯了聲：“原本這次來就是計劃外的，天卓那邊還有點事兒沒了解……”

    原本想細說來著，但是卓然考慮到程緩緩對這些生意上的事兒並不感興趣，所以也就不說了。

    他不說，程緩緩也就沒有細問，兩人一起坐下來吃早餐。

    早上卓然磨了豆漿，炸了油條，還做了拌菜，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

    程緩緩的早餐，難得吃得這麽準時，這麽豐盛，但卻吃得食不甘味。

    早餐之後，卓然照舊收拾了碗筷，然後走到院子裏，看著蹲在地上跟兩隻小貓玩耍的程緩緩：“去換身衣服，我們出去走走吧。”

    程緩緩愣了下，然後搖搖頭，手上依舊逗弄著兩隻貓，連頭都沒抬：“算了，還是呆在家裏吧，你晚上還要坐飛機回去，太折騰了。”

    “那也不至於陪你出去散散步的力氣都沒有”，卓然說：“權當是出去散散心了。”

    程緩緩意興缺缺：“不是很想去。”

    卓然也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環顧著這個鳥語花香的小院子：“緩緩，等我們老了，就在這裏定居好不好？”

    程緩緩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他一眼，然後潑了盆冷水：“做什麽夢呢？”

    “我會把我自己的夢變成現實的”，卓然說。

    “那你首先要先搞定你媽，讓她去接受一個疑似曾經出軌，並因此而害死她的親孫子，而且還不能夠再生孩子的女人。其次，也要爭取我的同意。”

    卓然轉過臉看著她：“隻要你同意，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與她之間的最大阻力，從來不是來自於卓家，而是來自於她。

    他不怕千萬人阻擋，就隻怕她一人投降。

    可是，他卻覺得，來大理以後，她的心態似乎比以前老了好幾歲，甚至變得畏首畏尾，不敢愛，不敢恨，甚至不敢說實話。

    程緩緩自嘲的笑笑：“卓然，別那麽自信！”

    “需要我證明給你看麽？”

    程緩緩撇撇嘴，覺得這樣的環境裏，似乎不適合說這麽沉重的話題。

    她站起身來：“好了，晚上你還要回B市，回房間休息一下吧，晚上的飯我來做，就當是給你送行的。”

    說完，她起身向屋子裏走去。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卓然忽然從身後追了上來：“程緩緩，你不是挺恨我母親，也挺恨周小涵的麽，那你就更應該留在我身邊，牢牢的拴住我，這樣她們才高興不起來。你搶了我媽唯一的兒子，搶了周小涵曾經最在乎的男人，難道不會覺得有成就感和幸福感麽？”

    程緩緩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還有些奇怪，到底是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覺了，還是卓然的腦袋燒壞了。

    但是，目測兩者都不是。

    她輕咬了下唇，才說：“卓然，我累了，僅此而已。”

    成為她女朋友的那一年，程緩緩記得自己隻有十五歲，卓然十六歲，她上學早一年，所以比他小一歲。

    到現在，十多年的光陰，愛過，恨過，等過，盼過，欺騙過，也被騙過……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