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關上房門：“醒了？”

    程緩緩揉了揉尚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有些無精打采的嗯了聲。

    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像是有些漫不經心似的問：“今天多少號？”

    “今天是初八”，卓然淡淡的說。

    程緩緩微微一愣，初八，正好是卓宏圖的生日呢。

    她昏迷了那麽久，還以為卓宏圖的生日都過去了呢。

    程緩緩想到這兒，苦笑了下，某些人千方百計的不讓她出現在卓宏圖的壽宴上，今天看來，似乎是煞費苦心了呢。

    她固然沒有去成卓宏圖的壽宴，可是他們卓家也沒法團圓了。

    “你氣色似乎好一點了”，卓然一邊說，一邊伸手往她額頭上摸了摸：“嗯，好像是退燒了，吃點東西吧，拉斐爾特意給你做的。”

    程緩緩沒有回答，隻是說：“你今天出現在我這裏，似乎不太合適。”

    卓然正在擰保溫杯蓋子的那隻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後笑笑：“這有什麽不合適的？我照顧你不應該麽？”

    “也不是不應該”，程緩緩輕聲說：“就是覺著，逼著一個男人在愛人和親人之間做選擇，是一件不太人道的事兒。”

    有些事兒，她雖然沒有什麽真憑實據，但是猜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畢竟她嫁給卓然以來，生活中的不幸，大致來源於兩個人，一個是周小涵，另外一個就是卓夫人了。

    周小涵現在是顧明的女朋友，而且未必有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來關注自己。

    但是卓夫人，恐怕隻要卓然一天不娶妻，她的目光就會一直緊緊盯著自己。作為一個賦閑在家的老年人，她的時間可比周小涵寬裕多了。

    以前她和卓然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她就可以把自己送進監獄，現在離了婚，再加上她出的那次車禍，害得她沒有見到自己的親孫兒，恐怕她更加容不得自己了。

    而且，把自己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似乎是她一直以來的慣用伎倆。

    巧合的是，時間差不多都趕在了卓宏圖的生日上，上一次是汙蔑她和慕唯有染，這一次換成了蘇行止。

    隻不過上次，她尚且還有一個卓太太的身份，所以卓夫人也懂得適可而止，不會做得那麽過火。

    但是這一次，她跟卓然離了婚，跟卓家也沒什麽關係了，所以她就不用再留什麽情麵了。

    她靠在床頭的枕頭上，床單和枕頭是白色的，她的臉色也是白慘慘的，眉目間帶著一絲倦意。

    再加上身穿的顏色素淡的病號服，竟有那麽幾分看破紅塵的味道。

    這樣子的她，讓他莫名的心顫，他忍不住輕聲喚她：“緩緩……”

    程緩緩才抬起頭，卓然的電話就響了。

    他低頭看著那個號碼，瞳孔微微收縮了下，隨後快步往外走去，到走廊外的樓梯間裏去接電話。

    程緩緩一個人在病房裏，腦袋用力朝後頭的枕頭上靠了一下，深深吐了口濁氣。

    過了會兒，卓然才從外麵回來。

    隻不過，他的臉色難看多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緩緩，我有一點急事，需要立刻去法國出趟差……”

    程緩緩微微蹙眉：“今晚就走麽？”

    卓然點頭：“我會預定最早的機票。”

    程緩緩頓了會兒，才哦了聲：“那路上小心點。”

    卓然嗯了聲：“等到了那裏我會給你打電話，另外，我打電話叫拉斐爾來照顧你。”

    “不用了”，程緩緩搖搖頭，繼續說：“就是有點發高燒，也不算是什麽大病。回頭我會自己辦出院手續，然後我還要回大理，把未完的劇本寫完。”

    卓然現在的心裏亂得很，連細細思考問題的能力仿佛都沒有了，胡亂點了下頭：“行，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程緩緩看著他急匆匆，一副即將出門的模樣，忍不住叫住了他：“卓然……”

    卓然已經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身來：“怎麽了？”

    “這次沒能參加你父親的壽宴，是一個意外，並不能怪我”，程緩緩停了一會兒，才說：“而我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隻要我陪你參加壽宴，你就告訴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這個問題，在程緩緩的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

    她一直想知道，所以差不多也一直都在盼著卓宏圖的壽宴，想知道卓然到底還有什麽事兒在瞞著她。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卓然，眼神裏有探詢，甚至還有一絲希冀。

    這樣的眼神，看得卓然心裏一陣陣發苦。脫口欲出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還是如數咽了回去。

    暫時，他還不想告訴她那件令人痛徹心扉的事情。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什麽很重要的事兒？我有說過嗎？”

    程緩緩看著他嘴角的那一絲痞氣，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卓然，你耍我是不是？”

    卓然笑笑：“我就是太希望你能回來，跟我一起參加我爸的壽宴……”

    程緩緩忽然怒極，抄起手邊的一隻杯子便扔了過去：“卓然，你給我滾！”

    杯子被她扔得有些偏，砸在了卓然的肩膀上，卓然朝她走了兩步：“緩緩，你不要這樣，就當是……就當是我跟你開的玩笑……”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程緩緩冷冷的說：“現在我跟你也無話可說！”

    麵對她，卓然的脾氣可以壞到一點就著，也可以好到沒有底線的包容，他走過去，伸手摸在她的頭發上：

    “緩緩，我有苦衷……嘶……”

    手上遽然一痛……

    是程緩緩抓過他的手，用力咬下去。她不知道什麽樣的苦衷，能讓他欺騙自己，但是，她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

    咬著他的手，一直咬到牙齒發酸，口腔中有一絲血腥味，這才鬆了口。

    卓然看著自己手上鮮紅的牙印子，深吸口氣：“程緩緩，你是屬狗的？”

    程緩緩聽了，四處找趁手的東西，還要朝他丟過去。

    卓然安撫她的時候，秘書的電話打了過來，是他已經預定了最早的航班，要求他立刻去機場。

    卓然沒時間再跟她糾纏，匆匆出門前，才回過頭跟她說：“緩緩，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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