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聽他一字一字的說完，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是顧氏千金，也是顧氏集團唯一的接班人，素來自戀自負，還從沒有在哪個男人麵前被這樣指責過。

    從前在S市，追求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她一律看不上眼。

    所以她父親給她挑了卓然這個人，不光是因為這個人極其出色的工作能力，更是因為天卓集團在B市的超然地位。

    卓然和天卓，是先被顧筠的父親選為了聯姻的對象，然後才有的顧氏和天卓的合作。

    她以為，沒有自己拿不下的男人，可是卻接二連三的在卓然這裏碰釘子。

    顧筠輕咬著紅唇，半晌才揶揄的說：“我幫你免費打廣告炒熱度，你應該是受益者，為什麽要故作清高？”

    “抱歉，我隻是個商人，靠做生意賺錢活著的。而不是像明星那樣，靠流量存活！”

    “可是我們顧氏需要推廣和熱度，你和我們合作……”

    “如果這是我們合作的條件的話，那麽我要求，顧氏和天卓的合作，立刻終止！”

    顧筠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上千萬的合作，說不做就不做了？

    這樣的卓然，跟調查資料裏那個睿智冷靜，雙商超高的卓然，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卓然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隻不過剛邁開一步，他又停了下來：“對了，你調查到的那個孩子，就是報紙上說的，我的私生子——其實他是我跟我前妻的孩子，而且，他馬上就不是私生子了。”

    說完，才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顧筠麵色緋紅，忽然伸出手，將跟前的咖啡具和點心掃落到地上。

    ——

    程緩緩醒過來的時候，從病房往外麵看，天色黑洞洞的。

    可是，她恍惚記得，自己早晨就出來了，怎麽可能睡這麽久呢？

    她伸手摸摸頭，太陽穴倒是不怎麽疼了。另一隻手被固定住了，正在掛水，像是因為打了藥，所以才緩解了頭痛。

    躺下發呆的時候，蘇行止已經從外麵進來了，手上拿著保溫桶。

    “醒了”，蘇行止一邊跟她打招呼，一邊坐到她床邊的椅子上來：“餓了吧，我剛剛出去給你買了晚餐。”

    看到他在，程緩緩有些詫異：“你怎麽在這兒？”

    “我下飛機的時候給你打電話，是護士接的，說你在這裏暈倒了，所以我就過來了。”

    被她一提醒，後續的事情，程緩緩也陸陸續續都想了起來。她靠在枕頭上，歎息了聲：“我是不是要死了？”

    “說什麽傻話？”

    “不然怎麽會昏睡那麽久？”

    蘇行止低頭，一邊把保溫桶裏的小餛飩給她拿了出來晾著，一邊說：“你最近壓力太大，休息不好，腦供血不足，還有點低血糖……”

    他不敢對她說實話，心裏又亂得很，零零碎碎的列舉了一堆可能導致人昏厥的原因，乍聽還挺能唬人。

    程緩緩將信將疑，接過她遞過來的小餛飩慢慢吃著：“我也覺得我最近記憶力下降好多，有時候一睡就會睡很久，所以才來醫院檢查一下，沒想到還暈倒了。”

    蘇行止趁勢便說：“醫生建議你住院休養幾天。”

    程緩緩一邊吃一邊說：“劇本還沒有寫完，我哪兒有空歇著？再說，我都跟人家簽了合同的，一定要按時完成。”

    “我可以出錢幫你解約，這不算是什麽事兒。”

    “可是得有點契約精神啊”，程緩緩邊吃邊說：“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拿錢砸人不好。”

    蘇行止轉過臉去，有些啼笑皆非：連小命可能都要不保了，還惦記著她的劇本，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使命感？

    過了會兒，蘇行止才看著她：“你來大理，卓然知道麽？”

    程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他。”

    “因為報紙上‘私生子’的傳聞？”

    程緩緩訝異於他的直接，但隨後便點了點頭：“嗯，你也看那條新聞了？”

    蘇行止笑了笑：“當然，卓總一直都是走的高冷禁欲人設，突然冒出一個私生子來，當然是件稀罕事兒，想不關注也難。”

    “這對於他來說是件好事兒，他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

    “那對於你來說呢？”蘇行止問：“也是件好事麽？”

    程緩緩愣了幾秒鍾，然後點了點頭：“是的，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讓她從之前的舉棋不定，變成了現在的決然離開。

    一刀切斷固然很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緩緩，我現在特別想問你一個問題。”

    程緩緩抬頭，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色，問：“什麽問題？”

    “如果，我和卓然同時倒在你麵前，你卻隻有一瓶血，你會給誰續命？是我？還是他？”

    程緩緩愣住，隨後便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個問題，不是‘我和你媽一同掉進水裏，你先救誰’的另外一個版本麽？”

    “對”，蘇行止說：“就這個問題，你給我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

    程緩緩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下來：“發生什麽事兒了嗎？卓然出事兒了？還是你要結婚了？”

    “現在是我在救你，我想知道，我跟卓然，到底誰對於你而言比較重要？”

    “幹嘛要這麽比？”

    程緩緩反問：“這分明就是兩回事兒，你們兩個，對於我而言，意義不同，也根本沒有辦法作對比！”

    “那好”，蘇行止說：“我們換一個問題：在我和卓然之間，你比較信任誰？是我？還是他？”

    頓了會兒，他又補充一句：“你說出你心裏的那個答案就好，不要管我生氣與否，我也不會生氣。”

    “你們都是值得信賴的人，不分先後。”

    說完，程緩緩開始埋頭吃自己的餛飩，一副拒絕溝通的態度。她覺得今天蘇行止怪怪的，讓她費解。

    蘇行止沒有等到自己的答案，有些失望。

    程緩緩的手術，醫生建議她去做。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忘掉的東西會越來越多，甚至有癡呆的可能。

    與其那樣，還不如拚一次。

    隻要她足夠幸運，隻要醫生的水平足夠高超，三成的成功率，也足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