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出去後，馮薩薩倚坐到窗前的貴妃椅上去看雪。

    初雪下得像今天這般大的還真不多見，空中接連不斷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整個豪宅小區的內景，那有如小森林規模的綠化帶，高高低低的樹木頭頂覆上了一層白紗，在眾樹之中有處小小的湖泊，如同碧玉一般鑲嵌其中。近看穿插無序，遠觀連接有形的路燈以豪宅小區名的首寫拚音字母點亮著這方獨具景致的天地。

    馮薩薩覺得一些用心的設計未必人人關注，但它卻時時刻刻存在著，偶爾無意間被人發現，那便是極美的。

    程徹進書房後，先處理完一些重要的私人郵件，然後打開李度兩小時前發給他的調查報告，還未來及細看，埃布爾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程，有一些消息要告訴你。”埃布爾直截了當道。

    “我在聽。”程徹的雙眼離開電腦屏幕。

    “派人到小姐墓地獻花的幕後人已經查到了，是曾經追求過小姐的人，也是一個基因專家，業界人稱‘科學瘋子’，在小姐有小小少爺之前，他因為精神方麵的疾病消失了一段時間。

    我們能夠查到的信息是他在一家隱蔽的治療中心接受治療，直到一年前才恢複正常人的生活。雖然現在沒有查到他對小小少爺不利的證據，但是，程，你要小心他，他叫肖亦塵。”埃布爾一口氣說完這麽多的話，接著又道：“我手上已查到的資料，一會兒發給你。”

    “好，知道了。”肖亦塵？程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我這邊會繼續跟蹤他的情況，有任何新發現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從埃布爾的語氣裏可以聽出他對這件事情的緊張程度。

    “埃布爾，如果是他，他可能的動機是什麽？”程徹問道。

    “肖亦塵追求小姐很多年，小姐不認同他的科學態度，因此兩人之間並不親近。但是肖亦塵對小姐一直關注，包括她的研究項目，至於專業上的事我也說不太清楚，總之，肖亦塵這個人是個讓人沒有安全感的人，他精神方麵的疾病據說是拿自己做某項試驗所產生的後遺症，而他的治療之所以是秘密進行，估計也是一種試驗。所以，程，請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小小少爺！”埃布爾，一個紳士且無所不能的大管家，很少有這麽緊張的時候。

    “好，我知道了。”程徹揉了揉額角問道：“他現在還好嗎？”

    埃布爾當然聽得出程徹問的人是誰，“是的，主人的狀態越來越好，您上次介紹的那位專家一直在參與治療方案的調整，從目前每周一次的檢查結果來看，癌細胞得到了有效控製，各項指標都有好轉跡象。”

    “那就好，有什麽需要隨時聯絡我。”程徹關心李哲，並不是原諒了他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是看在兒子的麵子上，畢竟他是思騰的親外公。

    “好的，程。”在埃布爾的心裏，程徹是他樂於聽命的人。

    掛了埃布爾的電話，程徹又繼續看李度的調查報告，當翻到最後一頁幕後主使人懷疑對象的時候，文件中出現了三個字：肖亦塵。

    這個結果並不是直接從所擒綁匪的口中得來，而是李度通過境外渠道的調查得知，有人曾在黑道組織看到過程思騰的照片，而這張照片的提供者便是綁匪雇主，是通過電子郵件的方式傳送的。

    李度通過技術手段追蹤到了郵箱發件人，查來查去便查出了肖亦塵這個人。而黑道組織所見的那張程思騰的照片是一年半前在巴黎度假時的偷拍照。

    埃布爾所查到的有關肖亦塵的資料在掛斷電話一分鍾後傳了過來。

    程徹看完李度的報告又打開埃布爾發來的郵件，裏麵不僅有肖亦塵的個人履曆、身體狀況、生活近況，更有幾張過去的舊照和近期的近照。

    單純從照片來看，無論是十幾年前還是現在，肖亦塵都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人。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不管是在實驗室還是在領獎台，都在微微淡笑，沒有得意沒有張狂。

    如果拿著他的照片去做街頭采訪，估計一百個人裏沒有一個會說他是壞人，總之就是一眼看上去不像壞人的好人長相。然而，若是現在和程徹一樣去翻看他的那些研究項目，或許一百個人裏沒有一個人不毛骨悚然，因為這個“科學瘋子”曾經無數次拿活人當小白鼠做瘋子般的試驗。

    程徹濃眉緊鎖，一頁頁看完了所有資料，然後將這份資料附上了文件說明發給了汪烈。郵件發送後十分鍾，汪烈的電話打了過來，兩人在電話裏聊了很久……

    程徹走出書房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按以往的習慣要走向兒子房間的時候忽然想到還有一個人需要先去看看，於是走到自己房間隔壁輕輕敲了敲門，等了片刻沒有回應，才試著轉動下門把，門沒反鎖，便推開走了進去。

    室內隻有床頭的小燈亮著，床上整潔無人，看向窗前，貴妃椅上正蜷縮著他要找的人。

    馮薩薩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至少在程徹走到她麵前的時候沒有醒過來。馮薩薩身上沒有蓋任何的東西，盡管室內溫度適宜，她還是蜷起了身子，白白胖胖的腳丫一上一下疊放在一起，頭微微朝向窗外，右手墊在自己的左胳膊下麵，應該是怕被自己壓到。

    眼前恬靜的睡容，讓程徹覺得看到了一個熟睡的大娃娃，不吵不鬧，乖乖地聽話。

    程徹彎身，輕輕地抱起她，往床邊走去。馮薩薩含含糊糊地哼了一聲，緩緩地撩起長長的睫毛，在看清是程徹的時候又安心地合上了眼。

    “乖，睡吧！”程徹把馮薩薩放到床上，輕輕地幫她蓋好被子。

    馮薩薩閉著眼又哼哼了幾聲，那聲音在這夜裏聽起來就像個撒嬌的小孩。程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到床邊，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馮薩薩身上的被子，真就像哄小孩子一樣，直到馮薩薩再次睡熟，看來這哄孩子睡覺的本事還真是可以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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