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深眸光深不可測，眉宇間透著一抹愧疚，一時不知說什麽，隻是眼睜睜地看著肖寂從他們麵前走過。

    雲初明顯感受到顧之深身體一怔，微微側頭看向他，隻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心裏怕也是不好受。

    她知道，肖寂恨他們夫妻二人。

    目光觸及站在路邊愁眉不展的薄正逸，邁開步伐走了過去，帶著質問的語氣道：

    “這是怎麽回事？抓人不應該抓活口嗎？為什麽人是橫著回來的？”

    薄正逸看向雲初，不卑不亢地說：“穆大小姐，我們很感謝你提供重要線索讓警方一舉端了這夥不法分子，但是你也要清楚，拒捕過程中有傷亡在所難免，何況，夏子涵並不是我們警方的人所傷，而是她自己將匕首刺進自己的腹中，這一點肖少是知曉的。”

    “什麽？她自殺的？”雲初愣了一下，夏子涵怎麽會這麽做？

    “是，自殺。自己握著肖少的手將匕首刺進腹部，沒有人逼迫她這麽做，而且她這麽做，也給我們帶來了一定的麻煩。我站在遠處，沒有聽清楚他們講什麽，隱約聽到她說不想去牢裏受罪，寧死不屈。”

    薄正逸一邊說著，目光隨著肖寂的背影而移動，心裏也不是滋味，不由得歎息道：

    “哎，隻要她真心悔過，終有一天會出來的，隻要肖少願意等，還是會相守一生的。我要回趟警局，你們注意一下肖少的情緒。”

    薄正逸走後，顧之深牽著雲初的手，抬頭望著某一個窗戶，柔聲安慰說：

    “老婆，不是你的錯，我們回去吧，肖寂他會自己處理這些事。”

    摟著她的肩膀，轉身離開，剛走兩步，雲初突然停下腳步，說道：

    “肖寂畢竟是你兄弟，我們去看看吧，我怕他會做什麽傻事。”

    顧之深想了一下，彎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溫柔地點頭說好。

    兩人來到夏子涵的家門口，駐足凝望，顧之深握著雲初的手緊了緊，無聲地安慰她。

    顧之深抬手按了門鈴，沒過一會，吳嬸前來開門，一眼認出麵前的兩人，問道：

    “顧先生，顧太太，有什麽事嗎？”

    顧之深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客廳，沒見肖寂的身影，眉頭一蹙，問道：

    “肖寂他怎麽樣？”

    吳嬸哀歎一聲，側身往臥室的方向看去，回過頭來望著顧之深，答道：

    “少爺把夏小姐抱進了臥室，要給她擦身子，換身衣服，說是夏小姐向來愛美怕髒，不想讓她就這樣走了。不知道顧先生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夏小姐出門那會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

    “哎，隻是可憐了少爺，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死氣沉沉的，也不讓人靠近。”

    聽著吳嬸的這番話，顧之深臉上燃起擔憂之色，拉著雲初繞開吳嬸走了進去。

    吳嬸也跟了上去，立馬在前引路，帶著他們來到夏子涵的臥室門口。

    門是虛掩的，透過門縫隻能看到空蕩蕩的房間。

    吳嬸敲了敲門，恭敬地詢問道：“少爺，你的朋友來看你了。”

    坐在床頭邊的肖寂恍若未聞，繼續用溫熱的毛巾給夏子涵擦去臉上的血跡，動作輕柔，怕弄疼了她。

    當手觸碰到夏子涵的唇時，望著溫暖的豆沙色，指腹輕輕地摩擦著，眼淚奪眶而出。

    她所用的口紅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她脖子上的項鏈以及耳環都是他們一起逛街時挑選的。

    她從來沒有回應過自己一句喜歡，卻總是喜歡把自己送的東西，兩人一起挑選的東西隨身攜帶。

    當他看到夏子涵穿著他挑的衣服，戴著他選的首飾，擦的是他喜歡的口紅，心裏不知道有多甜。

    也是那時起，他再也沒有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地說那句口頭禪。

    “夏子涵，你就承認吧，你喜歡我。”

    “子涵，快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剛開始，總會迎來夏子涵的一個白眼，漸漸的，會收到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那個笑容就如同冬日裏的暖陽，破雲而出，照亮他的一方世界。

    那一方世界裏，隻有肖寂和夏子涵。

    思緒到此，肖寂的唇角帶著淺笑，再次看向夏子涵時，發現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抬起手繼續為她擦拭著臉蛋以及身上的每一處，那把沾染了她血跡的匕首也被他清洗幹淨，放在一旁。

    床上的夏子涵，化著淡淡的妝容，身穿藍色的裙子，腳上一雙高跟鞋，宛若一個睡美人。

    肖寂起身，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再次俯身貼近她的唇瓣，含著淚水，又苦又澀，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打開門，一眼看見坐在客廳的顧之深和雲初，直接無視，轉而對吳嬸吩咐道：

    “吳嬸，幫我聯係一下夏家，我要以我妻子的名義送子涵下葬。”

    “好，少爺，我這就去聯係。對了，要聯係老爺和夫人嗎？”

    肖寂點了一下頭，“嗯，一起聯係。”

    語畢，再次轉身，準備進門時，許是因為顧之深和雲初的目光太過於灼熱，忽然停下腳步。

    側頭對上兩人的視線，不冷不熱地說：“你們兩趁我沒發火，趕緊走，留在這裏看什麽？如你們所願，她已經死了。”

    雲初聽他這語氣，是責怪上他們了。

    她真的錯了嗎？

    說句不好聽的，這是夏子涵罪有應得，她的雙手沾了多少條人命，背地裏做了多少犯法的事，這一天遲早會來。

    人已經走了，她的心裏也沒有了怨恨，可她也不喜歡肖寂這明朝暗諷的語氣。

    雲初憤然起身，不悅地反駁道：“肖寂，對於夏子涵的離開，我們也很意外，可是我希望你們能夠分清楚是非黑白。”

    “嗬，意外？你不是早就盼著她死了嗎？”肖寂嗤笑一聲，冷冷地看著雲初。

    顧之深起身將雲初摟在懷中，維護著雲初，對著肖寂說道：

    “雲初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誣陷她，夏子涵是誰你我心知肚明，有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有因，你心裏清清楚楚。”

    肖寂咬著後槽牙，憤恨地看著顧之深，大聲地說：

    “怎麽？隻有你顧之深的女人才可以被愛才可以被保護，其他的人都不可以？我心裏清楚又怎樣，無論她是好是壞，我愛的人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她，我要保護的人也是她，是她夏子涵。是，是我沒用，最後沒有保護好她，親眼看著她死在我麵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肖寂抬手指著顧之深，緩緩地移動到雲初，仇視著兩人，怒斥道：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仇人，最好別讓我找到你們的任何把柄，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仇人。

    這句話在顧之深的腦海中回旋，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心裏隱隱發疼，卻又假裝麵色平靜。

    昔日的兄弟，因為夏子涵的離去，反目成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