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禁軍兵符
字數:4412 加入書籤
禦書房。
廢太子像頭死豬一樣被禁衛軍抬進來,皇後看著被打得青鼻腫臉的廢兒子,差點沒暈過去,她連忙撲過去把兒子抱緊懷裏,看著他氣息微弱,怎麽也叫不醒,立馬就紅著眼,顫抖著聲音問著昭明帝,“陛下,大皇子犯了什麽錯誤,值得您這樣懲罰他?”
她不知廢太子是被秦王打了。
昭明帝還沒得到消息,看了禁衛軍首領一眼,禁衛軍首領猶豫了一瞬,還是當著皇後的麵據實回答,“屬下並不清楚內情,隻是知道秦王殿下見了景泰宮的孫嬤嬤後,就神色不對地去了大皇子的房間,再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
說是兩人打起來,實在是虧心,倒不如說是秦王單方麵的虐打了,廢太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都被打得昏迷不醒了。
昭明帝一聽,大概猜到是什麽回事,皇後還不知道自己的陰謀手段已經敗露,一聽是秦王,立馬就哭喊起來,“陛下,您要給咱們兒子做主啊,他如今失了勢,不再是太子了,任憑什麽人都能欺負他。他如今是沒有品級的皇子,但還是秦王的兄長呢,秦王如此不友不悌,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皇後一番唱念做打的哭喊,並未讓昭明帝的態度有分毫的鬆動,想到不久前徹查到的消息,他對廢太子和皇後是一絲情分也不剩,神色冷漠又厭煩,”既然皇後要嚴懲,那朕也不好厚此薄彼,一起懲罰了吧,來人,把秦王叫過來,和大皇子一起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禁衛軍首領立馬領命下去,直到秦王被帶上來了,皇後才反應過來,她隻是想讓皇上懲戒秦王,但並不包括她的兒子啊,她的兒子已經被打得昏迷了,再三十大板下去,還有命在嗎?
秦王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聽了禁衛軍首領的解釋,一進禦書房就跪下來,老老實實地認錯,“兒臣認罰。”
他走到與禦書房外邊受了三十大板,禁衛軍知道皇上看中秦王,也不敢真打,別看板子打得響,也隻是皮肉傷罷了,秦王習武,常年摔摔打打,這點兒傷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但是太子不同,要是三十杖打下去,怕是吃不消。
皇後連聲求情,昭明帝不耐煩,“說嚴懲的是你,現在求情的又是你,既然是兄弟兩打架,就該一起受罰,怎麽,大皇子難道比秦王還要尊貴不成?”
長子嫡子,自然是旁人尊貴的。
皇後心中如此想著,心底免不了泄露出幾分,昭明帝眼底的冷意更甚,幾十年來,就寵愛了這麽個狼心狗肺的長子嫡子,當初就不該把他生出來。
他冷冷地嗬斥一聲,“還愣著做什麽,打!”
禁衛軍不敢再耽擱,把昏迷中的太子抬出去,放在長條木板上啪啪啪地打起來,皇後聽著外邊的動靜,心裏像是被刀割般難受,恨不得以身替之。
三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禁衛軍回來複命,昭明帝眯著眼看皇後,“皇後把人帶回去吧,既然大皇子妃在承乾宮生產,那就讓她生完孩子後繼續待著,等到坐滿了月子再出來,太子你也一並帶回去,東宮就別待了,朕已經替他選好了宅子,到時候與大皇子妃一起搬出去。”
如願以償地把太子從禦書房撈出來,但皇後顧不上欣喜,她被昭明帝的消息驚了一下,皇上何時替她兒子選的宅子?她竟是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試探地問道,“不知陛下選了哪裏的宅子?京城好地段的宅子都是有主了,若是普通的宅子,大皇子一家子也住不開,臣妾倒是有個陪嫁宅子,靠近京兆衙門,治安好,讓大皇子住進去也是好的。”
“不用,朕特地讓人在京郊建了宅子,地方夠寬敞,就是比起東宮也差不了多少,至於安全問題,皇後也無需擔心,到時候有禁衛軍值守,閑雜人等都不許靠近,更別說宵小之輩了。”
明明是周全細致的安排,卻讓皇後如遭雷擊,在郊外建了宅子,還讓禁衛軍值守,這不是圈禁又是什麽?明明之前還不是這樣的,皇上雖然廢了太子,但為了名聲還是多有優容,甚至還允許他們一家子繼續留住東宮,現在突然要建宅子圈禁,態度明顯有了巨大的轉變。
難道說,皇上發現了下毒的真相?
皇後再也無法控製心中的恐慌,惶然無措,臉上露出幾分頹靡之勢來,昭明帝根本不想看她,直接讓人把廢太子帶走,連皇後被客客氣氣地請走了。
書房內隻剩下秦王,昭明帝臉上才顯出幾分疲憊和憔悴之色,“你都知道了?”
秦王跪了下去,“請父皇替兒臣母妃做主。”
昭明帝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記憶中明豔爽利的皇貴妃仿佛出現在眼前,每每她那麽一笑,死氣沉沉的宮牆仿佛也變得鮮活熱烈起來,當年皇貴妃冠寵後宮,估計這才惹了皇後的眼,暗中下毒某害了她。
他這輩子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一個是意義特殊的嫡長子,二是心愛寵妃的次子,前一個錯付慈心,後一個,顯然還是有幾分孝悌人倫的。
“你放心,你母妃的仇朕會被你報的。太子剛廢不久,再廢皇後會導致人心不穩,再緩些日子。”昭明帝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深地看著秦王,“朕雖然沒有明說,想來你也猜到了,朕中了和馨嬪同樣的毒,那宮女瑪瑙是皇後的人,下毒的人不是皇後就是太子,承乾宮自有人去檢查,你就去東宮吧,郊外的宅子已經建好了,你替大皇子把家搬過去吧。”
檢查什麽?再找那有毒的香料已經不必要,自然是要找出解藥的。
秦王頭一次感受到信任帶來沉甸甸的壓力,解藥有多麽重要,兩人都能明白,有了解藥,皇上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心,若是沒有找到或是被秦王私自藏起來,皇上也將會時日無多了。
秦王神色複雜,抬眼拿著禦座上的男人,小時候被他當作高山崇拜的皇父,已經蒼老年邁,他像天底下所有垂暮的老人一樣脆弱和惶恐,又因為身份的緣故,連信任都吝嗇施與,最後成了常常自稱的孤家寡人。
他低下了頭,“是,兒臣明白了,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昭明帝看著秦王的背影消失不見,喃喃自語,“朕也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
秦王走出禦書房,天家父子的溫情脈脈漸漸在熱烈的陽光下消散,他心底的震動和酸澀慢慢沉澱,取而代之的是現實又理智的算計。
皇上信任他,但他不能天真地以為這份信任牢固無敵,事實上,它比陽光下的泡沫還要脆弱,一碰就碎,他身後還有妻兒,總要多思多慮,以保周全。
因此替大皇子搬家,他並沒有動用自己的人,而是直接在禦書房外點了一隊禁衛軍,禁衛軍首領進去稟告,出來後已經多了一個令牌,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恭謹和敬畏,雙手把令牌呈到秦王跟前,“殿下,此乃號令禁衛軍的兵符,陛下讓屬下交給您,說是禁衛軍任由你調遣。”
秦王愣住了,盯著他手上的兵符,一時間竟是伸不出手。
禁衛軍乃天子近衛,負責戍守皇宮和保衛天子安全,掌控了禁衛軍,就相當掌控了天子的生死,禁衛軍的兵符一向是皇帝親自保管,即便是太子也不會有的,現在卻交給秦王,背後的意義已經足夠讓人深思。
秦王沒有接兵符,禁衛軍首領就這麽捧著,看不出半點不耐煩,“請殿下接受兵符。”
秦王終於回過神來,深呼吸了口氣,“禁衛軍兵符事關重大,本王拿了於理不合,還請將軍還給父皇吧。”
禁衛軍首領詫異地看了秦王一眼,顯然不明白他為何要推拒這至高無上的恩寵,隻要拿了這兵符,整個皇宮就在他的掌控之下,權利比太子還要大,即便日後出了什麽意外,就算是直接登基為帝也不在話下,這樣巨大的誘惑和利益,秦王居然拒絕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多問,帶著兵符回去複命,昭明帝看著被歸還的兵符,連日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不管秦王是做戲還是真的發自內心抵製誘惑,等作出這等決絕,就足夠證明他的不簡單。
昭明帝把兵符收起來,對著禁衛軍首領說道,“下去吧,秦王想怎麽調動禁衛軍都隨他,日後,見秦王如見朕。”
隻有皇帝才會不需要兵符就調動禁衛軍,秦王和皇帝一樣的待遇,不是未來之主,又是什麽?
禁衛軍首領聞言大震,壓下心中的驚駭,深深地低下頭,“是,屬下明白。”
秦王明顯能感覺到,禁衛軍首領再次出來時,態度又有了翻天逆轉,他暗暗記在心裏,臉上卻不動神色,帶著清點好的禁衛軍一路浩蕩,去了代表國之儲君地位的東宮。
從今天開始,它將被清空,等待著它下一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