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西，又是那條胡同巷子口，殷然停下腳步。走得比較慢。她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那隻烏鴉……

    阿黑見殷然停下腳步，仰頭看天。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麽。

    他抬頭看著，環顧四周。

    殷然隱約聽見了鈴鐺的聲音，她轉頭朝右邊巷子口看去，仰頭就見那座老房子的屋簷下有動靜。是烏鴉！它突然睜開了眼睛。

    “追！”殷然轉身往右邊巷子口跑了進去。

    烏鴉瞬間飛了起來。往右邊飛去。

    阿黑看見立刻追了上去。身後的保鏢立刻跟了上去，見位姑姑跑得不是一般的快，穿著高跟鞋也能跑。連阿黑也甩在身後，他們立刻衝了上去。

    阿黑沒有直接跟緊殷然，而是看準了烏鴉飛的方向，命令道：“你們跟緊她。”他快步起跳，踩著圍牆直接翻進了院子裏。

    他們立刻跟上殷然，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們立刻停下，不敢發出大的響聲。

    殷然示意他們不要說話。閉眼聽見了隱隱約約的鈴鐺聲，那是青銅鈴鐺發出沉悶的響聲，很輕，很熟悉……

    “九叔？”她環顧四周看著空無人影的街道。

    那些保鏢愣是沒明白她在找什麽。

    突然一身烏鴉的叫聲，她轉身看向不遠處的老房子。立刻跑過去。

    一出門就見阿黑跑了出來，手裏竟然抓著一隻烏鴉。她蹙眉看著，的確是那隻烏鴉。

    “把它放了。”殷然立刻說道。一時間巷子裏很安靜，沒有再聽到鈴鐺發出的響聲。

    阿黑一臉愕然，“啥？”

    “把它放了！”殷然蹙眉壓低聲音說道。

    阿黑看了看這烏鴉一動不動，他還是聽話的把它放了。

    “我好不容易捉到的。”他低聲說道。不敢違抗命令，不得不把它放了。

    殷然見他一放手，果真，那烏鴉很快飛走。她仰頭看著烏鴉飛的方向根本沒有在聽阿黑嘀咕著什麽。

    “追。”她看向烏鴉在十點鍾方向，那最高處的房子停了下來，站立在屋簷上不動，似乎是在等著他們。

    阿黑回神過來就見殷然已經跑了出去，他立刻追了上去。

    與殷然平行，跟上殷然的腳步，他看向那有點邪乎的烏鴉，不解問道：“為啥要追那隻烏鴉？”

    “它帶我們見一個人。”殷然加快了腳步。

    隻見那隻烏鴉竟然繞著半空一圈，似乎是知道他們在追它，逗著好玩似的，一直偏左，突然又飛進了那老房子裏。

    “靠！老子拿槍射死它！阿黑惱火了，伸手要掏槍。

    正要掏槍，他低頭一看，前麵牆角下竟然坐著個人！

    一時間大家都站著不動，伸手摸著腰間的槍。

    殷然示意他們不要動，她一看竟然是那算命的老先生。

    “住手。”她直接走了過去。

    阿黑一看了，靠！這不是那算命的老頭嗎？

    他跟了上去，見那老頭很是淡定，直接忽視他們的存在。身穿灰藍色長衫，盤著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先生可是一直在等人。”殷然走到他麵前看著他抬頭看著自己，雙眸漆黑有神。笑了笑。

    阿黑立刻擋在了身前，“老頭，你不在公園擺攤，來這幹嘛？”

    老人家一見又是這黑臉大個，瞬間蹙眉，捋著胡須，“仇某遊遍大江南北，隻為混口飯吃。”

    看著這老頭淡然自若的樣子，看掃眼了老頭身前一堆叮叮當當的破玩意，冷嗤道：“肯定是被城管趕來這的吧！”

    “你說你整天搞這些封建迷信的，還沒事拿著鈴鐺弄出噪音，能不被趕！阿黑一臉嫌棄的看著他的這些破銅爛鐵。

    見老頭一下臉都綠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殷然見這算命的老先生，被阿黑氣的拿著身後的竹竿要攆人。

    “好了，阿黑！不要胡鬧！”她冷聲喝止。

    “見識短淺！算命的怎麽會用鈴鐺！老夫靠的是占卜，鈴鐺是引魂的！”老人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轉頭不去看他。

    “他在哪裏？”殷然直接問道。

    老頭抬頭看著她，看向她手腕處的紅繩，捋著胡須，淡淡一下，“這紅繩很配。有緣。”

    殷然沒有再聽到鈴鐺的聲音，看向他擺在地上的卜卦的物件，蹲下身子，凝視著他有些渾濁的雙眼，“他在哪裏？”

    “您今天卜卦？”老人家認真的看著她。

    殷然聽出了他的意思，他竟然用了‘您’的稱呼。這然她不寒而栗，她立刻起身，“老先生從何處得來那頂香爐？不妨明示。”

    仇老看著她身後的人，收起攤子，“天暗了，也該收攤了。”說著他把東西都收好了。

    “暗什麽暗！才下午三點，你想跑路不成？”阿黑看了看手表，知道這老頭是又要錢了。他最反感這點，“姑姑，少跟他磨嘰，不給他點硬的，以為我們是來送溫暖的！”他看向身後的保鏢。

    殷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向依舊淡定收攤的老頭。

    “天也快暗了，不如老先生來我的薔薇小院喝口茶，吃了晚飯再走不遲。我家就在前麵不遠。”

    見老人家停頓了一秒，看了眼阿黑，笑了笑，“還是免了，謝過小姐的好意。夜裏風寒，老夫體弱，不宜走夜路。”

    “我們有車。”阿黑見他百般不情願的樣子。

    “我家就在這附近，小姐家夜裏有訪客，老夫不應叨擾。”他老人家拿著竹竿起身。背著布袋就要走。

    殷然最後問他，“那烏鴉是您的？”

    仇老先生搖了搖頭，“不是。烏鴉不是祥物。老夫從不養鳥。”他看了眼殷然，“竟然完璧歸趙，那小姐就好好保管。”

    “他在哪裏？”殷然直覺告訴自己，他一定知道什麽，九叔一定在這裏出現過。剛才的鈴鐺聲，她不可能會聽錯。

    “有緣自會相見。”仇老先生笑了笑，背著布袋子轉身離開。

    見阿黑要攔著，殷然轉身看向阿黑，“阿黑，讓老先生回去。”她閉眼歎了口氣。

    不會有錯的，九叔，一定是你！你在哪裏？

    她看著這些密集的老房子，想到了當時艾倫救出來的老人。

    “姑姑。”阿黑見殷然愣著發呆。他喊了一聲。

    殷然回過神來，“走吧！”

    他們回到了薔薇小院，殷然見保鏢守在門口。她不喜歡陸紹琰這樣的做事風格，跟殷叔一樣，總是帶著一大幫人，有時反添倒忙。

    阿黑嗬嗬一笑，“姑姑，您就當他們是木頭就行。他們杵在外麵，您也看不見。”

    殷然看著他裝傻的樣子，“你不是也進來了？讓他們都進來，杵在外麵難看！”她直接進屋。

    “聽到沒有，進來！”阿黑指揮人起來，一點也含糊。“過來，幫姑姑打掃院子。”他也沒把自己當外人，站著瞎指揮。

    殷然覺得有些困乏，就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看著阿黑指揮他們幹活，見阿黑擼起袖子，不知道從哪裏扛來兩包水泥，直接當起了水泥工。

    “你幹嘛呢！想砸牆啊！別弄壞我這些古磚啊！”殷然看著他麻溜的幹活。笑了笑，見小唯回來了，她朝小唯使了個眼色。

    阿黑蹲在地上砌磚，把洞口堵上，也沒留意從門口進來的小唯。

    殷然見小唯害羞的走進屋裏，她笑了笑，沒有說話。閉眼躺著，隨便他們怎麽打掃。

    夕陽漸漸西下，殷然感覺有點涼意，她動了動，忽然感覺不涼了。她睜開眼睛，見身上多了一塊毛毯。她抬眼見事小曼，“回來了。”

    “嗯。姑姑，有些涼了，您回屋裏換見衣裳吧！”她看了眼姑姑今天竟然穿了黑色的雪紡衫，還化了妝。她笑了笑，低頭沒說話。

    殷然看著她，笑了笑，“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記住，溫婉那隻是外表，一定要有強大的內心，堅韌的意誌。”她伸手握住了小曼的手，“今天是你們父母的祭日，你們可以多陪陪他們的。”

    小曼蹲下身來，低眸看著姑姑那白皙的手，溫柔的拍了拍自己，“我們已經習慣了，他們去世的早。一直是我跟小曼相依為命，我們也沒什麽好難過了，以前的苦日子都過去了。”

    殷然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跟著我或許會很危險，害怕嗎？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也能為你們遮風避雨。”

    “姑姑是指裘少？”小曼見今天姑姑心裏有事。

    殷然笑了笑，瞬間冷臉，“其實我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他可不是省油的燈！花花腸子！”

    “那我就一輩子不嫁了，一輩子跟著您。”小曼淡然的笑了笑。

    “聽著怎麽這麽委屈。”殷然看著她，“殷家從來不依附於誰，不是大樹高山，你跟著我，那就要小心了，也許會沒命的。”她看向院子裏的花，閉眼聞了聞。

    “花謝花開，又過一季。”

    “姑姑今天怎麽這麽傷感？我這剛回來的。”

    殷然閉著眼睛說道：“我聽到了親人熟悉的聲音，很欣慰。快了，殷家人要重聚了。”她問著淡淡的花香。

    聽到了車停在門口的聲音，她沒有睜開眼，聽著腳步聲。有兩個人同時下車，一個穿著軍靴，另一個穿著皮鞋。這熟悉的腳步聲，她聽得出是誰。

    小曼也聽到了，抬頭就見竟然是陸紹琰和裘子峰二人。他們沒有帶其他人來，她正要告訴姑姑，但見她依舊閉著眼睛。她看了看他們，轉身去了廚房。

    殷然聽到陸紹琰走來的聲音，她故意沒有睜開眼睛，聽到他輕輕的靠近，蹲下來的聲音。很安靜，沒有直接叫醒自己。感覺到他的手扯了扯毛毯，幫自己蓋好。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說過很快回來的男人，“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還是沒去？”

    陸紹琰看著殷然，伸手摸著她的臉頰，“去了，很快就回來了。特意回來看看你，有沒有乖乖的在家等著我。”

    裘子峰輕輕的咳嗽了聲，“你們倆見好就收啊！這還杵著一個大活人呢！”

    “去廚房幫忙去。”殷然看著他人高馬大的杵著，還手插著口袋，一副來蹭飯的樣子。

    “……”裘子峰看著陸紹琰，“他才是會燒菜，我燒的菜隻能喂豬，他不是閑著嗎？”裘子峰遊手好閑，仰頭看著那空鳥籠，“咦，你那會唱歌的鳥呢？”

    陸紹琰起身，白了裘子峰一眼，見叫踢開他。脫下了西裝放到一邊，挽起了袖子。

    一進去就見阿黑擼著袖子。眯著眼睛手拿著裹著麵粉的魚，正要往鍋裏丟。

    “妹子，讓開啊！不然會毀容的！”阿黑誇張的說道。縮著手，畏首畏尾。一時間手裏的魚半天也沒見他放下去。拿著魚尾搖搖晃晃。

    “你想把魚炸得跟你一眼黑！火太大了！”陸紹琰站在身後看著。

    阿黑被嚇了一跳，一轉身差點將魚甩到地上。陸紹琰手拿著盤子接住，端到鍋前將魚輕輕放了進去。魚很快滑進鍋裏。

    “讓開！一邊去。”他鄙視的看了阿黑一眼。

    小唯忍不住偷笑，“你好好看看，你們老板都會燒菜，你這笨蛋什麽都不會！”

    “你才是笨蛋！我這不是怕那滾油燙著你麽！”阿黑為自己狡辯。

    “還不是你自己怕，大男人連做菜都不會！”小唯大聲說道。

    阿黑氣得瞪大眼睛，“哪個大男人做菜的！這都是娘們做的事！”說完突然閉上了嘴，見陸紹琰冷掃了自己一眼。

    “去切洋蔥。”陸紹琰將魚煎好撈出鍋，不冷不熱的說道。

    小唯得意的笑著，走出了廚房，躲在廚房門口，看著阿黑邊切洋蔥邊流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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