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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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爵看到溫半夏毫無生氣的麵容,心疼萬分,他知道溫半夏心中的悲傷是難以平息的,但是她已經很久沒吃飯了,這樣下去餓壞了身體也不行啊。顧安爵這樣想著,便勸慰道:“半夏,你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溫半夏聽後並沒有什麽反應,她的眼神灰暗而沉默,以往溫柔可人宛若會說話的那雙眼睛沒有了神采,隻用一種悲傷的神情看著虛無的空氣,甚至連餘光都沒有分配給顧安爵一點。溫半夏聽到了顧安爵的話,但她用了將近一分鍾的時間才能夠吸收和理解這句話,她的眼睛稍稍睜大,緊接著用緩慢的速度搖搖頭,她說道:“不用了,我現在一點都不餓。”
溫半夏的聲音蒼白無力,聽著這樣的聲音幾乎可以讓人感受到一個心髒跳動微弱的人。
她拒絕的很果斷,完全沒有思考。因為她的一顆心全部都放在溫思存死亡這件事上,連這件事她都還沒有接受,又怎麽可能接受其他的事情……溫半夏幾乎努力讓自己的心麻木,這樣就可以躲避巨大的悲傷,但是這對於她來說又很矛盾呢,她感覺這樣做是對不起溫思存的,是不孝的。溫思存死了,可是她卻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並且用盡方法安慰自己。
溫半夏選擇了躲避悲傷,這不能算是選擇,而是身體自主做出的反應,連溫半夏都無法控製。
顧安爵聽到溫半夏拒絕後並沒有放棄,他很擔心溫半夏會因此生病,現在她不能再倒下了。本身溫半夏此時就處於極度消極中,這種時候患病,根本沒有願意去抵抗病魔的意誌,他更害怕的是溫半夏會生出厭世的想法,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所以顧安爵不想這麽快放棄。
“你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半夏,甚至連水都沒怎麽喝過,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我知道你現在沒心情吃飯,但難道你想病倒麽?你爸爸還需要你守候,你不能撐不下去,聽到了沒有?”
溫半夏現在的狀態幾乎無法理解這樣一大段話,可是她能感覺到顧安爵是在關心她,於是控製著嘴角向上翹,做出一個簡單的微笑:“謝謝你。”
隻是一句話,整個人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顧安爵見狀知道自己無法勸動溫半夏,於是也不打算繼續下去了,他應該做一些對溫半夏來說更有用的事情。現在溫半夏片刻都不願意離開溫思存,他自然不會想要強硬的帶她離開,顧安爵決定順著溫半夏的意思去做,讓她感到開心,至少能緩和一些情緒他就很滿足了。
於是顧安爵叫人來讓給溫思存換到單獨的一間房間,這裏太陰冷,溫半夏在這裏站的時間太長會受不了的。事情很快辦成,溫半夏知道後整個人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她的所有情緒都隱在了內心,幾乎不會表現出來。從前的她是一個單純任何事都會寫在臉上的人,可現在完全不同了,所有的感情都沒辦法表現出來,臉部的肌肉已經變成了擺設,它們似乎都靜止,忘卻了該怎麽動。這些都不是溫半夏所能控製的,她能感覺到臉已經僵掉,就算知道這點也無濟於事,一切都不受她的控製,仿佛身體是一回事,靈魂又是另外一回事,它們沒有任何交集。
溫半夏整個人都蜷縮在頭腦,也就是靈魂中。而身體是由另外的人控製的,她能感受到身體,卻不能控製它。
顧安爵看著溫半夏,歎了一口氣,本想轉身離開,可就在這時,溫半夏卻意想不到的突然開口:“謝謝你。”
依舊是這句話。
溫半夏知道顧安爵為她做了許多,她很感謝顧安爵,想要真誠的謝謝他。可是話說出來卻毫無感情,冷淡無比,仿佛是從一個機器人口中發出的。
顧安爵原本亮起的眼神又熄滅了,他點點頭,輕輕一笑,心中的話又憋了回去。他有許多想跟溫半夏說的話,但現在可能還不是時候,等她的心情好了之後再說吧,現在隻能先讓她自己靜一靜。
顧安爵跟溫半夏告別後就離開了房間,隻剩下溫半夏一人,她並不感到孤單,相反這樣的氣氛讓她好受一些,她可以專心的想自己的事情,還有溫思存的事情……太多的畫麵縈繞在腦海,無法拋開,她也不想拋開,如果可能的話她希望永遠記住這些畫麵,和所有的話語。
最後一次和溫思存相見的畫麵,那樣清晰可見,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可是已經成為泡影了。那個時候她怎麽可能想到會是和溫思存的最後一次見麵,她隻當做和平常一樣,如此平淡和簡單。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再經曆一遍,回到那一天記住所有的一切,連溫思存的每一次皺眉和表情變化都要記住,然後提醒溫思存,在那個時候早早的回到家裏……就不會這樣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可是,無法挽回。為什麽無法挽回……
對不起,爸爸。
溫半夏撲在溫思存蓋著白布的身體上,滿臉淚痕,寂靜無人的房間中,她終於可以痛快的失聲哭出來,她哭的撕心裂肺,無助而充滿悔恨。
開了一角的窗戶吹進來一陣風,並不寒冷,甚至有些溫暖的感覺拂過溫半夏的發絲。
溫半夏還在哭著,就這樣沉重的度過了一夜。
溫半夏整理好心情,天才蒙蒙亮她就走出房間找到顧安爵,她告訴顧安爵自己已經想開了,可以把溫思存帶走火化了。
顧安爵心疼的點頭,他給了溫半夏一個溫暖的懷抱,溫半夏說話時神態平常,已不似昨天頹廢和消極,但這樣的她更讓人難受,沒有人知道此刻溫半夏的心中在經曆怎樣的煎熬。
她再也見不到這張慈祥的臉龐了,永遠。
顧安爵安排好的人很快來到現場將溫思存帶走,去殯儀館的路上,溫半夏依舊沒有哭,可整個人毫無生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