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個機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林婉琿看到蕭條的展廳門口，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已經到了這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茶爺想，雖然林婉琿偶爾脾氣差點，但好在揍人的時候不是很疼。

    “你喜歡的畫師錢於瑞十二歲的女兒錢莉莉失蹤了，目前為止已經一個星期，警方多方查找，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監控裏莉莉在十月二十四日進入展廳後就再也沒出來，當時展廳沒有對外開放，能進入展廳的隻有內部人員，但是所有人都沒見到過她，展廳內的監控全部排查過，沒有莉莉的身影。也就是說，十月二十四日，她走進這個門，之後就消失了。”

    這個任務是從肖文涵手裏轉過來的，他來展廳查過幾次，也沒有收獲，隻能上交總部。

    在上交時，還被嶽淩嘲笑了一番。

    “還想來總部，找個失蹤的小女孩都找不到。”

    “展廳既沒鬧鬼，以前也沒出過什麽靈異事件，我也調查過了，沒有任何仇家，雖然這次接的不是人命案，但是小女孩憑空消失，這件事情也不好辦。”

    肖文涵其實是不想上交的，畢竟他是誌存高遠，想要進總部的人。

    可是這件事情他實在是找不出問題，為了公司聲譽，盡快解決問題才是正事，付費者聯盟多年來口碑極好，他可不希望抹黑這塊招牌。

    林婉琿忍不住一把拉住茶爺的粉紅色襯衣，之後把人推到牆上，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手下留情。”茶爺用手捂住臉，他不是存心要騙林婉琿，而是林婉琿因為查理的事對於進入怨氣漂流瓶世界產生抵觸，總覺得自己進入的是虛假世界。

    如果林婉琿不定期進入漂流瓶世界，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消失。

    “為什麽這麽快我就要接任務！為什麽連假期都沒有！你這個無良老板！明明答應我可以休息的！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又要接任務！”

    林婉琿連踢了茶爺數腳，以為她是hollekitty？是不是她很長時間不揍人了，以為她喪失了揍人的技能。

    “我的祖宗，你作為打工族一員，才出差兩次就罷工，動不動就毆打老板，要不是因為你欠我太多錢，我可能早就把你開除了。“

    求著員工出任務，茶爺第一次做這種事兒。

    “我免費給你打工，你竟然還這麽嚴格地要求我，連幾天假期都不給。”林婉琿氣地肺都要炸了，她果然太善良，每次都被老狐狸騙。

    “給你獎金，日常工資的三倍。”

    最後在茶爺的妥協下，林婉琿與茶爺雙雙走進展廳。

    開門的是展廳的員工，錢於瑞的畫室在二樓，一樓是他經常辦畫展的展廳，整個工作室包括錢於瑞在內一共四個人。

    來開門的員工名叫阿七，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留著齊肩長發，臉上畫著淡妝，要不是他開口說話，林婉琿都要以為這是個姑娘了。

    “錢老師就在樓上，你們自己過去吧，我可不想見到他。”

    阿七將茶爺和林婉琿帶到樓梯處就不再走了。

    “你不想見自己的老師？”林婉琿詫異道，因為錢於瑞的名望，當初有不少人擠破腦袋想要拜入他的門下，這個小夥子怎麽一副嫌棄的表情。

    “對啊，誰想見一個喜怒無常的老頭子。”阿七全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與他的兩位師姐相比，他更坦白，才不會在外人麵前費盡心思地維護那個變態的形象。

    “要不是我爸爸不讓我走，我早就離開這裏了。”阿七看著空曠的展廳，無奈道，“其他員工都辭職了，我和師姐們因為是他的徒弟不能走，要是可以離開的話，沒有一個人願意留在他身邊，以我看，莉莉這次失蹤，沒準就是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她很討厭自己的老爸。”

    林婉琿看向阿七，難道自己心水的畫師特別招人煩嗎？

    阿七轉身離開，雖然林婉琿想問個清楚，但是顯然阿七並不願意多說。

    兩人上了二樓，這裏有幾間辦公室，兩人走到掛有錢於瑞名片的房間停下來。

    “著名畫師的辦公室就是不一樣，他的房間牌號都是金色的。”林婉琿笑著說道，要是換做高中時候的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夠見到傳說中的名畫師，她可是買了他好多本畫冊。

    茶爺看到林婉琿的笑臉，就知道她已經忘了被騙來出任務的事兒了。

    真是心大的姑娘，不過這樣的姑娘最可愛。

    茶爺輕敲了三聲門，沒人應答，就在他打算再敲一次的時候，蒼老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是誰？”

    聲音帶著一絲尖銳，帶著被打擾的不快。

    “林語。”茶爺微微地皺了皺眉，單從不耐煩的聲音來判斷，這位畫師的脾氣果真不太好。

    隨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房門被打開。

    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者，身穿深棕色西服，雖然是西服，但是袖子被胡亂挽起，西服上還能看到一些塗料，男人留著小胡子，臉頰消瘦，顴骨高凸，眼神中透著戾氣。

    林婉琿原本以為自己要見的人，會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沒想到竟然是個看起來脾氣古怪的老頭子。

    “原來是二位，快請進。”

    錢於瑞弓著腰，做出了請的姿勢，茶爺卻看得出，他做這個姿勢時，十分吃力，想來是平時從不對人卑躬屈膝。

    辦公室很大，牆上掛著幾幅畫，辦公桌上放著電腦，茶爺知道現在的畫師大部分都是用電腦，錢於瑞算是比較另類，他經常會在紙上打草稿，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本身有繪畫功底的原因，要不是因為他在紙上作畫，估計也不會費盡心思地辦什麽畫展。

    “我們需要詳細了解當時的情況。”

    茶爺和林婉琿坐在一張皮質沙發上，錢於瑞則坐在他們對麵。

    藝術工作者大約都有品茶的愛好，桌上放著茶具，錢於瑞為兩人斟了兩杯茶。

    “就在十月二十四日那天，我和我的三個徒弟在展廳忙著，那天是展廳歇業的日子，沒有其他人，莉莉像往常一樣，放學後來展廳找我，可是直到晚上六點莉莉都沒有來，之後我立刻給學校打電話，老師說莉莉放學後就離開了，後來我報了警，警察查了監控，發現那天五點鍾的時候莉莉進了展廳大門。”

    錢於瑞沉聲解釋著，林婉琿則是看著畫板上的畫出神。

    看來傳言果然沒錯，錢於瑞在三年前畫風突變，他的作品變得極度陰暗，就是現在畫板上的那副畫，也是一樣的風格。

    一個雨夜裏，一個女人拿著一把傘，畫的是女人的背影，從背影判斷，女人十分匆忙，走在路上，濺起了地上的雨水，四周的景色十分蕭條，時間也是日落黃昏。

    哎，好好的一個畫師，風格怎麽說變就變，這樣的畫作，很少人喜歡欣賞吧。

    林婉琿無奈的搖了搖頭，江郎才盡之後就開始劍走偏鋒，似乎很多人在無路可走的時候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除了風格詭異，林婉琿明顯察覺，這位畫師的畫技有所下降。

    茶爺認真地聽著錢於瑞的敘述，和肖文涵給出的資料一致。

    “事情就是這樣。”錢於瑞說完，端起茶杯，輕啄一口。

    茶爺觀察著對方細微的表情，作為一個女兒剛剛失蹤的父親，錢於瑞的表現太過鎮定。

    女兒失蹤，錢於瑞仍然有心思作畫，雖然他們剛來的時候，錢於瑞故意表現地十分緊張，似乎對女兒很是在意，但是在他敘述的過程中，看的出來這個人太從容了。

    怎麽看都不像是與女兒關係深厚的父親。

    在來之前，他特意調查過錢於瑞，離過兩次婚，莉莉是他和第三任妻子所生，但是兩人夫妻關係並不融洽，在莉莉出生後不久，其母親就出國了，莉莉本人是跟隨母親生活，就在兩年前，莉莉才被送回到錢於瑞身邊，而莉莉的母親此時仍在國外。

    也就是說，錢於瑞夫妻多年來分居兩地，由此可知，兩人夫妻關係十分緊張。

    那麽，這件事情是否會使得錢於瑞和女兒莉莉之間也心生嫌隙呢？

    茶爺想起阿七的那句話。

    “莉莉這次失蹤，沒準就是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她很討厭自己的老爸。”

    “莉莉在失蹤前有過哪些異常行為？”茶爺問道。

    錢於瑞思考了片刻，肯定道：“沒有，莉莉沒有任何異常，她從沒有和同學發生過過節，我本人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人。”

    茶爺點了點頭，在阿七眼中，一定認為錢於瑞得罪過不少人，但在錢於瑞自己眼中，他不過是個潛心作畫的畫師。

    “帶我們去展廳看看吧，畢竟莉莉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那兒。”

    錢於瑞這裏問不出什麽，茶爺決定去出事地點。

    “沒問題，不過我還一幅畫沒完成，讓我的徒弟阿七帶你們起吧。”錢於瑞走到電話前，撥打了阿七的手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