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和她娘回了家之後，鐵蛋她娘就拖了人，在給他家鐵蛋尋個好親事，之前她相中李相默，是覺得她長得好，還能賺錢，要是家裏有個能幹的女人，她兒子才能享福，可是現在李相默病病怏怏的，她走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能不能挺過去還不一定呢。

    就算挺了過來，能賺錢了，那還有一家子人要養活，一想到那個朱氏，鐵蛋她娘就腦袋疼，這麽邪乎的丈母娘，自己兒子去了不得受氣，怎麽想都覺得這個買賣不劃算。

    “鐵蛋，你一會打個電報問問你老楊嫂子，那個李相默咋樣了，死了沒有。”

    “我不去，你不是看不上那個丫頭嗎，我也看不上，天天裝的多好多好，看著就不咋地。”

    鐵蛋最開始其實是看中李相默的，可是後來發現李相默冷的狠，他想拉個手都不讓，這都啥年代了，又不是古代，拉個手還至於咋地，和他裝矜持，背人的時候還不定咋回事呢。

    有好幾次他都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的，這樣的女人娶回家也是個禍害。

    “你傻啊，什麽看不看上的，那李相默願意拿錢給咱們，你就先湊合應付應付，等到娘給你托人找到更好的，你在和她斷聯係，要是你老楊大嫂說那丫頭沒死，你就跑一趟，去她家看看她。”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鐵蛋不耐煩的走到了一邊，鞋都沒脫就躺在了炕上。

    “你這死小子，你不去，我去。”

    鐵蛋她娘瞪了一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轉身出了門。

    電報打過去的第三天，就得到了回信，李相默沒死，還活的好好的，而且還能出去賺錢，這讓鐵蛋她娘放了心，也不管鐵蛋願不願意，收拾了東西拉著他到村頭雇了一輛驢車朝著北平去了。

    李相默當天醒來就回了自己家，朱氏看見她以為見鬼了，可是看見一起回來的還有趙鳳芝，氣哄哄的罵了好半天，就扭著腰出去打牌了。

    “就這樣還配做人家娘，我呸。”

    “算了。”

    李相默朝著趙鳳芝搖了搖頭。

    自己被扔到大街上的這件事，趙鳳芝已經和她說過了，朱氏這麽做她可以理解，可是自己爹為什麽也這樣對自己，就算她找了一百個理由說服自己，可是心裏還有不好受，看著門口晃了神。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朱氏的罵聲叫了起來，昨晚一夜她都沒睡，胸口疼的厲害，喘口氣都疼，而且還一直咳嗽，怎麽止也止不住。

    “裝什麽死，趕緊出去幹活，你指望誰養活你呢，俺這麽年歲數了還要養活你一個白眼狼，這陣子整天整晚的伺候你，好了還賴著，你準備裝到啥時候，要餓死俺們這一家子啊。”

    李相默真的很想裝作沒聽見，第一次覺得朱氏的話讓她很煩，雙手緊緊捂住耳朵，閉緊了雙眼。

    “李相默，你死了，聽不見俺說話是不是，好啊，你還捂著耳朵，聽見俺說話還這樣，死丫頭，看俺怎麽收拾你。”

    說完一把將李相默的雙手扯了下來，一隻手狠勁擰了擰她的耳朵，直到感覺自己的手都生疼了才停了下來。

    八月的天氣燥熱難耐，這讓李相默更加的難受，扛著擔子才出門走了幾步，就開始大口喘著粗氣，劇烈的咳嗽讓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繁華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悅耳的歌聲，讓人煩悶的心思緩解了不少。

    李相默將扁擔放在了一旁，坐了下來，捂著胸口忍著疼尋找著這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正擺在一個店鋪裏麵，掌櫃的正熱絡的給客人介紹著這個東西。

    1924年8月北平政府允許民間出售及安裝無線電接收機，此時上海收音機日益增多，而北平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李相默好奇的看了許久，又是一陣咳嗽，迫使她不得不將頭低了下去，撐在兩個膝蓋上，才覺得好受一些。

    ……

    趙文斌至從上一次聽說有人在中央公園看見李相默之後，連著找了十天。

    除了滿街的官兵之外，哪還有人影，最後確定肯定找不到了，才死了心。

    勝子見他悶悶不樂，拉著他到大街上閑逛，趙文斌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就跟了出來。

    兩人經過一個鋪子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這個鋪子在一處拐角處，鋪子裏放著好聽的歌曲，趙文斌第一次聽到，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文斌怎麽了？”

    “勝子，你聽多好聽，這是什麽東西？”

    鋪子裏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擺在櫃台上麵，掌櫃的正在給人介紹著，這叫收音機，是西洋玩意，在上海那邊特別的流行。

    “收音機？”

    趙文斌聽見收音機裏傳來的歌聲，突然想到李相默也特別喜歡唱歌，總是到他們村的後山那裏找個沒人的空地給他哼上幾句，雖然都是家鄉的小調，平淡無奇，但是他卻覺得特別的好聽，跟這收音機裏傳來的歌聲一樣的好聽。

    “走吧，這東西可不是咱們能買的起的，等到以後賺了錢再來。”

    勝子朝著店鋪裏看了一眼，全是洋貨，應該價格不菲，他們拉上一年的車也不夠買一樣的，拍了拍趙文斌的肩膀，朝著前麵走了。

    趙文斌看了看那店鋪裏的收音機，心裏想著以後一定要賺錢給李相默買一個，讓那丫頭天天聽。

    拐角處，一個人隻顧著看著店裏的收音機，而另一個則是低著頭來緩解那胸口傳來的陣陣的疼痛，也許一個回眸或一個轉身就能相遇，可是命運永遠都不會就此安排，在擦身而過的那一刻，注定著今生的再一次的錯過。

    趙文斌跟著勝子去了前門大街逛了好一會才往回走，勝子約他去家裏吃飯，趙文斌本來是想推遲的，畢竟勝子家的條件不好，要是多了一口人吃飯，恐怕是省吃儉用半個月攢下來的。

    勝子非拉著他去，最後趙文斌說是要買點東西，否則就不去，最後買了點糕點帶著去了勝子家。

    李相默隻走了幾條街就走不動了，最後隻賣出了兩個燒餅就回了家，剛一進門朱氏就又開始大罵了起來，李福來今兒也回來的早，一聽他娘又開始罵街，不耐煩的大喊了一聲，朱氏才收了口。

    “李相默我要錢，你給我拿錢。”

    李福來最近在賭場輸了不少，至從上一次和阿生玩上那個猜骰盅的把戲後，就天天去玩，輸的連褲子都押給人家了，還欠了一屁股債，賭場天天催著他還錢，實在沒辦法他才躲回了家裏。

    “福來，你最近怎麽總要錢，咳咳咳，是不是，是不是……”

    “你這個死丫頭，我兒子管你要點錢，你就說三道四的，你怎麽當人家姐姐的，弟弟要錢問東問西的，俺看你花錢的時候咋沒猶豫呢。”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咳咳咳……”

    “行了，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家子沒個心眼好的，福來走，娘給你拿錢去。”

    朱氏啜了一口，轉身帶著李福來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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