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斌回到勝子家後，整晚都沒睡著，這幾天拉著車走街串巷也是心不在焉的，好幾次都送錯了地方，挨了客人好頓罵。

    腦袋裏一直都是李相默的樣子，她瘦了不少，好像不一樣了，可是哪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她說定了親，那對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家，對她好不好。

    她說朱氏也來了北平，那會不會是這一次定親也是她把李相默賣了。

    趙文斌越想越心煩，最後連車都不拉了，直接找了一地方坐了一天。

    看看天色不早，剛準備離開，就見迎麵走過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見到趙文斌，笑著就喊住了他。

    “小子，還記得我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上一次搶糧倉的那個帶頭的男人，這會穿得有模有樣的，和之前那破衣爛衫的模樣判若兩人。

    “是你？”

    趙文斌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也衝著他笑了一下，然後朝著身邊的那幾個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那男人一看趙文斌身旁放著的黃包車，猜到他應該是被辭退了，又重新找了工作，不由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上次害你丟了工作，實在對不住了，這樣吧，你要是不嫌棄，前麵有家飯館，我們喝點小酒，聊聊，也算我賠個不是。”

    “不用了，今天太晚了，家裏還有人等著我，下次吧。”

    雖然趙文斌幫了他們，但是那是因為看不慣掌櫃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幫他們，要是真說幫，那也是為了幫那些窮苦的老百姓，希望他們能少遭些罪。

    但是這不代表自己認同這幾個人的做法，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偷盜搶劫這件事他都不讚同。

    “兄弟，是不是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見趙文斌冷淡的模樣，那男人就知道趙文斌對自己有了很深的介懷。

    “沒什麽誤會，隻是道不同而已。”

    趙文斌至始至終除了最開始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臭小子，你別不識趣，我大哥現在是國民黨，厲害著呢，這以後北平都是國民黨的，現在我大哥和你說話是看的起你，要不是當初你最後知道將功補過，我們哥幾個能放過你？”

    趙文斌記得說話這個人，那男人好像叫他老四，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的，一臉的橫肉，說起話來也是粗聲粗氣的，走路一晃一晃的，站在這兒也是一臉的憤恨，就好像誰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老四，別亂說。”

    那男人輕輕佛弄了一下自己額頭的碎發，語氣漫不經心的說到。

    趙文斌無心在看這幾個人一唱一和的，他惦記著李相默，想著去看看，再去問個清楚，要是真是李相默自願的，不是被朱氏逼迫訂的親，他就再也不去打攪她，否則他還會和之前一樣，不顧一切將她帶走。

    那男人一見趙文斌轉身要走，也沒搭茬，心裏有些不舒服，身旁的那個老四一看更來勁了，上去就一腳將踹到了趙文斌的車身上麵。

    趙文斌沒有防備，車子往前一竄，差點砸到了他。

    車子停了下來，趙文斌繞過車子看向了那個男人，見老四橫著眼睛瞪著他，而那個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沒有任何的反應。

    盯了幾人幾秒鍾之後，趙文斌也沒說話，重新彎腰抬起了車子，抬步離開了。

    “老四……”

    這一次那個男人叫住了老四，沒有讓他再去搗亂。

    “大哥，你怎麽能這麽放他走，那小子眼睛都長上麵了，壓根沒把你當回事，我今兒要是不好好教訓他，他就不知道北……”

    說完捋胳膊挽袖子又要去追趙文斌。

    “老四，回來，算了，由著他去吧，本來我想給他指個出路，既然他誌不在此就算了，好歹之前也和我們有過一麵之緣，看在這個份上別追了。”

    男人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老四憤憤不平的看著趙文斌消失的身影，又回頭看了看那個男人，見他已經走遠，氣的死勁跺了一腳趕緊跟了上去。

    ……

    賭場追債的一直追到了家裏，李相默扛著扁擔剛賣完餅子回來，就見家門口朱氏坐在地上死勁的嚎，周邊擠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李福來站在一邊煩躁的拉了朱氏幾下，後來氣的罵了一句也不管她了，自顧自的進了屋。

    李四則一直沒有露麵，在屋裏抽著悶煙。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

    李相默急著穿過人群，放下身上的扁擔，就伸手去扶朱氏，結果卻被一旁的趙鳳芝給拉住了，拽到了一邊。

    李相默一出現，大夥的目光又聚到了她的身上，指指點點的。

    趙鳳芝氣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就將李相默拉的更遠了。

    “鳳芝，這是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李相默有些著急，一回來就這樣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大事。

    “剛才來了一夥人，上你家砸了門就闖了進去，見東西就砸了，翻箱倒櫃的好半天，聽那些人說是賭場的人，好像你那個好弟弟又欠了一屁股的債，現在人家找上門來要錢來了，朱氏不知道從哪弄來了點錢給了他們，這才走了，但是說了還會再來的。”

    “什麽？”

    李相默瞪著眼睛，驚呼了一身，轉身就往朱氏那邊跑。

    “哎，相默，相默，我還沒說完呢……”

    趙鳳芝在後麵追，等到過去的時候，李相默已經將朱氏從地上拉了起來拽進了屋。

    “相默。”

    趙鳳芝還想跟進去，不想門從裏麵給劃上了，打不開。

    “趙鳳芝，你有這功夫管人家閑事，回去多幹點活，整天在外麵野，柱子一天累的要死，你是一點都不知道疼人啊，整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三天兩頭回娘家，搭你這娘家人，這日子到底過不過了。”

    趙鳳芝的婆婆離老遠看見趙鳳芝在那敲李相默家的門，就開始大罵起來，成親第二天趙鳳芝就挨了罵，因為她洗衣裳的時候胰子放多了，從那往後，三天一小罵兩天一大罵，趙鳳芝都習慣了。

    看了看她那個婆婆，沒說話，轉身回家去了。

    “你聾了，我非好好和你那個娘說說不可，這家裏有什麽東西天天勾著你魂，讓你往回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背著我兒子偷漢子呢，柱子的臉上哪擱。”

    趙鳳芝她婆婆越說越離譜，越說越難聽，趙鳳芝煩躁的捂住了耳朵，死勁的搖了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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