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麽回事，福來怎麽會欠那麽多的錢呢，到底發生了什麽啊，福來你說，你快說啊，到底欠了多少，到底怎麽回事？”

    李相默一進到屋，就急著問清楚情況，可是一屋子人沒一個告訴她的。

    李四低著腦袋抽著悶煙，李福來則是站在一旁不以為然，倒是朱氏難得露出了一抹懊悔的神情。

    “爹，娘，福來，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行了，煩不煩，問問問，你問完能拿錢咋地，窮鬼。”

    李福來聽著李相默一個勁地問自己，煩躁的吼了一句，然後起身就往外跑。

    “你回來，福來，你要去哪，你不許再去賭場了。”

    朱氏一見李福來要走趕緊上前拉住了他。

    “你哪也不許去。”

    “你放手，憑什麽管我，你放手。”

    李福來揮動著自己的雙手，想要將朱氏從自己的身上甩開，可是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力氣哪有朱氏大，連打帶摔半天也沒掙脫開，兩人一拉一扯，鬧了好一會，才消停下來。

    “相默，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你弟弟，要是那些錢還不上，你弟弟就得被人打死，你沒看見，那些人都是吃人的家夥，你弟弟絕對活不了的。”

    朱氏將希望寄托在了李相默的身上，哭著哀求道。

    上一次是她求李相默去找李福來，結果李相默差點死在外麵，這一次又是為了給李福來還債，讓她想辦法。

    李相默看著朱氏的模樣，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娘，你讓我救福來，得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想辦法？”

    “想辦法，想辦法，能有什麽辦法，除了給錢，沒有辦法，李相默，你要是不想幫我就算了，大不了爺這條命給他們就是，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李福來瞪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福來，你給俺閉嘴，你要是死了，娘可咋辦，相默，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一定要啊。”

    朱氏扯著李相默的袖子不肯放手。

    李福來在一旁看著煩，好歹他也是個爺們，求一個女人算什麽，越看朱氏越不順眼。

    “行了，行了，哭什麽哭，一家子沒個省心的。”

    李四也聽煩了，起身掀簾出了門。

    “相默，你爹是指望不上了，娘和福來就靠著你了，你一定要幫幫你弟弟。”

    “娘，我也沒錢，之前的錢你也知道你都拿走了，現在生意不好做，賺的的錢也都給了你，你要是讓我拿錢幫福來，我也沒辦法啊。”

    李相默輕聲說到，這一次她真的無能為力，要是李福來真的需要抵命，她能做的也隻是替他抵一命罷了。

    “你有辦法，有辦法的，相默，你聽娘說，你在北平吃了不少苦，娘看著也心疼，現在有個辦法既能幫了你弟弟，也能讓你享福，隻要你點頭就行。”

    “不行，上一次你把我賣了，這次又要這樣，娘，就算我不是你親生的，但是我也是個人。”

    朱氏一張口，李相默就知道她打了什麽主意，一口就拒絕了，她不可能再讓朱氏賣自己第三次。

    “李相默，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福來是你親弟弟，你怎麽能見死不救，你的心咋這麽黑呢。”

    朱氏一聽李相默不同意，立馬變了臉，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溫柔，提高了音量，扯著嗓子喊道。

    對於她的話，李相默充耳未聞，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出了門。

    街上的人多了起來，都是下了工趕回家的，前門大街的店鋪依舊紅火，李相默其實之前一直都在想，要是自己能有錢就在這兒租個鋪子，總好過走街串巷的好，生意也能好不少，那樣他們一家子也能……

    嗬，一想到這裏，李相默不由得嗤笑了一下，自己還在為以後打算著，可是朱氏又要把她賣了，為什麽他們永遠不能當自己是李家的人。

    李相默似乎已經麻木了，朱氏的一切除了讓她有些心寒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隻是有些心煩。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轉身就看見趙文斌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

    “文斌哥……”

    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他，李相默遲疑了一下後，喚了一聲。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希望趙文斌能陪著自己，就像小時候一樣，自己受了委屈，他都是自己最溫暖的港灣。

    李相默紅著眼眶站在原地一直盯著趙文斌看。

    趙文斌一見趕緊上前一步，他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急的亂轉，習慣性的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可是想到了什麽，趕緊又鬆開了手，尷尬的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趙文斌低著頭，輕聲的說到，一臉的窘迫，就如做錯了事情一樣。

    李相默看著他的模樣，心裏更是一陣難過，他們還是隔了太多的東西，回不去了。

    “沒關係，要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李相默低著頭，轉過身，沒敢在多看趙文斌一眼。

    轉身的刹那，眼裏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怎麽止也止不住。

    “相默。”

    趙文斌上前一步，叫住了她，李相默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回過頭，用袖子胡亂的擦了一下臉，回了一聲。

    “嗯，怎麽了？”

    聲音帶著鼻腔，讓人聽得出她哭了。

    “那個，他……對你還好嗎？”

    沉了一口氣，趙文斌終於問了出來。

    “嗯，挺好的。”

    李相默回了一句，身子繼續上前，準備離開。

    “相默……”

    “還有事嗎？”

    “我……相默，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趙文斌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是想和她多呆一會，再多呆一會，哪怕不說話也好，就這麽站著，看著她背影也好。

    “嗯，挺好的，你呢，還好嗎？”

    你應該也很好吧，一家人應該很幸福吧，李相默的眼淚依舊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想告訴自己都過去了，哭什麽，有什麽可哭的，可是就是止不住。

    “我也挺好的，我娘時常念叨著你，家裏的莊稼長得不錯，今年收了不少糧食，我娘總念叨著要給你送點，找不到你就在家裏擱著，你愛吃的餅子，我娘天天都做，說是萬一哪天你回來了，能直接吃上，還有……”

    “文斌哥……”

    李相默叫住了趙文斌，他的話讓她心裏更加難受。

    “相默，我……”

    “文斌哥，替我謝謝嬸子，要是沒事我先回去了。”

    每和趙文斌多呆一會，她都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一般，疼的難受。

    捂著胸口也不管趙文斌在說什麽，慌亂的跑了。

    趙文斌還想去追，可是李相默那逃離般的模樣，讓他心裏一疼，自己讓她為難了吧。

    不禁嗤笑了一下，現在李相默已經有別人在身邊了，自己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說這些隻會讓她徒增煩惱，其他的還有什麽呢。

    癡癡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消失的身影，久久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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