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蛋糕店買完了草莓榛子蛋糕，徐靈昭看一眼對麵的商場，也提議，“薄荷糖對麵商場的負一層超市應該裏有，我們順便去逛逛？”

    榮青淵眼角塌下來，她最不願意去的就是超市，人多東西多眼花繚亂的很煩，一板一眼地陳述事實，“其實我心裏是拒絕的，但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們就去吧。”

    徐靈昭看她這下了天大決心的樣子覺得好笑，“怎麽這麽不情願？”

    榮青淵像個老學究似的，“我口腹之欲不是很重，再說讀那麽多聖賢書很累的，哪有時間去研究吃什麽。”

    徐靈昭表示讚同，牽起她的手，“那我們去逛超市吧。”

    從蛋糕店出來要過一條馬路，趕上紅燈，他們就在一邊等著，徐靈昭對這個地方也不太熟，看了看四周說，“我們應該走地下通道，這個好像是給自行車過的。”

    榮青淵看著對麵商場前麵正在搞活動，好多穿著玩偶服的在那發傳單，不願走地下通道想趕緊過去，隨口說，“人也是能過的，沒看見這裏這麽多人都在等嗎？”

    信號燈轉變，他們混在人群裏跟著過馬路，身邊還有不少騎自行車的經過，徐靈昭說，“你看看，這真的是自行車道。”

    榮青淵拉著他的胳膊小跑著穿越人群，“哎呀，你就當你在騎自行車。”

    徐靈昭想象了一下自己現在正在騎車經過馬路，莫名其妙的笑個不停，“這也能用意念法？”

    “那當然了。”榮青淵在一堆人形玩偶裏麵發現一隻特別可愛的輕鬆熊，跑過去撩了一下熊腦袋，沒想到這個熊腦袋竟然不是固定住的，就這麽順勢轉了180度。

    玩偶人抱著腦袋懵懵懂懂的轉過身來，後腦勺對著她，榮青淵笑慘了，忙不迭的幫人把熊腦袋擺正，嘴裏一連串念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這個腦袋還能轉也是太厲害了。”

    徐靈昭瞧這滑稽的場麵也想笑，上前要帶走榮青淵以防她再闖什麽禍，沒想到輕鬆熊攬著榮青淵的肩膀不放，徐靈昭手一頓，眼神瞬間暗了暗。

    榮青淵好像沒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雙手托著熊腦袋，笑道，“徐叔叔，快給我們合個影，合完影我們再走。”

    徐靈昭沉默地掏出手機，象征性地拍了兩張照片，榮青淵跑到他身邊看了看，拍拍他肩膀，“拍照技術不錯，攝影師。”

    輕鬆熊上前給了她一張傳單，退開揮了揮手，榮青淵也笑眯眯地揮了揮手。

    徐靈昭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進了商場，中途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輕鬆熊又跟別人合影發傳單去了。

    兩人下樓到負一層逛超市，這一逛徐靈昭終於知道了榮青淵為什麽不願意來，她沒什麽耐心也不挑，問她就是兩個字“都行”，徐靈昭隻好挑自己拿手的買，方便省心。

    回去的路上看榮青淵拿著一盒薄荷糖嘩啦嘩啦的來回晃，心情特別不錯的樣子，徐靈昭找準時機試探著問，“小淵，我們家老頭想見你，去嗎？”

    榮青淵忽然停步，一下捂住臉，悄悄露出一隻眼睛，“這就要見家長了嗎？”

    徐靈昭輕咳一聲，眼睛看向別處，“早晚都要見公婆。”

    榮青淵上前一步勾起手肘懟了他一下，“你說誰醜呢？”

    徐靈昭笑著低頭親吻她的臉頰，“老頭特別喜歡你的作品，想見見你，你就當慰問老年人了。”

    “……你是怎麽活到這麽大沒被你爸打死的。”

    笑了一陣，上樓的時候榮青淵說，“過段時間我個展要開始了，不怎麽在國內，你有時間的話可以過去看看，提前打招呼。”

    徐靈昭驚訝道，“連我都要預約？”

    榮青淵得意，“那當然了。”

    一開門，門外的兩個人同時腦子一炸，區別在於徐靈昭臉黑了，而榮青淵還笑著。

    兩人的目光凝固在客廳沙發裏倚著的美人身上，淡粉色低胸長裙裹身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她微垂著頭，纖細修長的手還握著酒杯。

    榮青淵的第一反應是，汪綠薇走火入魔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美人一見門口有兩個人，眯起眼緩緩站了起來。

    這情形，不用猜也知道怎麽回事，榮青淵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抄起購物袋放進門內，溫和有禮地微笑說，“不好意思，我們店的線上付款係統出問題了，這位先生又沒帶錢包，我們老板讓我跟上來送貨順便取錢，您看…二位是誰先把錢付了？”

    美人看了徐靈昭一眼，眼神犀利，口齒清冷，“多少？”

    “一共九百五十五。”

    “不用找了。”美人取出錢遞給她。

    “謝謝。”榮青淵上前接過，不卑不亢地鞠躬道謝立刻退了出去，像後麵有鬼追一樣跑下了樓，連電梯都沒等。

    徐靈昭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聽著榮青淵跑走的腳步聲，雖輕，卻每一步都重重地落在他心上，震的他心口抽痛。

    美人仍舊眼神冷厲地盯著他，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這位就是他性格強勢，又酷又辣的前女友葉晴絲葉大小姐。

    “靈昭。”葉晴絲叫他。

    徐靈昭沒理，直到再聽不見榮青淵的聲音，他緩緩閉了閉眼，一陣深沉的無力感湧上來，淹沒頭頂，他感覺自己的指尖有點發麻。

    “靈昭？”

    徐靈昭仍舊沉默，雖然剛才表麵從容毫無破綻，但那一瞬間他好像把自己這輩子的糾結都糾結完了，現在局勢不甚明朗，他又剛回國不久，葉家幾十年根基在此，各種關係盤根錯節，葉晴絲就站在這，如果他去追榮青淵，就等於直接把她推進了未知，這個時間點上任何不安全的因素都有可能引爆一個利益集團，他不敢拿榮青淵冒這個險。

    本來他是打算盡快帶榮青淵回去見家長，有他們家老頭罩著他才能放心，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葉晴絲會找到這來，來的這麽快，這麽明目張膽！

    “徐靈昭？！”葉晴絲見他沒反應，忽地聲音拔高一個調。

    徐靈昭喘口氣，優雅得體的走進門，不鹹不淡地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什麽時候順走了我的鑰匙交出來。”

    “我怎麽知道？會議一結束你就消失了，有什麽事這麽急？連個保鏢都不帶就趕飛機回來，還問我怎麽知道？”

    “我不問你問誰？”

    葉晴絲被他噎的脾氣上來，甩手把酒杯扔在桌子上，“你住的地方不是不讓外人進嗎？”

    徐靈昭明白她意有所指，眸色深沉語氣卻絲毫不在意，“那你還來？一身酒氣你消毒了嗎？”

    “你……”葉晴絲瞪著眼睛愣是沒說出話。

    徐靈昭懶得理她，拎起榮青淵拿進來的東西拐進廚房，整齊的碼進了冰箱裏，那塊上麵頂著草莓的榛子蛋糕，很可口的樣子，刺眼的可口。

    葉晴絲看他站在冰箱前發呆，冷笑一聲，“我怎麽不知道隨便一個店裏收銀的小孩兒手上都能帶大師弦音？”

    “實在不好意思，不太懂表不認識。”

    “徐靈昭！你能好好跟我說兩句話嗎！”

    徐靈昭看她在這借題發揮，眉心深蹙轉頭盯住她，“葉晴絲葉大小姐，你現在最好把我的鑰匙放下，回去叫人給你醒醒酒，我不知道對你這種擅闖民宅還大呼小叫的人有什麽可說的。”

    葉晴絲觸及到他的目光冷靜下來，聲音也軟了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靈昭，是我不對，我向你認錯，我第一百次向你認錯道歉，是我當初貪玩不想在部隊把青春都消耗了，是我任性丟下你不管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已經知道我錯了！我去NewHaven陪了你一年，你跟我說的話一隻手數的過來，現在你回來了還是這樣，你就這麽恨我嗎？”

    “不。”徐靈昭想不到沒想就說。

    葉晴絲愣了一下。

    徐靈昭繼續說，“我對你沒有恨這種由愛而生的感情，很多年前我們隻不過是像這個世界上千千萬萬情侶那樣在一起了，然後我們又像千千萬萬情侶那樣分開了，分手的理由千奇百怪，你的那一個就是你煩了，厭倦了，外麵太精彩，世界那麽大你要去看看，好，我給你自由，晴絲，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了，故事到這裏結束，再來觀眾就不愛看了。”

    葉晴絲眼眶一熱，徐靈昭看她泫然欲泣後又梨花帶雨的模樣，連點表情都沒給。

    “靈昭，我知錯了，悔改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以前我們那麽相愛，你那麽愛我的，再給我一次機會，爸爸和叔叔他們都說你出事之後就變了一個人，不拿槍的徐靈昭沉默、低調、不會大笑，可總有東西沒變的，對不對？”

    徐靈昭瞬間滿眼陰霾，嚇得葉晴絲倒退一步，哭都不敢哭了。

    他輕皺了一下眉又舒展開，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是榮青淵喜歡的那個弧度，可話出口已然是輕蔑和決絕，“我差點死了你明白嗎？你知道死是什麽嗎？如果就那樣死了也好，但是我活了，活著失去了我原本擁有的，最在乎的一切，但是我必須活著，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剛剛覺得活著也不算太糟，你就來跟我要一個機會，你憑什麽？”

    “靈昭……”葉晴絲泣不成聲，試圖伸手去抓他的手。

    徐靈昭目不斜視，像怕燙著似的躲開了。

    葉晴絲一下僵在原地。

    “我釋懷很久了。”徐靈昭漠然的進了臥室，拿著手機跑到陽台給榮青淵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才想起來榮青淵好像沒有帶電話，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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