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翔輝一聽就笑噴了，要不是胳膊疼動不了，差不多要打滾。

    徐靈昭心跳的厲害，他現在完全不能理解榮青淵的意圖，可以說她做事基本沒有邏輯可言，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陰的時候手裏拿刀身上帶刺，見血封喉，晴的時候眉眼含笑，古靈精怪，喜的時候千嬌百媚，活色生香，悲的時候也是真的脆弱淒惶，滿心滿肺的悲傷。

    他是真的拿她沒辦法了，無計可施，往椅子上一靠，“小淵，你想幹什麽？”

    榮青淵笑的眼睛彎成小月牙，一臉甜蜜，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想做你家樓下便利店收銀小妹。”

    沈翔輝簡直要笑死，徐靈昭這回算是搞到真寶貝了，這寶貝能作出花兒來給他看，太好玩了。

    榮青淵等沈翔輝笑完，又問了一遍，“怎麽樣？投不投？考慮一下。”

    徐靈昭說，“我投。”

    榮青淵一口回絕，“沒你什麽事兒。”

    沈翔輝抽空看徐靈昭一眼，開始裝深沉，早說這人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沒想她竟然還往魔道上溜噠。

    徐靈昭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必須是你要敢把這事兒弄砸了有你好看，沈翔輝不屑，一口答應，“當然得投，必須算我一個，想不到我這輩子還能投上這樣的項目。”

    榮青淵笑眯眯的，“你三百萬我五百萬，地方讓嘉禾去研究，我暫時是這麽想的，一半畫廊書店一半便利店，下個月我要飛意大利，近一到兩年不怎麽在國內，在這之前搞定這件事，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沈翔輝搖頭。

    “太好了，我就喜歡你這種幹脆利落的，像我一樣。”她由衷地讚許，“一會兒我讓嘉禾通知法務擬合同，明天你最好帶個律師來，把該簽的都簽明白了。”

    “這不現成的嗎？”沈翔輝指著徐靈昭，“法學院的，還順道拿了國際政治學位。”

    榮青淵登時變成了迷妹，滿眼崇拜還一臉的自豪，“這麽厲害！果然一無是處文學藝術，我學了那麽多年藝術和油畫，還是得靠除了這個之外的技能混飯吃。”

    “你快閉嘴，別說話了。”沈翔輝痛苦地捂著胳膊，“你現在這身價說這種話，我胳膊疼，胃也疼。”

    “那祝你早日康複，我先走了。”榮青淵起身，拍拍沈翔輝的肩膀，俯身小心翼翼地擁抱了他一下，眼神真摯，“謝謝你。”

    沈翔輝楞住，突然覺得這家夥可能還行，也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

    她走到徐靈昭麵前，背過手俯身笑著說，“我走了。”

    徐靈昭沒理。

    她又象征性的踢了他一腳，繼續笑，“能不能有點禮貌，我要走了，送我。”

    徐靈昭還是不理。

    沈翔輝在旁邊出主意，“嘴甜點，軟硬兼施。”

    榮青淵點頭受教，“徐叔叔你太可愛了，真的，我特別喜歡你，不對，是愛，我特別愛你。”

    沈翔輝大喝一聲，“你們兩個給我出去！”

    榮青淵出門之前還一臉甜笑回頭跟他說，“雖然我一無是處，但我喜歡的人非常厲害。”

    徐靈昭送榮青淵出來，她從兜裏摸出盒煙來，在他眼前晃晃，“我想去外麵抽根煙。”

    “不抽不行嗎？”

    “不行。”

    徐靈昭摸摸鼻子，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點，徹夜不眠的醫院都安靜下來，他們倆在沒人的小路上散步，夏日夜晚的風就像情人之間的低語，輕柔纏綿，讓人心底泛起甜意。

    榮青淵的手指非常漂亮，十指尖尖纖細修長，夾著細煙，天真又嫵媚。

    “為什麽抽煙？”徐靈昭邊走邊問。

    “喜歡，上癮。如果你很清醒，抽完煙暈乎乎的，如果你不清醒，抽眼就能提神醒腦，像不像你愛上一個人魂牽夢繞的感覺？”

    徐靈昭聽她胡謅，笑了一下，“煙齡多少年？”

    “很久了啊。”榮青淵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大概五六年吧，我爺爺過世那時候。”

    兩人一時無話，榮青淵安靜的抽完煙，又點了一支，徐靈昭也沒有阻止，“你現在清醒嗎？”

    “我不知道。”她從兜裏掏出兩顆薄荷糖，自己吃了一顆，而後目光灼灼的問他，“吃嗎？”

    徐靈昭微微眯起了眼，眼神亮的不同尋常，他盯著榮清淵的臉，這張他想著念著，一顰一笑都能讓他心尖跟著顫動的臉，眼眸如星，笑顏如花，她好像總是這樣，天真細膩，感性乖張，但隻要她肯對你示好，你就會不由自主，心甘情願，為她所有的多情浪漫買單。

    他從她手中拿過那顆薄荷糖，剝開糖紙，把糖放進嘴裏。

    榮青淵一直是笑的，她高興的時候就會笑，“沈翔輝讓我嘴甜點，我覺得我嘴挺甜的，你想嚐嚐嗎……”

    徐靈昭沒等她說完，一把拉過她擁在懷裏，細膩溫軟的唇印在她微涼唇上，一點一點廝磨纏綿，越吻越深，而後薄荷清爽冷冽和辛辣的氣息長驅直入，榮青淵手臂纏上他的脖頸，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聽得見彼此近乎瘋狂的心跳。

    榮青淵抱著他，一秒都不想分開，每一秒鍾的愛意她都貪戀，“徐叔叔，含著薄荷糖接吻的情人會永遠在一起。”

    “是。”徐靈昭不知道自己怎麽辦才好，他恨不得把她揣在兜裏放進眼裏揉進骨血裏，怎麽愛才算夠？怎麽愛都覺得不夠。

    榮青淵臉埋在他胸前，沉默半晌甕甕的聲音傳出來，“其實我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你不想讓那個叫葉晴絲的知道我們在一起。”

    徐靈昭頓時脊背一僵。

    “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忘乎所以，是我肆無忌憚，我沒有考慮到我們在一起會給彼此帶來多少麻煩。”她急切的解釋著，仰頭看他的眼睛，“我不想問你為什麽，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真相沒有意義，我根本不在乎除了你以外任何一個人的態度，可我不想為難你，也不想為難我自己。”

    徐靈昭震驚之餘，隻覺得心口有些痛。

    榮青淵想起他說的那些過去，那些晦暗的帶血的過去就難過的止不住發抖，“一開始我是真的失望，我對你發火，發完火我自己又後悔的要命，我覺得我應該明白，該諒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不可言說和言不由衷……”

    她拉著徐靈昭的手臂，瞳孔映著他的臉，“徐靈昭，我們不要變成陌生人，我不想跟你形同陌路，我隻要你給我愛，有愛就可以，其他都忽略不計。”

    徐靈昭緊緊抱住她，撫摸她的頭發她的臉，“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給。”

    榮青淵額頭摩挲著他的鎖骨，“人生的有效時間沒那麽多，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時候就心無旁騖行嗎，什麽都不管，也不告訴別人，好不好？”

    徐靈昭五內翻湧，半晌平複下來，深吸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榮青淵吻了吻他的嘴角，眼睛晶亮如水，盛滿歡喜，徐靈昭卻眸色深沉眉目緊鎖，那麽多年練出來的敏銳的感知力讓他無法忽視心裏的異樣，“小淵，我也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我要我們的未來，一輩子的承諾。”

    榮青淵表情凝固，而後笑容漸漸消失，眼底微涼。

    徐靈昭知道自己猜中了，眼神越發明亮，她雖然恣意隨性但極其重諾，而且滴水不漏，能說出口的都是真的，不說隻是因為不屑騙人，正因如此他更想要她一個承諾，“你說了這麽多，隻有此時此刻現在，沒有一個關於未來，那我來說，答應我。”

    榮青淵無措地勾了一下嘴角，聳聳肩膀故作輕鬆，“一輩子這種事情誰說的準，我剛不是還說含著薄荷糖親吻的情人會永遠……”

    “小淵！”徐靈昭出聲打斷她，眼底濃烈的情緒暗湧，“我就要這一句承諾，你親口說，就這一句，我可以為了這一句赴湯蹈火。”

    榮青淵明顯慌了，眼神躲閃，“絕對沒有人說得準未來一定會怎麽樣，何況能把握此時此刻的都不多，我不想騙你，未來這種承諾不可靠更不可信。”

    徐靈昭的心沉下去，握著她的手臂讓她麵對自己，他麵前這個人不但越簡單越複雜，甚至神秘的摸不著邊，到底是怎樣複雜的過去，複雜到讓她連奢望未來的勇氣都沒有，“隻要是你說，我就信。”

    榮青淵不敢看他的臉色，像個鴕鳥似的低著頭，幹脆沒聲了。

    終於，徐靈昭長歎一口氣，“好，我不逼你，既然你不說，那所有我一力承擔，小淵，給我3年的時間。”

    榮青淵嚇了一跳，踉蹌退開兩步逃也似的跑了，腦子裏一直回蕩著這句話，翻來覆去停不下來，一路上頭腦讓風吹的清醒了不少，到了汪綠薇病房門口狂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一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而已，徐靈昭隻是隨便說說的，人不可以隨意許諾，承諾的背後要有無比強大的信念作為支撐，不知道要怎樣的堅持和積累才能等到實現諾言這樣的質變，她晃了晃腦袋順著窗戶往裏瞧，見汪綠薇正睡著，睡顏安穩，宋嘉禾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正閉目養神，像有感應一樣，她來了他就睜開了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音書呢？”榮青淵問。

    “走了。”宋嘉禾拉著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去哪兒了？”

    “列支敦士登。”

    “列支敦士登？去那幹什麽？”

    “她說……”宋嘉禾看她一眼，說的有點猶豫，“去買假牙。”

    “啊？”榮青淵一臉要笑不笑，不知道該不該笑的表情。

    宋嘉禾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麽？聽到什麽大料了？打算怎麽做。”

    “聽倒是聽了點，但結論是這事兒我們管不了。”榮青淵歎氣，一臉遺憾，“你那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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