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徐靈昭！不要再說了！”榮青淵瘋了，像毒癮發作一樣，可她被他壓著，她動不了，就像她被過去壓著，動彈不得。

    終於，她不再掙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屋頂，胸膛劇烈起伏。

    徐靈昭放開她，轉身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氣，“你的親生父親，他滿心歡喜的把你接回意大利，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的女兒回來了，他為你舉辦盛大的晚宴，許諾給你最好的一切。

    但他有多愛你就有多恨奪走你、占有你前六年時光的人，這些人在他眼裏簡直罪大惡極，他要讓他們都消失。

    不過榮教授最後能活也全仰仗你，你說最喜歡爸爸，然後喜歡爺爺，爸爸被你父親自動劃上等號，他高興的不得了，留了榮教授一命，這也是那個愛你如命的哥哥的意思，他是王子，而你是當時整個歐洲地下皇宮，唯一的公主。”

    榮青淵一動不動，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來，聲音嘶啞顫抖，“魔鬼，徐靈昭，你是個魔鬼。”

    “我們彼此彼此。”徐靈昭回頭看她一眼，眸色深沉，“剛剛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你很不開心，可6歲的小孩心若琉璃能懂什麽，畢竟是親生父親和哥哥，他們發自內心的愛你，你們才是一脈血緣的至親。

    13歲那年你失蹤過一段時間，被你哥親自救回來之後沒了一部分記憶，你一直跟你哥說你想回去，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卻知道。

    正巧榮錦找上門來，他要回國，而且要帶著你回國，那個時候已經是你哥掌權，他不顧父親的反對讓你走了，他見不得你不好，他隻想讓你高興。”

    徐靈昭說著想了想，自言自語似的，“你好像真的有一種魔力，所有跟你有關係的，認識你的，都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但是，小淵，得天獨厚者必替天行道，不然隻會得到反噬，顯然你是後一種。”

    “徐靈昭，我要殺了你……”榮青淵上氣不接下氣，蜷縮成一團，手死死地抓著心口的衣服，“我要殺了你……”

    “殺人放火有什麽難？你們家族傳統向來如此。”徐靈昭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命在你們眼裏連克重都沒有。”

    “滾，你滾開，我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還沒說完。”徐靈昭走近，坐在她身邊，“榮教授把你帶回來，他以為你多少會記得一點，但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想報複你，你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恨不得讓你去死。

    可他看見你的樣子，聽見你叫他爺爺，他就沒有辦法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孤單一人，隻有你跟他相依為命，他心疼你寵愛你，將死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小淵，他不想讓你好過，人的感情就是這樣既微妙又複雜。

    我猜那個時候你大概也想起點什麽了吧，或許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但以你的敏銳程度不會這麽多年一無所知，你想贖罪，替你父親和你哥，你對他們說不清是愛還是恨，就像榮教授說不清對你是愛還是恨一樣，毫無分別。”

    榮青淵什麽都沒再說，她閉上了眼睛。

    “小淵。”徐靈昭叫她名字的時候不經意帶出一絲溫柔，“你的確天賦異稟，早早成名，是人人羨慕的大藝術家，你對這個身份滿意你有這樣的能力，不費吹灰之力，但是你也不見得有多開心，就是因為這個。

    你以為你演的好在這裏就沒人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接下來徐靈昭的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你還喜歡宋嘉禾，甚至依賴你離不開他，他讓你感覺安全，你明明能知道能感覺到他對你都是真心的，真心愛你，可他從不說愛，他可以替你去死但他從不說愛，他也不反對你和任何人在一起，十幾年了，一點都沒變。”

    榮青淵忽然捂住胸口，身體猛地一縮，生生嘔出一口血。

    沈翔輝和秦扇回來，推開門就看見這副場景，秦扇的臉瞬間慘白，沈翔輝手裏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徐靈昭微微眯起眼，榮青淵雙手發抖，要把沾了血汙的衣服脫下來，沈翔輝立刻退了出去，她把自己脫的光溜溜的，擦幹淨嘴邊的血漬，秦扇脫下自己的外套跑過去把她裹住，“去叫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她喘口氣看著徐靈昭，“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徐靈昭也沒想留下，起身出了病房。

    沈翔輝在外麵靠牆站著，若有所思，“要不現在我陪你去檢查一下心髒？”

    徐靈昭眉毛一挑。

    “萬一一會兒你自己心痛到嘔血，我們還得再來醫院一趟。”

    徐靈昭瞥他一眼，轉身就走，“我沒有心。”

    沈翔輝跟上去拉住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你明明知道她受不了，為什麽還要說這個？”

    “有什麽是不能承受的？過去不能承受還是未來不能承受，出身，天賦，固有的和靈性的都不能選擇和改變，即使一生順遂意外也說來就來了，逃避就能解決問題？我和她，我們都逃過了，事實證明，根本沒用。”徐靈昭出奇的冷靜，也出離憤怒，“藏太深會中毒，你以為她不是魔嗎？這麽會傷害別人，就要做好被人傷害的準備。”

    秦扇嚇傻了，死死地摟著榮青淵肩膀，突然反應過來起身要去找徐靈昭。

    榮青淵驚慌地拉住她的手，“不要走，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裏。”

    秦扇眼淚一下就收不住了，看她蒼白單薄的像紙片一樣，徐靈昭怎麽忍心，恨聲罵道，“徐靈昭這個王八蛋！”

    榮青淵仍然拉著秦扇的手，靠在床頭閉了閉眼，忽然笑了一聲，“算是手下留情了，我當時把戒指都還回去，早該料到有這麽一天，扯平了，不然我老覺得心有愧疚，像欠他的一樣。”

    沈翔輝從門口進來，這話聽的一清二楚，長出一口氣頗有些如釋重負的意思，“我剛說不能理解徐靈昭，現在我想說我也不能理解你，你們都是瘋子。”

    榮青淵搖了搖頭，不想再說，累極了閉上眼沒多久睡熟了。

    秦扇給她蓋好被子，眼圈還通紅，“混蛋徐靈昭真夠狠的。”

    沈翔輝攤手，“榮青淵也不差。”

    早上榮青淵又開始發燒，三個小時後退燒，沈翔輝每隔半個小時把消息短信通知給徐靈昭，他一條都沒回。

    黃音書從美國飛回月裏，直接殺到醫院帶走了榮青淵。

    秦扇看見老板出現簡直要瘋了，張口就是一連串道歉，“對不起音書，是我沒有照顧好小淵。”

    黃音書微笑，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帶我的人，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

    秦扇差點嚇尿，沈翔輝瞧著忍不住笑，這幾個人還真是，黃音書心比比幹多一竅，正宮娘娘氣場全開，她一笑人就肝兒顫，榮青淵這個作精，勾魂兒啊，看來徐靈昭要比想象的還要了解她，鬧這麽大一出，虧他敢想也敢做。

    榮青淵回去覺得自己好了，又活了，每天準時上班，停滯的項目進展一切順利，黃音書每天笑眯眯的，秦扇卻心有戚戚，壓根沒敢再摻和這事兒。

    “老三，中午我們去吃……欸？好美的珍珠。”榮青淵一進黃音書的辦公室，就見她盯著一個精致的盒子看，裏麵有一串珍珠項鏈。

    黃音書倒是不避諱，大方的拿給她看，“剛剛收到的。”

    榮青淵扭頭喊道，“秦扇，快來看，有人送老板項鏈，特別好看。”

    黃音書，“……”

    秦扇悄悄的跟榮青淵一起進去，剛到近前，一眼看見禮卡落款上筆鋒淩厲的寫著三個字：葉韶榕，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葉家旁係第一支大佬，和徐靈昭關係最好，老在一塊玩，近兩年大有和葉晴絲的主係平分秋色的勢頭，上回在射擊場看見他，上下左右掰開了瞧也沒瞧出來這人還有追黃音書的本事……好戲啊好戲。

    黃音書注意到她的眼神去向，不動聲色的把卡片收了起來，又拿出一張邀請函，“小淵，這是柳霽婚禮的請柬。”

    榮青淵和秦扇瞬間石化，不顧這兩個人謎一樣的反應，黃音書又補刀，“秦扇早就收到了吧。”

    秦扇立刻，馬上，一秒沒耽誤跑了出去。

    榮青淵拽過椅子坐到她身邊，拿著請柬掂量掂量，“柳霽送來的？”

    “誰知道呢。”黃音書抬眼，“你打開看看。”

    榮青淵依言打開請柬，愣了，“新娘不是韓漸至？”

    黃音書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笑容裏透著一股“瞧這傻孩子”的慈愛，“文正濤的千金，文拂。”

    榮青淵直覺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貓膩，但是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問她，“你去嗎？”

    “為什麽不去？”黃音書整理了一下桌麵，“請柬準備了30頁，我不去這紙就浪費了，環保部門會找我麻煩的。”

    榮青淵無語，大婚當天請新郎的青梅竹馬兼初戀兼唯一的前任去觀禮，腦子怕是瓦特了。

    “你剛說吃什麽？”黃音書起身往外走。

    “旁邊新開了一家甜品店。”榮青淵趕緊跟上去一頓安利，“我想嚐嚐。”

    黃音書回手捏住她的鼻子，“你一天除了各種蛋糕就是巧克力馬卡龍SabayonSouffle，能不能想點別的？”

    榮青淵一邊嗷嗷喊煩死了放手，一邊哼唧唧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快放手，事務所裏的都當沒看見各幹各的活，等她們倆走的看不見人影了，才細胞聚攏似的歎氣，“攻受分明。”

    “小淵就是個萬年總受。”

    “你們這幫萌cp的都是邪教。”

    “入教嗎？一年5八道，真當學建築的和你老板不混二次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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