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音書押著榮青淵去吃正經飯，兩人坐在包廂裏又等綠薇又等菜，榮青淵閑閑地問，“柳霽這麽快結婚是為什麽？”

    “快嗎？兩年多了。”

    “……你這麽說倒也挺久了。”榮青淵忽然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柳橙也會回來了？”

    “這個我不知道，發了郵件問她也不回複。”

    正說話汪綠薇到了，進包廂一瞧，“小淵，鼻子怎麽紅了？哭的？”

    榮青淵委屈啊，泫然欲泣，指著黃音書，“就是她！不讓吃蛋糕還捏我鼻子。”

    汪綠薇給她順順毛，“別一天除了各種蛋糕就是巧克力馬卡龍SabayonSouffle，想點別的。”

    榮青淵，“……”這日子真是沒指望了。

    菜上齊，汪綠薇瞄了一眼安靜吃飯的二位，“嗯……我收到柳霽婚禮的請柬了。”

    榮青淵壓根沒抬眼就說，“老三也收到了，我的應該在早上那一堆文件裏，還沒看。”

    汪綠薇還以為是個挺大的事兒呢，結果誰也沒當回事，“……當我沒說。”

    榮青淵繼續吃飯，盯著甜的不放，“薇薇，我看你的桂花糕吃不下了，不如給我免得浪費？”

    還沒等汪綠薇說話，黃音書伸手把盛桂花糕的小碟端給了她，汪綠薇作勢要拿筷子丟過去，“一家子偏心眼。”

    榮青淵笑嘻嘻的，跟偷腥成功心滿意足的貓一模一樣，還耀武揚威地衝人家舔爪子。

    黃音書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停下筷子，看著榮青淵正色道，“小淵，我問你件事。”

    榮青淵吃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答話，“嗯？什麽事？”

    “韓漸至的公司是怎麽回事？”

    榮青淵眉梢一揚，不明所以，“她公司怎麽了？”

    黃音書轉頭看向汪綠薇，“薇薇知道嗎？”

    汪綠薇愣住，匆忙瞥了榮青淵一眼，“啊？…我，我知道什麽？”

    黃音書氣樂了，“一看你就沒做過壞事，心理素質不過硬，對吧小淵？”

    榮青淵頓時泄氣，“薇薇，你這樣遲早要被人欺負的。”

    黃音書照著她的臉就捏了一下，“你還敢說綠薇，快招。”

    榮青淵坐在椅子上扭了扭，“就也沒什麽啊，明碼標價嘛。”

    汪綠薇聽著冷汗都快下來了，韓漸至快被搞死了，前兩天在餐廳碰見過一次，很疲憊的樣子，筋疲力竭，看得人心髒直抽兒，“你那哪是明碼標價，簡直就是切片淩遲，她公司那幾個藝人挺無辜的，你可行行好吧。”

    榮青淵看著她，不屑，“你這麽心軟，遲早要被欺負的。”

    黃音書好一陣無語，“那麽個破公司也值得你這麽較勁，韓漸至上個禮拜也不知道怎麽突然找到我頭上，讓我給她個痛快。”

    榮青淵翻個白眼，“那你讓她來找我。”

    “你們兩個…我真是…”黃音書氣的要拍桌子，盯著汪綠薇，“你從頭到尾就這麽看著什麽都不跟我說？”

    汪綠薇也覺得自己做的過分，沒吭聲。

    榮青淵不耐煩坐在椅子上蹬腿，趴桌上耍賴，包廂快讓她作翻了，嘴裏還嚷嚷，“誒呀行了行了，又不是我一個人，柳霽文正濤你們都了解一下啊。”

    黃音書和汪綠薇同時一愣，榮青淵還在那喊，“那破公司她想申破就申破想開就繼續開，我跟嘉禾不管了還不行嗎？”

    汪綠薇眉心蹙了一下，“等等？”

    黃音書也皺了皺眉，“……柳霽和文正濤？”

    榮青淵看她們兩個這表情，突然安靜下來，腦子裏快速閃過幾個念頭，剛才就覺得奇怪但一時想不明白的事似乎漸漸清晰，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

    汪綠薇長喘一口氣，靠在椅子上有些挫敗的樣子，“我們螳螂捕蟬卻沒想到黃雀在後，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真是好棋。”

    榮青淵拎著一根筷子無意識地敲著桌麵，邊說邊理腦子裏紛繁散亂的毛線頭，“文正濤之前頻繁的舉辦各種晚宴是想給他女兒選婿，後來韓漸至當著你的麵說柳霽是她男朋友，之後你們就分手了，她把你們拆散，文拂趁虛而入，現在他們倆要結婚了……我記得嘉禾跟我說過，韓漸至是聽說韓爵生病回來爭家產的，這麽看來，生病的不是韓爵而是文正濤？”

    汪綠薇看她一眼，點點頭，“我跟翔輝閑聊的時候他也提到過，文宇集團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平靜，內部派係紛爭鬥得很厲害，文正濤一死，文拂的下場隻可能是出局，她一個人根本撐不起文宇集團也陣不住這個場，物色接班人給她女兒找棵大樹當保護傘這種事，還是女大不中留更名正言順。”

    榮青淵眼神暗了下來，“韓爵是文宇第二把交椅，韓漸至跟韓爵不和，父女反目，這樣的情況韓爵無論說什麽她都隻會往壞了想，解讀出對自己不利的因素，文正濤正好用這一點拉攏韓漸至，他們之間肯定有交易，韓漸至心甘情願當出頭鳥，文拂坐收漁翁之利，這種好事除了文正濤恐怕沒第二個人願下血本。”

    “文正濤算計韓漸至算計她的公司，不過是想讓她無所依靠，隻能靠他，這樣韓漸至為了達成交易就得繼續為他做事……”汪綠薇看黃音書神色有些黯然，出聲提醒，“音書？”

    黃音書輕歎，“你們想說什麽都說了吧。”

    榮青淵也掃了她一眼，手裏的筷子又開始無意識地敲桌，“柳霽的動機就簡單多了，畢竟有前情可以回顧。兩年時間，文拂讓柳霽答應娶她看來也是下足了功夫，不簡單的角色，她愛柳霽，看請柬上那結婚照片拍的，眼神騙不了人。”

    黃音書忽然笑了一聲，“柳霽純良，除了韓漸至這樣過分的他能下場去懟，我真沒見他跟誰過不去，他娶了文拂，一定會對她負責對她好，也會為文宇集團盡心盡力，文正濤這個老狐狸，臨死一托孤，柳霽就更死心塌地了，為了這樣可以預見的美好結局，用什麽手段都值得。”

    榮青淵皺眉，“老三，你被人算計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汪綠薇瞧榮青淵這小朋友搶糖吃的計較勁兒也笑，瞄了黃音書一眼，“這幾年你佛係的也夠了，別把自己憋出什麽毛病來。”

    黃音書又歎了口氣，笑著說，“笑吧，這樣也挺好的，這個結果我接受，不然我也怕我自己連累到他。”

    榮青淵看她這個樣子心裏難受了，低著頭默不作聲，她們都知道這些年音書刻意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盡量低調淡出這個圈子，就是怕柳霽因為黃家受牽連，她們這些人也不想給她惹事就都沒管，以至於大家都疏忽了，果然日子一安逸順遂就容易放鬆警惕。

    汪綠薇的心也讓她這口氣吹酸了，眨眨眼轉頭瞧著榮青淵在那若有所思的也不知道想什麽，晃晃悠悠腮幫還一鼓一鼓的，忍不住嘴角向上翹，也虧得她這種錙銖必較的主咬著韓漸至不放，不然都蒙在鼓裏了，可她也沒那個閑心和時間真去理會這些爛事兒吧，多半是宋嘉禾抽空暗中幫忙。

    “好了，吃飯吧。”榮青淵聳聳肩膀，撿起筷子剛要繼續吃桂花糕，汪綠薇順手打開桌邊的小抽屜拿了雙新的擋下來，“換新的不要嫌煩，不然別吃我的桂花糕。”

    “……換就換。”榮青淵扔掉手裏的筷子，小聲嘀咕，“我為了桂花糕也算是委曲求全了。”

    黃音書看著揉揉眉心，笑了起來。

    汪綠薇直起身低著頭繼續吃飯，“沒那麽容易完結篇吧？”

    榮青淵重重點頭，“你不能眼睜睜看柳霽娶了這樣的人還被捆綁著過一輩子吧。”

    黃音書悵然，“如果有人被騙的很高興，真相對他來說不是傷害嗎？”

    “這邏輯隻在真相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情況下成立。”汪綠薇抬眼，“好好查查吧，我們今天說的隻是猜測，不過八九不離十，看你想怎麽辦。”

    “怎麽辦？解綁嘍是不是老三？”榮青淵眼珠轉了轉，“人娶都娶了，真相這種東西，部分有益。”

    汪綠薇抿嘴笑，就你知道的多，真想就地把她揪過來揉捏一頓。

    黃音書也忍不住笑，“是啊，韓漸至這把槍，他也用的夠久了，不管怎麽樣，先去參加婚禮再說吧。”

    柳霽和文拂的婚禮在文宇集團旗下的海島度假村舉辦，政商界半壁江山都到場，文正濤攢了一輩子的人品可都算是到爆發的時候了，往來賓客一律勞斯萊斯豪華郵輪直升機接送，逼格爆表。

    榮青淵覺得這兒真好，站在酒店窗口往外看，很少有個地方美到既像一首典雅的抒情詩，又像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天和海都藍的通透，青山浮水，峭壁垂河，生活節奏慢，空氣又好，“沒想到橙子竟然不回來，我都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黃音書坐在沙發上敷麵膜，“這應該是柳霽一輩子的遺憾，如果他這輩子隻結這一次婚的話。”

    汪綠薇，“……”

    榮青淵，“……”

    “柳家爸媽能同意？”

    “不然呢？她人在中東，要把她抓回來？這就叫鞭長莫及，天高皇帝遠。”黃音書敷完打電話叫人把她們三個的禮服送了過來。

    汪綠薇接了一看，一件墨綠色，一件薄荷綠色，一件水綠色，“怎麽我們都是綠色？”

    榮青淵拿過那件水綠色的穿上，露肩及地仙女裙，精致甜美，還有一點朦朧的小性感，對著鏡子塗了口紅說，“薇薇，今天人家大婚，我們得當綠葉，綠葉就要綠葉的覺悟。”

    黃音書拿過那件墨綠色的套上，掛脖露背魚尾裙，長發隨意的綰起來就是一個端莊優雅的婚禮綠葉look，“沒錯。”

    汪綠薇覺得這倆人簡直沒救了，把剩那件薄荷綠色的穿上，斜肩開衩長裙，長腿細腰萬分窈窕，“人家大婚，你們倆個打扮成這樣，砸場子？”

    黃音書和榮青淵齊齊望向她，異口同聲，“你才像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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