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還有我嗎？我們這麽多年不止友情吧，總覺得跟你親情更多。”何彧年笑的更燦爛，“還記著我們一起上小學，整個班裏就我跟你會說中文……那時候你簡直甜到掉牙，天天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在笑什麽，跟傻子似的。”

    榮青淵翻個白眼，抬腿就要走。

    何彧年伸手把她拽回來，撫著她的肩膀，笑容和潤，眼神清澈的近乎虔誠，“小淵，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和我們大家，我希望你能相信美好的東西是屬於你的，有你一份，你也可以能找到一個你愛的，值得愛的人，然後結婚去過有所依的日子。”

    “等你結婚那時候。”他牽起她的手，舉到眼前，“我就牽著你的手，鄭重的把你交給他。”

    榮青淵眼淚不停的往下滑，一邊笑一邊抬手胡亂擦，“真是……就這麽說定了。”

    何彧年抹抹她小臉上的淚珠，輕聲歎氣，“這麽想著我也有點難過，好像真的準備交付全世界。”

    榮青淵傻乎乎地樂，“沒辦法，世界就是這麽小。”

    何彧年見她心情好了，跟她往回走，“上次回國，我跟爸媽說看見你，他們讓我一定通知你回家看看。”他學著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了搖頭，“這個小丫頭。”

    榮青淵噗地笑出來，“我回了就去看伯父伯母。”

    “這還差不多，那吃小蛋糕去吧。”

    “有榛子的嗎？”

    “你想要什麽樣的都有。”

    晚上的party就隨意多了，榮青淵的長禮服玩髒了，又換了件短的，精致甜美裏多了一絲清靈，隻不過還是綠色的，綠的沒跑了。

    宋嘉禾瞧她身上這綠的直皺眉，“就不能換個顏色嗎？對綠色有多大執念？”

    “我這樣不像綠葉嗎？”榮青淵馬上裝無辜，一臉懵懂立正向右傾斜30度……比了個心。

    宋嘉禾，“……”

    何彧年大笑，把小蛋糕遞到她手裏，“特別像，我跟你說你就這樣，一會兒文拂過來臉都得綠。”

    宋嘉禾把綠葉扶正，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榮青淵瞬間戲精上身，蹬蹬蹬倒退三步，聽見身後不遠處一陣小騷亂，柳霽不知道喝多說了什麽，文拂過去跟黃音書說，“聽說你小提琴特別好，尤其是《愛的禮讚》。”

    黃音書跟汪綠薇在那暢想年假、清晨散步，午時釣魚，傍晚賞月呢，忽然被人打斷微微笑了笑，“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會什麽小提琴，我連大提琴小提琴除了大小以外有什麽區別都不知道。”

    汪綠薇忍不住笑，眼神都沒挪動一下。

    文拂轉身跑回去搶過樂隊裏一個小提琴手的琴，遞到黃音書麵前，“別這樣，柳霽說你們18歲成人禮上，你小提琴他鋼琴，就是這首《愛的禮讚》，約定好了結婚的時候再演奏的，今天他結婚。”

    黃音書真不想理她，她打從心裏不想破壞柳霽的婚禮，都這個時間點了今天很快就過完，這時候再出點什麽不愉快太虧，一天都忍過來了。

    汪綠薇剛想說什麽，黃音書按住她的手，搶了一句，“不好意思。”起身要走。

    文拂不依不饒的擋住了她的去路，認定了這一步絕不能讓。

    榮青淵竄到近前撥開人群直挺挺的走過去，撞掉了文拂手裏的琴，擠在兩人中間，懟的她後退了一步。

    韓漸至看她像土匪似的，上前把文拂又拽遠了一點，宋嘉禾跟何彧年對視一眼，同時揉了揉眉心。

    黃音書一下緊張起來，立刻拉住她，榮青淵不動聲色的掙脫，笑著說，“你記錯了，老三根本不屑玩什麽小提琴，低端，這種低端簡單的東西隻有我才玩，不就是愛的禮讚嗎？我給你助興。”

    文拂哪裏聽不出來這是在拐著彎的罵她，氣的小臉通紅。

    榮青淵走到樂隊那頭，盡可能笑得甜，禮貌友善地借來一把琴，站到鋼琴旁邊笑問琴師，“你準備好了嗎？”

    琴師見著火藥味兒衝的嗆人，哪裏來的興致彈什麽愛的禮讚，冷著臉起身就走了。

    榮青淵挑著眉毛看向文拂，不無諷刺地說道，“看看，大家都覺得太低端，不想玩這遊戲。”

    沈翔輝多機靈啊，這麽好的機會，立刻站出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笑道，“舉報！我們知道個專業鋼琴滿級的，替補絕對沒問題。”

    榮青淵差點沒控製住把琴甩他頭上，顯然沈翔輝知道她要幹什麽，趕緊往門口挪一步，“你們看，人來了。”

    眾人眼睛齊刷刷看向他指的方向，徐靈昭從門口進來瞧見這一出，腳步緩了緩，眼神落在沈翔輝身上，詢問怎麽回事。

    沈翔輝得意地掃了一眼向鋼琴，眨眨眼意思是讓你這段位在這給他們彈鋼琴，是有失身份，但跟你家小淵合奏這樣難得的機會，多虧兄弟我想著你，還是你賺了，接著招呼，“你的拿手好戲。”

    徐靈昭笑笑，風度極佳，徑直走到鋼琴前坐下，像他自己結婚似的理了一下西裝，問道，“什麽曲子？”

    榮青淵騎虎難下，麵色不善，旁邊的人接了一句，“愛的禮讚。”

    徐靈昭笑的弧度特別好，翻開曲譜，十指靈動飛舞，剛試了試音，榮青淵的小提琴就開始了，他也不在意，接著就跟上了她的節奏，他的責任和義務就是配合她，完成這場氛圍並不友好的合奏，可榮清淵卻漸入佳境，她垂著眼，每一段琴弦躍出的旋律都沾滿愛意和深情，柔美溫婉，纏綿複雜的情緒，甜蜜又有一絲哀傷。

    黃音書呆呆的聽著，聽的有些入迷。

    汪綠薇嘴角一彎，輕輕念道，“風拂曉的風在這黎明時分在黑暗已經遁去的時刻你輕輕吹拂來赴太陽之約。”

    黃音書也笑了，“是啊，拂曉的風來赴太陽之約了。”

    宋嘉禾捏著酒杯捏到指節泛白，何彧年自顧自地去碰他的杯，清脆的一聲響，“你看過八百萬種死法嗎？”

    宋嘉禾不答。

    何彧年笑著說，“那是小淵很喜歡的一本書，我記得有一句特別合此情此景，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戀愛，但我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愛。”

    “這跟我有關係嗎？”

    “這跟你沒關係嗎？”何彧年輕抿一口酒，笑意盎然，“你錯過了，以前小淵身邊出現什麽人你都不擔心，但他是徐靈昭，比你勇敢，你就錯過了。”

    宋嘉禾不想理他，一個人走了出去，何彧年衝著他的背影輕聲說，“替你默哀一秒鍾。”

    曲畢，徐靈昭炙熱的眼神盯緊榮青淵的背影，她還在情境裏沒有緩過神，直到掌聲響起，她才笑著行禮致意，走到文拂麵前，把琴丟進她懷裏，聲音硬邦邦的，“本來就是你的大喜日子，有什麽好鬧的，人都是你的了，你又何必給自己難堪？”

    文拂抱琴瞪著眼睛，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榮青淵臉色不好，翻個白眼就走了，一個人躲在在吸煙室裏抽煙，一根接一根，心底那絲莫名的慌張怎麽壓也壓不住。

    徐靈昭找過去，抓著她的胳膊把人從裏麵拖出來，“好了，休息一下。”

    榮青淵掙開他，“不用你管。”

    徐靈昭輕笑，“我不管你，誰還管得了你？”

    榮青淵重新打開吸煙室的門，“我跟你已經分手了。”

    徐靈昭一伸胳膊把門推上，榮青淵心一跳，下意識地緊靠著門。

    “緊張？焦慮？為什麽？隻不過是一首曲子而已。”徐靈昭那雙大而水靈的葡萄眼，睫毛又長又密，忽閃忽閃地眨啊眨，純真帶著一絲稚氣，可他說話又痞子似的不羈，“誰又惹你了戾氣這麽重？”

    榮青淵瞥他一眼，忽然勾起嘴角諷刺，“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不做優雅風度，謙和有禮的紳士了？”

    徐靈昭更樂了，“那個給別人看看就行，在這也逃不過你的法眼，幹脆不裝。你說的對，端著活太累。”

    榮青淵溫柔且疏離地笑了一下，“不要讓人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到時候惹麻煩。”

    徐靈昭忽然靠近，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如果我想讓人誤會呢？”

    “……”榮青淵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囂張氣焰全縮了回去，冷泉和柑橘的味道在鼻尖縈繞，混合著醇美甘甜的酒香，記憶裏他深情充滿安全感的擁抱，皮膚溫暖柔軟的觸感全部複蘇，抹都抹不掉，想忘都忘不了，她有些慌張地推了他一把，“你喝多了不要到我麵前酒後表演。”

    徐靈昭不理，靠的更近，語調滿含笑意，“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這個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

    “如果你不回答的話，那我告訴你。”

    榮青淵不屑地嗤笑，“不必。我本來就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不。”徐靈昭一口否決，“你除了愛你自己之外，你發現你也愛我，你害怕了，你想離我遠點，因為你對我舊情難忘。”

    “……”榮青淵一臉的不能理解，“你還真是個夢想家。”

    徐靈昭輕聲笑，迷人的一點餘地都不留。

    “笑個屁。”

    “小淵。”徐靈昭深吸一口氣，聲音從頭頂傳來，溫潤柔和，如同天籟，“我們和好吧。”

    榮青淵突然抬起頭。

    他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和好。”

    榮青淵一下攥住自己的裙邊，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製的狂跳，動了心的人，連灑脫都做不到。

    徐靈昭吻上她的唇，並不熱烈，輕輕淺淺，溫柔纏綿，“曲子真棒。小淵，我愛你，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從今以後我追著你跑。”

    心如擂鼓，榮青淵覺得自己的心髒馬上要爆破了。

    徐靈昭盯著她的眼睛，眼神發亮，“小淵，你知道我生命暗闔，我了解你過去苦痛，那些我都不在乎，現在，我有能力保護你，你相信我，相信我這一次，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榮青淵深吸一口氣，神情落寞下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徐靈昭一愣忽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他心疼她，直入肺腑，伸手把攬過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抱著。

    榮青淵突然特別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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