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昭這邊比榮青淵早7小時，現在還是下午時間，榮青淵聲音軟乎乎地跟他說著話，讓他這幾個月來身披風霜目染雨雪的狠勁與冷意都柔和了下來。

    沒多久榮青淵有些不舍地跟他道別，他握著電話的手緊了一緊，沉默了一會兒，“好，下周見。”

    “嗯，下周見。”

    放下電話，有人敲門，秘書推門進來快步走近，遞給他一個快遞的文件袋，壓低聲音說道，“剛才有人給您送來這個，說是重要文件一定要我親自去取，我就去了，他還囑咐寄件人一定讓我親自交到您手上，您看了就明白了。”

    徐靈昭眉頭一皺，接過來問，“韶榕那邊怎麽樣？”

    “已經走完審訊流程，沒有問題，紅姐跟著呢今天下午就能回來。”

    “好，我知道了。”

    秘書退出去，徐靈昭拆開快遞，裏麵是一個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他打開越看眉頭越皺，心跳也越來越快，忽然按內線把秘書又叫了進來，“剛才送快遞的人呢？”

    “東西送到就走了，大約5分鍾。”

    “男的女的？”

    “男的。”

    “長什麽樣子？”

    “身高180左右，偏瘦氣質清冽，帶著口罩沒有看到全臉，鳳眼，左眼眼角有個小疤痕，不明顯，睫毛很長眼神很淡，確實穿著快遞員的服裝，但看起來不像是真的做快遞這一行的。”

    徐靈昭認真聽著，感覺這個描述正在跟記憶裏那個身影重疊，除了眼角的疤痕，其他都吻合，相似度太高了難道這會是巧合？

    他收斂心思點點頭，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撞開，秦暮風失魂落魄地衝進來撲到他桌前，“是他嗎？”

    徐靈昭眼神示意秘書出去，不要讓人打擾，目光落在秦暮風身上，“我暫時不知道。”

    “你知道！”秦暮風激動的眼睛都紅了，雙手緊握成拳，“秦暮楚還活著？我哥他還活著對不對？”

    徐靈昭靠在椅子上，眸色深沉，“秦暮楚不是你哥，十八年前他就不是了。”

    “他是！快告訴我是不是他，這個文件是不是他給你的？！”

    “你們秦家除了你認他是哥，秦扇認他是弟，沒有把他當秦家人看的，更別提失蹤了這麽多年秦家有沒有派人找過他。”

    徐靈昭微微眯起眼，聲音冷了，“這裏麵沒有你們秦家的事，安分點，我跟暮楚不一樣，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哄著你們。”

    秦暮風瞬間冷靜下來，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流，“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忽然桌上的內線響了，徐靈昭接起來聽完隻說了一句，“3分鍾之後請他進來。”

    而後看向秦暮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出去把門帶上，我有客人，臉洗幹淨了要被人問起，更不要提你今天過來找我，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秦暮風沒敢再說什麽，起身走了出去。

    徐靈昭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

    3分鍾之後，宋嘉禾敲門走了進來，一眼瞥見他壓在雜誌下的文件袋，優哉遊哉坐下把自己帶來的文件袋推到他麵前，笑了起來，“看來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好事不出門，快事頂風都能傳十裏，光榮傳統向來如此。”徐靈昭拿過麵前的文件翻看了一遍，和他剛才看的八九不離十。

    兩個風姿卓越的男人對坐，怎麽看都有點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感覺，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對衝，連秘書進來送咖啡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徐靈昭又看了一遍，如果想再給葉家致命一擊，有這些東西就夠了，宋嘉禾也知道這有多重要，所以才不得不親自送來，他抬眼問，“這些你們是從哪裏弄來的？”

    宋嘉禾正喝咖啡，皺了皺眉，“這咖啡怎麽這麽甜？”

    徐靈昭，“……”

    “我想從哪弄來都能弄，區別在於我願意不願意摻和，關鍵是剛才給你送快遞的人，他是從哪兒弄來的。”

    徐靈昭心裏的疑影越來越清晰，“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秦暮楚十八年前失蹤，你和沈翔輝找了他那麽多年一無所獲，到現在他突然重出江湖，你不驚訝？”

    “真的是他？為了小淵？”

    宋嘉禾搖頭，“有Belenus跟何彧年哪裏需要她出手，她根本不知道。”

    徐靈昭眼神一暗，宋嘉禾笑笑，像閑聊天一樣繼續說，“秦暮楚十八年前輕度燒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可秦家的人都默認他已經死了，本來我想救他，結果被何簡言搶先一步，真是遺憾，後來他就進了順為綠影，還微整了容，比以前更帥了。”

    徐靈昭咬緊牙關，麵色緊繃，“順為綠影，不是順為集團的娛樂產業部分嗎？為什麽人會銷聲匿跡？”

    “娛樂，確實很娛樂。”宋嘉禾又喝了一口咖啡，眉心再次蹙起來，“但是不是正經娛樂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你可以查查，不過很可能查也沒什麽用，要有用早就一鍋端了，也難怪你有這樣的疑問。

    順為那個綠影比我好不到哪去，我還不是人模人樣跟個成功人士似的到處招搖？畢竟我是納稅人，很乖從不惹是生非而且每年都繳納巨額稅款。

    秦暮楚就是順為綠影幕後那個神秘老大，而且他現在不叫秦暮楚，他的名字是暮楚，何簡言在下一盤大棋，他不過就是一個棋子，給彧年墊腳的棋子。”

    徐靈昭一口氣兒堵在心裏，上下來下不去堵的鼻子直發酸，要是當年他再早一點趕到，或許就不變成現在這樣，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宋嘉禾瞧他一眼，“先把你的個人恩怨愛恨情仇放一放，小淵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希望祖國空氣能清新幹淨一點，天晴日朗，陽光普照，不然我不介意使用點非常手段‘幫你’。”

    他朝那些文件抬抬下巴，“這裏麵是這些年葉家和耘景集團的全部往來記錄，耘景跟綠影可是死對頭，以葉家現在的情況，涉黑絕對可以讓他們死的靜悄悄，耘景也跑不了，彧年跟他老爸一樣，在正事上，從不做虧本生意。”

    徐靈昭強迫自己暫時忘掉秦暮楚的事，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沒有做完，必須在榮青淵回國之前處理好這些事，“謝謝。”

    “客氣。”宋嘉禾忽然笑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小淵可能覺得溫柔善良最難得，但對我們這群人來說，心慈手軟是弱點，你要克服這個弱點，不然會有很大的麻煩。”

    徐靈昭冷哼一聲，“感謝提醒。”

    宋嘉禾一陣無語，看這態度就是在趕人了，納悶小淵到底看上他哪兒了，起身要走也不忘刺激他一句，“這麽多人給小淵清場子是不是讓你很沒有成就感？我告訴你，她要是想通了自己來清，什麽檣櫓都能灰飛煙滅。”

    徐靈昭幹脆不理他，低頭翻文件。

    宋嘉禾氣的開門就走了。

    緊接著方禹紅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徐靈昭揉揉眉心，有些疲倦地接起來，“紅姐，怎麽樣了？”

    “葉韶榕我已經帶出來了，他暫時沒有問題。”方禹紅說話語速快的驚人，“後續有任何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同步給你。”

    “好。”徐靈昭舒了一口氣，“晚上大家一起去翔輝家吃飯，我剛收到一份文件，到時候拿給你。”

    “8點，就這樣。”方禹紅掛了電話看向眼底一片青色，有些憔悴的葉韶榕，“辛苦你了。”

    葉韶榕怎麽會不知道輕重，葉家現在風雨飄搖岌岌可危，這兩個月跟抄家似的，雙規的雙規，入獄的入獄，調查的調查，實質的壓力加上輿論的壓力雙管齊下，徐靈昭雷霆之勢下的鐵證砸的人連反擊之力都沒有。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葉晴絲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這倆個最難搞的，要不是看在這麽多年兄弟的份兒上他就是陪葬也得搭進去，不然他也不會費大力氣把方禹紅請回來了，看著她真心誠意地道謝，“謝謝你。”

    “客氣，拿錢辦事不能砸招牌。”方禹紅蹬著三寸跟朝外麵走去。

    葉韶榕揉揉眼睛，還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不肯落人口舌，如果他沒有音書靈昭沒有榮青淵，她這樣的人才懶得接這爛攤子吧，想著跟隨她的腳步走了出去。

    黃音書一直在車裏等著，見他們出來立刻下車跑到葉韶榕麵前，“你怎麽樣”

    “我沒事，一切都好。”葉韶榕攬過她的肩膀抱進懷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黃音書聲音有些哽咽，“4天了，我真的快瘋了。”

    葉韶榕心疼地蹙眉，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方禹紅看一眼難舍難分的兩個人，坐進駕駛室就發動了車，“你們倆個後麵坐著吧，我開車。”

    黃音書這才反應過來，也規矩了，眼看著這不是會奇葩社的路問，“大姐，我們現在去哪？”

    “沈翔輝家，吃飯。”她想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我都一天沒吃飯了。”

    黃音書，“……對不起大姐。”

    方禹紅後視鏡裏瞧她一眼，淺笑，“在我沒發現你也長個戀愛腦之前，覺得你挺細心聰明的。”

    黃音書一下尷尬了，葉韶榕拉著她的手在那打圓場，“也，你之前那個是徐靈昭。”

    “……”黃音書摳了一下他的手心讓他閉嘴，方禹紅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地笑，眼裏也沾了些許笑意。

    沈翔輝提前列了菜單打電話給阿姨，準備停當8點整，徐靈昭跟方禹紅、葉韶榕、黃音書前後到，這分秒必爭的架勢看的他開始懷疑自己前半輩子是不是活的太隨意了……

    “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方禹紅坐下一伸手，徐靈昭就把東西遞了過去，“一會兒我還要去牢裏撈人。”

    徐靈昭點點頭，沈翔輝看葉韶榕沒事兒心裏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韶榕，先去洗一下吧，家那邊先別回去了，我衣帽間前麵拐彎往裏走，音書去找衣服吧我們倆個碼數一樣。”

    “好。”

    他們倆個一走，徐靈昭坐下說，“紅姐……”他還沒說完，方禹紅把文件收了起來，還給他，“你想好了？”

    沈翔輝一頭霧水，“這是什麽？”

    方禹紅握著文件手往回一撤，仍舊盯著徐靈昭，他垂眸沉默，忽然歎口氣，“想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