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紅扭頭就走，葉晴絲衝過來就要攔她，袁野一步跨過去擋在她身前，“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們沒有義務幫你找人。”

    葉晴絲這才給他一個眼神，“你又是誰？”

    袁野卡殼了一下，轉頭看向方禹紅，見她不打算救場索性耍無賴似的以沉默拒絕回答。

    方禹紅垂眸腦子轉了兩轉，抬眼問，“你能讓人找我，怎麽不能讓人聯係徐靈昭？”

    葉晴絲冷靜下來，深呼吸坐下喝了口水，“如果是你說見我有用，他會來。”

    方禹紅跟袁野交換了個眼神，給她施壓，“無論你跟他說什麽，也影響不了結果。”

    葉晴絲雙手在桌下緊握成拳，麵上卻是平靜，“so？我要見徐靈昭。”

    方禹紅想了想，出去給徐靈昭打了個電話，回來跟葉晴絲說，“半個小時之後。”

    葉晴絲嘴角噙著冷笑，點了點頭，“謝謝。”

    方禹紅和袁野被人帶到休息室，她先簡單的先把現在的情況跟他交代了一下，而後笑道，“一會兒你要提前見一下幕後大佬了。”

    袁野神色有些凝重地站起來走到窗前，外麵又飄雪了，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可以做到這樣嗎？是不是太誇張了，不惜把家族的命運搭進去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方禹紅手裏握著熱茶，站在他旁邊，搖搖頭，“不，愛不是理由，或者不是全部的理由，其實到現在這個病態的地步，究竟是什麽心理和情緒在作祟，當事人自己明白。”

    袁野眉梢一揚，“我發現不管多混亂複雜的局麵，你都永遠能把自己拎到圈外麵，然後冷眼看圈裏的笑話，清醒到可怕。”

    “我這叫專業。”方禹紅斜眼，哼一聲，“葉晴絲是自掘墳墓，她不知道小淵什麽身份，她以為在這裏她可以為所欲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靈昭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過他報仇都得正人君子似的在台麵上走流程，穩準狠的每一步都中要害打的對方別說反擊連神都回不過來，絕不落人一分口舌，估計他也是不希望小淵回來之後再有什麽風波起伏。

    這件事如果他不做也會有人來做，用最簡單利落的方式，而且不介意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隻是這樣一來就更複雜了。”

    “榮青淵……像是那種男人會為她拚命的人。”袁野笑了笑，雪越下越大，一片一片鵝毛大雪清晰可見，“自古紅顏多禍水。”

    方禹紅樂了，回去坐在沙發上用手機回郵件，“她不僅是禍水，她還是洪水，洪水猛獸。”

    袁野又在窗口站了一會兒，覺得心裏平靜了，轉頭一看方禹紅倚在沙發裏閉眼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回去，脫下衣服小心地披在她身上。

    大約10分鍾，方禹紅就醒了，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袁野伸手取回來穿上，方禹紅眼神順著他的手移到他臉上，可能初醒腦回路還沒搭建完全順口吐了個槽，“你煙癮真不小。”

    “……”袁野臉色一灰，他雖然活的不精致但也沒糙到衣服上有煙味的程度啊，自己揪起來聞了聞，明明就是清淡好聞的木質香水味，“你能不能不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方禹紅眉頭一皺，眼神探究，“你說你姿色不賴品位也還行道貌岸然人模狗樣的，勉強算得上中產階級青年才俊，連個女朋友都交不到，loser。”

    袁野頓時明白了，這是閑得無聊在這涮他玩呢，“我看你是故意找事兒吧。”

    方禹紅瞥他一眼，打個哈欠又窩進沙發裏，抬手看了看表，“還有5分鍾，估計徐靈昭該到了。”

    袁野起身往外看了看，大雪已經下了厚厚一層了，一輛黑色的捷豹緩緩駛進大門，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車轍印，“是這個嗎？”

    方禹紅起身，一邊活動手臂捶肩放鬆一邊走過去站在他旁邊，探頭看一眼說，“是，我們出去吧。”

    袁野還在往外張望，順勢抬起手給她捶著肩膀，“這段時間累壞了吧。”

    方禹紅手一頓愣了愣神，忽然笑了，“是有點累，但是還能扛。”

    徐靈昭身披風雪進門，一身清冽氣度雍容，神色也如常可眼底的焦灼和疲憊依舊有跡可循，“紅姐。”

    跟方禹紅打完招呼，略略朝袁野點頭致意。

    方禹紅介紹道，“這是我請來的幫手，袁野，袁大律師。”

    袁野遞出名片，徐靈昭雙手接過，“謝謝。警方和法院雙方我已經安排好了，證據確鑿調查程序隻是個流程，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你們現在過去就可以。”

    “好，我馬上去跟進。”方禹紅立即應道，把臂彎搭著的小西裝穿上，“葉晴絲在裏麵，15分鍾的時間。”

    “嗯，我先過去看一下，其他的等結果出來咱們詳細聊。”

    徐靈昭被警官帶著往裏走，方禹紅和袁野立刻去了法院。

    葉晴絲在一個小休息室等著，中間一張桌子，側麵兩把椅子，其實就是個環境好一點的審訊室，她見徐靈昭進來，眼神柔和了幾分，“你來了，外麵很冷吧。”

    徐靈昭輕點了下頭，坐在她對麵。

    葉晴絲眼神一直跟著他，“瘦了一點。”

    徐靈昭輕微蹙眉，“找我什麽事？”

    葉晴絲神色一暗，“你就這麽不想見我？”

    徐靈昭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一眼關掉，抬眼說，“你讓紅姐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非要這樣不可嗎？”

    “你人在這，耳朵也這麽靈。”

    “你以為這樣就動得了我？”

    徐靈昭眼裏一絲不耐，作勢起身，葉晴絲傾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給我等等。”

    徐靈昭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我來不是想聽你有多厲害。”

    葉晴絲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像沒聽見他剛才的諷刺一樣坐下說，“你現在真是，連身上的人情味兒都所剩無幾了，我做夢也想不到，你——徐靈昭，為了一個女人可以做到這麽絕。”

    “現實比做夢刺激多了，不是嗎？”徐靈昭麵無表情地說，“我連命都不在乎，還有什麽不能做。”

    葉晴絲緩緩點了點頭，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隨即收斂，“但你在乎她的命。”

    徐靈昭從進門開始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瞧她，“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我恨不得她去死，心髒中槍都死不了真是命大的讓人生氣。”她笑容漸漸放大，眼裏的怨毒和恨意也清晰起來，“你以為沒有了我，你和榮青淵就能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了？”

    “晴絲，你不要逼我。”

    “讓我想想，我有多久沒有聽到你叫我的名字了？三年、五年還是十年？”葉晴絲似乎被他嘴裏說出的這兩個字愉悅了，語氣輕快，“真好聽。”

    徐靈昭抿唇，微微眯起眼。

    “從小到大，他們都覺得我驕橫霸道，隻有你覺得沒什麽，寵著我護著我帶我到處玩，我想做什麽你都順我的意，你的好隻給我一個人，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沒法不喜歡你啊。”

    葉晴絲似乎陷在了回憶裏，眼裏卻有淚，“記得我們以前……18歲，我說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不管在哪裏隻要你出現，我眼裏就看不見其他人。”

    徐靈昭安靜地聽著，沒什麽表情也不置可否。

    “可是你有夢想，你想成為英雄，就像你幾乎不會拒絕別人一樣，誰又忍心阻止你拒絕你讓你失望呢？”葉晴絲眼裏的淚滑下來，深吸一口氣，“可部隊的生活我根本受不了，你卻很享受，多苦多累你都甘之如飴，時常見不到麵我還要每天為你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我快要過崩潰了，靈昭……一念之差，我就徹底的失去你了對嗎？就是現在這樣了？”

    徐靈昭眉心輕蹙，“事已至此，沒法回頭也沒有退路了。”

    “從前你那麽好，天之驕子光芒盛極，溫柔清澈，善良直白，沒人比你更動人更耀眼了。”葉晴絲突然間情緒有些激動，“可她是魔鬼，她把你也變成了魔鬼。”

    徐靈昭眼底一瞬風起，語氣已經有些冷了，“18歲已經過去太久太遠了，我到現在人生過了差不多一半，是該有些改變，不管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自願選擇的與任何人無關。”

    “就算她不在這，你都不知道在哪你還是為她說話！”葉晴絲站起來，身體晃了一下用手撐住桌沿，眼睛緊盯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靈昭，我愛你啊。”

    徐靈昭抬眼瞧她，“你愛的不過是你的想象。”

    “不！”葉晴絲抬手把麵前杯子掃落在地摔得粉碎，眼眶因為情緒起伏漲紅，“你要怎麽樣才肯相信隻有我真的愛你？”

    “不是愛，是占有。”徐靈昭收回目光淡淡地說，“你把自己的想象投射到我身上還想據為己有，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

    葉晴絲一怔，瞪大眼睛失了魂一樣跌坐在椅子上。

    徐靈昭起身，把椅子推進去，“而且葉家，有徐家的支持才能更穩，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麽我也不想深究，我爸媽正準備退休不問世事過二人世界，徐家現在我做主，小淵你也惹不起，所以盡管衝我來。”

    他說完往就走外走，葉晴絲抓起桌上還剩的一個杯子朝他砸過去，正中後背還潑了他一身水。

    徐靈昭連停都沒停，大步走出警局，點了根煙邊吸邊脫下被水潑濕的大衣，隨手塞進垃圾桶，上車就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