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紅把整個律師團扣在自己身邊忙了兩天加三個通宵，徐靈昭和黃音書不知道去哪兒了，葉韶榕不方便露麵，就沈翔輝一個人在這盯著，像個保姆一樣事事想的周全又周到，把大家照顧的十分妥帖。

    半夜十二點剛過，工作終於告一段落，方禹紅發話明天上午10點直接到法院，才把人都放走回去休息，沈翔輝這幾天也是累了，此刻靠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睡著。

    袁野揉了揉眼睛，點煙提神，“你不休息一下？”

    “我明天要上庭，一切都等明天過了再說。”方禹紅頭也不抬地翻資料，拿起咖啡就往嘴邊送。

    袁野伸手按住不讓她拿，方禹紅眉心一蹙，抬眼看他。

    “涼了。”

    “喜歡涼的。”方禹紅掰開他的手，“我剛說的你沒聽見嗎？一切都等明天過了再說。你現在要麽走要麽老老實實在這呆著休息，不要幹擾我。”

    正僵持，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汪綠薇探頭往裏瞧，方禹紅望著過去，“薇薇？你怎麽過來了？”

    袁野趁她不注意，把涼咖啡搶過來扔了，方禹紅瞪他一眼，真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大姐。”汪綠薇手裏拎一堆咖啡宵夜進來，“我明天休息，學校的事情剛結束順便過來看看。”

    她把東西放下，看著坐在方禹紅旁邊的袁野，仔細辨認過後特別有禮貌地微笑打招呼，“袁律師。”

    袁野樂得趕緊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怎麽這麽客氣了，你們以前不都叫我年級第二還有什麽圓圓扁扁嗎？”

    汪綠薇也笑開了，既然他自己都這麽說那還就真不客氣了，“圓圓。”

    袁野，“……”

    死寂，空氣凝結。

    方禹紅捂著腦門兒，餘光見袁野那一臉無語的傻樣說，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知道什麽叫自取其辱嗎？”

    “我活躍一下氣氛你們也能順著杆往上爬。”袁野把搖著頭，把汪綠薇帶來的東西拆開兩份，“好了好了，休息一下，著急也不差這幾分鍾，看看，新鮮的熱咖啡涼的哪裏比得了。”

    方禹紅也覺得餓了，胃裏還有些不舒服，索性不較勁了跟著吃了點東西。

    汪綠薇把咖啡取出來放在他倆麵前，“怎麽就你們倆個人？我買了這麽多，其他人都不在嗎？”

    袁野頓時皺著眉頭，一臉要命的表情說，“人都回去了，你比她還狠，讓不讓人活了。”

    方禹紅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盯著汪綠薇，往沈翔輝那邊瞥了一眼。

    汪綠薇回過頭就見沈翔輝把自己弄成一個很奇怪的姿勢窩在椅子裏睡覺，拎了兩份宵夜和兩杯咖啡過去，悄悄打開，捧著食盒繞到他麵前在他鼻子旁邊晃。

    沈翔輝聞到食物的香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她的臉出現在眼前瞌睡蟲一下全跑沒了，瞬間坐起來，左右看看，就見袁野和方禹紅在對麵吃東西，其他人都走了，“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汪綠薇笑著說，“探望勞苦大眾。”

    他拉著她坐下，“你先坐，我去洗個臉。”

    等他回來，汪綠薇已經把宵夜都打開擺好，拆開筷子遞過去，“累了怎麽不回去睡？”

    沈翔輝接過，唉聲歎氣，“我哪有徐靈昭那麽大的心髒，這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汪綠薇疑惑，“他不是回家修房子去了嗎？”

    沈翔輝也滿腦袋問號，“修房子？”

    汪綠薇喝著咖啡點點頭，“你不知道？他和小淵的婚房。”

    沈翔輝真想現在隔空把徐靈昭揪過來揍死算完，混蛋王八蛋，這裏水深火熱拚死拚活的，他還有心思去準備婚房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吃的渣都不剩，不，狗都不稀罕吃。

    汪綠薇盯著他的臉，忍著笑有些猶豫地說，“……我現在要不要把你的怨念錄下來發給他？”

    沈翔輝一愣，抬起筷子吃飯，“他就那樣，我懶得跟他計較，真計較起來我現在都不能有這麽多的頭發。”

    汪綠薇笑起來，這什麽大少爺啊，整個一操心的命。

    後半夜隻有方禹紅的電腦鍵盤還在有節奏地響，袁野不走沈翔輝也不走但沒他倆什麽事兒也都休息了，方禹紅見汪綠薇倚在自己身邊刷手機抬頭看了看，“這倆快50個小時沒合眼了。”

    “你多久？”

    “我明天要上庭。”

    淩晨4點，天空是高純度的濃鬱黑色倔強地一絲光亮都不透，人們都說黎明前的黑暗總是很煎熬讓人捉摸不透，可黎明來臨前的最後一刻也讓人無端對新的一天充滿期待不是嗎？

    方禹紅結束手頭的工作，揉了揉眉心遠眺放鬆眼睛，汪綠薇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對麵的大樓依舊燈火通明，路上的車不分晝夜的川流不息，三三兩兩的行人步履匆匆，像是偶然出現又快速隱沒在黑暗裏。

    她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休息一下吧，時間到了我叫你。”

    方禹紅搖搖頭，端著咖啡起身站在窗前，“感覺身體已經很累很累了，但腦子異常的活躍清醒。”

    汪綠薇跟過去，“即使你明知道結果是什麽，還是這麽不放心。”

    方禹紅笑笑，“不，薇薇，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是什麽。”

    汪綠薇倚在窗邊，“大姐，放輕鬆一點，結果我們已經知道了，耘景集團現在人去樓空，葉家在劫難逃。”

    “所以？我更不會讓過程出現任何紕漏，對結果產生一丁點影響。”

    “方禹紅還是那個方禹紅，真夠狠的。”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吐槽我？”

    汪綠薇嘿嘿笑，“誇你誇你，我這不是誇你呢嘛。”

    上午10點庭審，方禹紅一幹人等準備就緒，徐靈昭的車就停在法院外邊，連門都沒進，靠著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離榮青淵回來還有2天的時間，他的房子還沒修好呢。

    黃音書裹著羽絨服從後麵的小路跑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後座，臉色蒼白，憔悴萬分。

    徐靈昭讓她嚇了一跳，按滅手裏的煙也坐進車裏，“韶榕沒事，不用擔心。”

    黃音書微不可見的點頭，手揣在兜裏好像是在發抖，聽聲音都聽得出來牙齒在打架，“把暖氣開足一點。”

    徐靈昭回頭看她一眼，幾乎驚呆，她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散亂的頭發被扣子帽子裏，眼神晦暗疲憊，甚至額角隱隱的還有些紅，“出什麽事了？”

    他立刻回手把車裏的空調溫度調高，“你怎麽了？”

    黃音書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說不出話來，隻是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徐靈昭立刻下車取出後備箱裏的蓋毯回來把她裹住，又把車上備的保溫杯裏的熱水倒在杯子裏遞給她，“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黃音書終於出聲，伸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我要在這看他出來。”

    徐靈昭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上麵有幾處擦傷，“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黃音書不答，過了5分鍾稍微緩過來一點，“葉晴絲昨天找你說什麽了？”

    “一堆沒用的廢話。”

    “你再仔細想想，大姐既然能打電話叫你去一定有她的道理，隻不過這件事現在排在次要等級，還沒空過問。”

    徐靈昭挑眉，把葉晴絲的話仔細在腦子過了一遍，神色漸漸凝重，眉頭也皺了起來。

    黃音書見他想出不對勁的地方才說，“我查到耘景集團之前在找介連的下落，誰授意的可想而知。”

    徐靈昭臉色頓時暗了，眸色深不見底，葉晴絲那句“你以為沒了我，你就可以跟榮青淵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了？”不斷闖入腦海，聲音越來越大，震的它心跳加速。

    當年的行動，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老大介連，可有人敏銳地在最後一刻迎上子彈替介連擋了一槍，而他身上的這一槍，他可以百分之百斷定就是介連開的，最後說的的確是剿滅，但並不是全部，現場獨獨沒有找到介連的屍體，這麽多年他也再沒出現過。

    下午4點，汪綠薇第一個從法院出來，有些雀躍地跑下高高階，黃音書一眼捕捉到這個窈窕的身影，漂亮的臉蛋在雪地反射的太陽光裏顯得生動又豔麗，仿佛也在發光。

    她立刻下車迎上去，“怎麽樣？”

    汪綠薇笑意盎然，“葉韶榕無罪釋放，快過去看看吧。”

    “嗯。”黃音書裹緊大衣，把帽子戴上，低頭往裏走去。

    汪綠薇跑到徐靈昭的車前，敲了兩下車玻璃，“矜持什麽快下車，八百裏加急捷報。”

    徐靈昭呼出一口氣終於安心，雖然是意料中的結果，但真正到這一刻才算是塵埃落定，下了車問，“大捷還是小捷？”

    汪綠薇差點讓口水嗆了，“神經病啊你，快給我一支煙。”

    徐靈昭給她，又點上，“紅姐呢？”

    “有袁律師在，不用你操心。”汪綠薇和他並肩站在車頭抽煙，“死刑，緩期1年。”

    徐靈昭點點頭，說不清心情好還是不好，葉家成了這樣，對於他來說反而沒什麽心情想了。

    “看你這什麽表情，我快去修你房子吧啊，現在大家沒空理你，我先走了回去給我們家剛上完戰場的老大洗手作羹湯。”汪綠薇笑著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他拜拜就撤退了。

    徐靈昭一愣，往法院裏麵望了一眼，又看看越來越遠的出租車，這速度何止70邁……

    過了一會兒警局的車開出來，葉晴絲坐在車裏心如死灰，抬眼忽然看見站外麵的徐靈昭，穿著利落筆挺的黑色大衣，寒風冷冽中也雍容優雅的肆意耀眼，眉目皎潔不染塵埃，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她收回目光，眼神森冷，是結束了，塵埃已然落定，她其實應該知道徐靈昭不會放過葉家，更不會放過她，不過以為這就是happyending，為時尚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