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他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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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颯寒大概忍受不了自己愚蠢行為的後果,擰眉看著滿屋狼藉,打了電話給私人定製品牌,讓人按原樣一一重新送了同樣的衣服和鞋子來,又打電話給維曼紐頓飯店,讓人送了早餐。
雨持續了整整一夜,淅瀝瀝的綿延落進梵音的夢裏,她記得每個雨夜顧名城都會犯病,像是風濕痛那般,一到雷雨天他便頭痛欲裂,伴隨著低吼,絕望,憤恨和發泄,明明知道那時候他是一場猛烈的暴風雨,應該躲的遠遠兒的,可是她每次都拚命的衝進了風雨中,試圖平息他的歇斯底裏,給他灌了那麽多那麽多的藥酒,被他很多次厭惡的推開,有一次他盛怒劇痛卻又無法擺脫梵音鬼一樣的糾纏之下,猛地揮了一下手臂,重重的一個耳光劈在了梵音的臉上,將她掀翻在地。
他厭惡她,抗拒她,恨她,惱她,想殺了她,是她害的他家破人亡,鋃鐺入獄,變成今天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梵音護他,保他,忍他,順他,一切為了贖罪。
她每次被推倒在地後,便飛快的再一次起身,撲上前阻止他因劇痛掙紮而磕磕絆絆的受傷,哪怕被一個耳光掀翻在地,她也能靈活的翻身而起,全然不覺得痛那般,一如既往的撲向他阻止他咬傷牙關和舌。
這又是相似的一個雷雨夜,仿佛回到了那些暗無天日的對抗折磨的歲月,恍惚中覺得該給他找藥了,梵音猛的從床上坐起,掀起被子就要起身,誰知起身的瞬間悶頭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額頭一陣劇痛,她下意識捂住額頭“嘶”的抽了一聲冷氣。
“唉吆。”清脆的痛呼帶著哭腔傳來。
梵音揉著額頭向聲音來源看去,隻見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兒坐在地上捂著額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疼的直癟嘴。
梵音眼裏掠過一絲迷茫,她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這是很陌生的房間,整個房間都是憂鬱的藍調,藍色的窗簾,藍色的被單,藍色的床褥,白色的牆,房間沒什麽家具,很簡約大方的裝修風格,窗明幾淨,窗外大晴。
“這裏是……”她詫異的問了句。
溫祈捂著額頭,好不容易趁二哥不注意,偷溜進房間瞅瞅這個女人,沒想到就給撞上了,小家夥一邊擠著眼淚,一邊往外跑去,“二哥,二哥!二嫂醒了!二嫂醒了啊!”
梵音看向臥室門口,溫颯寒穿著居家的T恤,大步走了進來,可是走到她麵前了,忽然不知該說什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梵音有些意外。
溫颯寒看她半晌,憋出了一句,“既然醒了,就該滾了。”
梵音下意識拍了拍有些悶沉疼痛的頭,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記憶遊走到了酒店,她好像喝多了……在衛生間吐……溫颯寒出現……強上她……顧名城……
梵音臉色漸漸白了下去,低頭看了眼,赤裸的身子,隻蓋了一層被單……
她什麽都沒有穿……
心直直的沉入了萬丈深淵,一股無法遏製的恨意從心底滋生出來,她氣的渾身發抖,緊緊抓著床單,憤怒憎恨到有種失重的蒼白感,她定格在床上許久,緩緩抬頭看向溫颯寒。
溫颯寒隻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冷,倒沒有太多的顧慮,說,“醒了就滾,把我的床還給我。”
梵音咬住唇,忍住了呼之欲出的殺意,克製的坐在床上,語言此刻是如此蒼白,無論怎樣如刀的言語都無法表達她此刻恨之入骨的絕望之心,她沉默的披著床單起身。
溫祈機靈,趕緊抱著嶄新的衣服跑了進來,“二嫂,你的衣服,我二哥專門給你換了新的!”
梵音低頭木然的看著小男孩兒,“我的衣服呢?”
溫祈說,“被我二哥……”
不等他說完,溫颯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梵音餘光看見客廳裏的地板上堆著一堆破布衫,她緩步走了過去,撿起來看了看,淡眉冷眼的穿上。
溫颯寒捂住溫祈的眼睛。
那衣服大大小小的洞,大塊大塊的糊,到底是能遮羞的,包裙也還能穿,就是鞋子穿不成了。
溫颯寒察覺到了梵音有些不對勁,莫名的不敢出聲,可是又不能讓她就這麽走了,他等梵音穿好了衣服,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的閃身,攔在她身前,特別嘴賤的說,“就這麽走了?不說點什麽?”
梵音忍了忍,極力按耐下心頭即將迸發的恨意,她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以免失控破壞了許久以來的布局,繃了繃唇,她淡眉冷眼的說,“讓開。”
溫颯寒挑眉,“你這是什麽語氣?”
梵音要走。
他不讓路,拎著桌子上酒店送來的早餐遞給她,“沒有白嫖的說法,下樓的時候,把生活垃圾替我們丟掉……”
那個“嫖”字似是深深的刺激了她,不等溫颯寒說完,梵音終於爆發了,她拿起桌子上一把水果刀,就向溫颯寒刺去。
溫颯寒凝神,猛地閃了身子。
梵音第二刀便追了上來。
他再一次側過身子,可是那刀分外的鋒利,在他胸口劃出了長長血槽子,“嘶……”他抽了一口冷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頌梵音!”
“你不是說過我要什麽你都滿足我,我要你的命,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行不行!”梵音雙眼猩紅,她喘著粗氣,那種憎惡根深蒂固在眼底,讓她的眼神分外明亮。
溫颯寒囂張桀驁的眉心淡漠下去,“現在不行,夙願未了,死不瞑目。”
梵音拿著刀胡亂的劃了幾下,可是無論如何都傷不了他,她忽然反手一個耳光,重重扇在溫颯寒的臉上,粗重的說,“你就是這麽愛我的!”
“我怎麽了?”溫颯寒緩緩轉臉看她,微微眯起眼睛。
“你對我做了什麽?”梵音顫抖的盯住他。
“又不是沒睡過。”他輕描淡寫。
梵音隻覺得胸口的氣忽然滯了一下,那是憤怒置頂的感覺,要怎麽報複這個殺千刀的,怎麽淩遲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要怎麽才能讓他生不如死,要怎麽才能讓他感覺到痛,她恨得雙目猩紅,心髒炸裂般的焦灼芒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可是全然傷害不了他,要怎麽樣才能用一把利刃深深的插入他的心髒!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
沒有辦法。
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手中的刀被控製,人也被控製,她似是沒辦法了,失去理智,被恨意刺激的放棄了人生,她聲嘶力竭的掙紮,想要將手中的刀刺出去。
老天總是愛跟她開玩笑,賣身做小姐,傷害了傾慕的那個人,如今這具髒透了的身子,再一次被仇人玩弄,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活下去,熬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可是那恨意是如此輕而易舉的被激起,控製不了,把握不好,無法克製,失了理智。
因為恨他入了骨,浸了肺,融了血脈,碎了山石。
溫颯寒控製她許久,瞧她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冷笑說,“這副貞潔烈女的樣子給誰看,你若死了,誰來報仇。”
梵音漸漸抿緊薄唇,死死盯住他,努力控製了眼淚,可是眼淚止不住的掉。
溫颯寒看著她忽然淚如雨下的樣子,下意識皺了皺眉,“我沒碰過你。”
梵音的淚掉的更加洶湧。
溫颯寒忽然有些慌了,淡漠的眉間有了一絲抱歉的心疼,他說,“我真的沒碰你,你別哭……”
溫祈早嚇的跑回了自己的臥室,從門縫裏偷看,看到這裏,忍不住喊道,“我二哥沒睡你,他昨晚跟我睡的,我作證!”
幹不掉他,又傷不了他,溫颯寒這種冷血動物,根本沒有軟肋,除了他的家人……家人……
想到這裏,梵音看了眼溫祈,深深吸了一口氣,混亂置頂的情緒似乎有了解答的宣泄口,頭腦仍舊沉悶,她努力平複情緒,維穩眼下與警方搭建的局麵。
似乎終於從失控中冷靜下來,她用力甩開溫颯寒的手,繃著臉,一言不發的拎起沙發上的包,轉身離開。
寧願穿自己的破衣服破包裙,赤著腳,也不稀罕溫颯寒買給她的衣服。
梵音走後,溫祈趕緊將臥室的門關的緊緊的,生怕他二哥拿他出氣。
梵音繃著臉快步下了樓,努力擦去臉上的淚,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響,她拿出手機接聽,尚小苔在電話那頭焦急而又咆哮的說,“徒弟,你終於接電話了!昨夜你跑哪裏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你!出大事了!顧名城不行了!我那小網友說顧名城好像犯病了,被連夜送去了醫院,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就隻能等死,說是瘀血麵積變大了,但是做手術成功的幾率隻有百分之十五!”
“咣當”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