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風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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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小苔說,“我安插在顧氏集團的小網友告訴我的,說是溫颯寒一大早便去了,一腳踹開了顧名城辦公室的門,二話不說一拳就打了過去。”

    梵音凝神。

    尚小苔急著說,“警衛全部從一樓跑上來了,但是溫颯寒甩上了門,所有人都進不去,就連崔秘書拿了鑰匙也打不開,直到有人報警,特警把門給撞開了,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說是傷的都很重,顧名城的唇角都淤青淌血了,溫颯寒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也有青紫,眉骨都傷了,眼角都是血。”

    梵音暗暗心驚。

    “拚命了都!”尚小苔說,“媒體都壓著不讓報道,兩大金字塔尖兒上的公眾人物大打出手,傳出去,不是鬧笑話嘛,什麽仇什麽怨還親自動上手了,他們這種人難道不應該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表麵其樂融融,暗地裏鬥的你死我活嗎?怎麽還擱台麵上幹起來了,聽說天曜那邊的人都趕去了,看笑話的人可多了。”

    梵音忽然站起身,可是起身之後,便又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麽,僵站很久,便又皺了皺眉頭,坐了下去。

    尚小苔說,“徒弟,是不是因為你昨天的事情……溫颯寒才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啊,是顧名城燙傷的你嗎?”

    梵音說不是。

    尚小苔驚訝,“那這兩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都是有身份的成功男士,按理說都有城府修養的呀,怎麽會動起手呢?我聽說門被撞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沒有打了,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溫颯寒好像受了什麽刺激,臉色很難看,連唇都是紫色的,像是看著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樣看著顧名城,顧名城除了臉上掛了彩,倒是沒什麽表情。”

    梵音沒做聲。

    尚小苔又說,“我很好奇這兩人之間究竟說了什麽,溫祈昨晚跟我說溫颯寒一夜沒睡,嚇得這臭小子躲衣櫃裏睡了一休。”

    “你倒是哪兒都有眼線。”梵音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尚小苔頓時沾沾自喜起來,“那可不,我可是江湖人人尊敬的包打聽!顧氏集團我可培養了不少眼線了,網友都四個!哈哈!溫祈這小家夥機靈著呢!溫颯寒一有點風吹草動,小家夥立馬就告訴我了,哼!憑什麽他們能監視我們,我們就不能監視他們!”

    梵音麵皮發冷,“不要再跟溫祈有任何接觸。”

    “為什麽啊,小家夥很可愛啊。”尚小苔無頭無腦的問。

    梵音說,“溫家背景複雜,溫老爺子老來得子,對溫祈這個小兒子一定格外看重,溫祈跟誰走的近,誰就會被溫家盯上,小苔,從今天起,為自身安全考慮,跟溫祈撇清關係。”

    尚小苔見梵音這麽嚴肅的神情,雖然有些不明白,但是聽溫祈說過,好像他老爹確實很緊張他,讓他一點自由都沒有,她徒弟估計怕她讓溫祈受委屈,溫家報複她吧,確實,她徒弟隻是被燙傷了,溫颯寒就找顧名城拚命,如果親弟弟受點委屈,那個超級護短兒的男人,還不拿刀砍了她啊。

    她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梵音在這場荒唐的鬧劇中,不動聲色的沉如水底,不參與,不表態,不提及,也不現身,她在一周後去了趟寵物托管所,聽說大黃不吃不喝像是瘋了一樣見人就咬,連鐵籠子都咬壞了好幾個,鋼絲咬斷,卡進了牙縫中,滿嘴的血。

    托管所得人不敢寄養了,趕緊給梵音打電話,梵音去到托管所時,大黃撲在鐵柵欄上衝她吼叫,它的身上又滿是見骨的傷口,嘴裏的血直滴。

    梵音皺了皺眉,冷冷的看向飼養員,“大黃身上的傷哪兒來的?”

    托管所的人一臉迷茫,“我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它就這樣了,它這麽凶狠,沒人敢靠近它,應該是它自己咬的。”

    梵音看了眼這間狹窄的房間,“沒有監控麽?”

    飼養員說,“沒有……”

    梵音讓飼養員把鐵絲門打開。

    飼養員害怕,說,“它可能瘋了,您還是別進去了,我建議安樂死,您知道的,它不是狗……”

    梵音說,“沒事,打開。”

    飼養員哆嗦的開了門,等梵音進去以後,他趕緊將門關上,叫來了人拿著電棍,如臨大敵的守在外麵,唯恐梵音出了什麽事情。

    梵音摘下口罩,淡眉冷眼的來到大黃身邊,大黃忽然低吼著撲向她,將她撞倒在地,瑟瑟獠牙衝著梵音的臉低吼。

    梵音用力扳住了它的頭,雙手摳在它的嘴上,狠狠掰開它的牙齒。

    大黃擺頭不肯張嘴。

    梵音狠厲的說,“張開!”

    大黃依舊死命的咬著滴血的牙,整張狼臉都凶狠的皺了起來,凶光大放。

    梵音全無懼意,她忽然翻身而起,抱住大黃的頭,狠狠掰它的嘴,又是一聲大喝,“把嘴張開!”

    似乎梵音強勢的凶氣蓋過了狼,大黃有一瞬間的瑟縮,牙關鬆了一瞬,梵音趁機猛的掰開了它的嘴,將手伸進了它的口中,將那根哢在牙縫裏的鋼絲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大黃痛的低吼,欲咬卻沒咬,牙關顫抖的厲害,似是極力壓抑著獸性,直等到梵音把鋼絲拔出來之後,他才甩著頭,用力撞在了鐵門上,再一次擺著頭,喘著粗氣。

    整個過程,把飼養員看出了一身冷汗,嚇得雙腿發軟。

    梵音手上滿是血,卻不是她的血,她坐在地上,冷冷看著大黃。

    大黃瘋夠了,低吼著一步步來到梵音麵前。

    梵音說,“想回去嗎?”

    大黃刨著地,吼聲變成了嗚鳴。

    梵音眉眼很冷,“不準再去找他。”

    大黃悲鳴。

    梵音冷冷的說,“你的主人隻有我一個,他不再是你的主人,以後如果遇見了,不準靠近他!也不準去打擾他的生活。”

    大黃喘息著趴在地上。

    梵音說,“你不答應,我就繼續把你關在這裏!知錯了嗎?”

    大黃發出了小奶狗般委屈的叮嚀,像是終於妥協了,他將頭輕輕放在梵音的懷裏,將她胳膊上的血舔幹淨,那柔軟溫暖的舌頭那麽輕,滾燙滾燙的透過冰冷的皮膚舔進了心裏,舔幹淨了她的手,大黃又去舔她的臉,似乎發現了她臉上塗抹著藥膏,大黃歪了一下頭,拿鼻子蹭了蹭她的下巴。

    就這一個體貼溫暖的動作,梵音眼眶忽然一熱,眼淚撲簌簌的掉,全然是沒有防備的,不覺得難過,也沒什麽值得悲傷的,淡漠的神情,可是眼淚掉的那麽洶湧。

    大黃舔她的眼睛,梵音笑著按住了他的頭,“別鬧。”

    她重新戴上口罩,壓低帽簷牽著大黃往外走去,給大黃拿了藥,做了體檢,牽回了家,還給它買了一個闊氣的小房子起初放在陽台上,但是一有動靜,他就特別驚覺的吼,驚擾鄰居休息,最後沒辦法了,她把大黃的小屋挪到了她的床底下,隻要大黃半夜吼,她就拍拍木床,大黃頓時乖巧下去。

    一切看似沒什麽改變,但梵音還是發現了大黃的異常,它越來越焦躁,經常咬壞家裏的家具,哪怕待在梵音身邊,大黃也不安生,似是想跟她說些什麽,但是又無法傳達,它便暴躁的撕咬家裏一切堅硬的東西,甚至連陽台上的鐵欄杆都給咬壞了。

    梵音隻當它到了發情的季節,帶著它遛彎兒的時候,也會幫它物色一下周圍的母狗,許是梵音在名流圈兒的女人裏有一定的知名度,知道她討男人喜歡,所以那些名流經常會關注她的衣食住行,當做流行的風向標,見她開始養狗,據說因為一隻狗,還讓兩大集團總裁發生了衝突,於是那些日子,首京的名流圈兒裏都開始流行養巨型犬。

    梵音經常遛彎兒的時候,會遇到一些仕途爺的太太們牽著不同品種的大型犬,取名那叫一個高雅,那叫一個有學問,那叫一個價格上的攀比,什麽丹尼爾,什麽安潔尼,什麽angel全是英文的,聽說梵音家的寵物叫大黃,一溜兒太太難以置信的表情,大概仕途爺的太太們都想結交梵音,迎合梵音的喜好,打的一手軟社交的牌,於是那一圈兒的太太們給自己的德牧、白熊、卡斯羅、法老王、多伯曼等一眾名犬,趕緊改了名字,吐味兒十足,換成了什麽狗剩子、二丫、毛蛋兒、尿罐兒、大黑。

    土腥氣撲麵而來,如同玩一個梗,一時間竟成了小圈子裏的時尚標誌。

    梵音也樂的給大黃對一門親事。

    不知是大黃刻意的引導,還是一切隻是巧合,牽著大黃等紅燈的時候,偶遇顧名城的車停在十字路口,他也在等紅燈。

    梵音立刻閃身立在紅綠燈的指示牌後,等他的車過了,她才穿過馬路。

    晚上牽著大黃去夏達廣場,大黃在前麵走,她雙手插在口袋裏散步,跟著大黃轉個彎兒,就能看到顧名城和沈嘉穎從噴泉處走過。

    沈嘉穎永遠都是爽朗的樣子。

    大黃似乎聽得懂梵音的話,隻是遠遠的觀望顧名城,卻不上前,每次看到顧名城,大黃既乖巧又焦躁,咬著梵音的褲腿,想要跟她說些什麽。

    梵音不懂,大黃如今有七歲了,相當於人的中老年階段,狼的壽命隻有12到16年左右,也就是說現在的大黃已經非常通人性了,梵音隻當大黃的異常是因為想念顧名城,卻不敢靠近他罷了。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那些日子,梵音和顧名城總能高度重合的偶遇,她不再帶大黃遛彎兒,隻是在每個周末開車載它去郊外活動。

    可是,避開了閑暇時光的偶遇,她和顧名城生意上的接觸開始變多了。

    無論是生意項目上,亦或者陪同客戶應酬,甚至晚間飯後散步,也能在街上遇個正著。

    一開始,梵音覺得老天捉弄人罷了,可是到了後麵,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一次,她陪同客戶打高爾夫,竟然在高爾夫球場同樣遇見了被客戶簇擁著的顧名城。

    互相看見,顧名城皺了皺眉,各不相幹。

    可是這還不算什麽,運動完畢,她去換衣間換衣服,顧名城忽然走了進來,兩人乍然看見對方,皆是驚愕的。

    梵音抱著換了一半的衣服有些驚慌失措。

    顧名城眼底有難堪的惱意,忽然調頭大步離開。

    可是房間號沒有錯,這VIP休息室,獨人獨間,有獨立的浴室和臥室,最終工作人員解釋說,分配錯了房號,錯把一個房間安排給了兩個人,是意外。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推動著這一切,在梵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推向了顧名城的眼前。

    偶遇的頻次越來越高。

    這一切會不會太過巧合,梵音已經更改了大黃的遛彎兒時間和地點,為什麽生意上開始頻繁接觸,回到公司,梵音第一時間叫來了尚小苔查看了行程表,“這行程表是誰安排的。”

    尚小苔傻愣愣的說,“我做的啊。”

    梵音沒說話,認真將所有的行程都過了一遍,時間點都對得上,沒有異常,是她當天應該完成的事情,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行程安排的不合理嗎?”尚小苔問。

    梵音皺眉說,“沒有。”

    和梵音一樣,顧名城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叫來了崔秘書,崔秘書是陶喬的心腹,跟了陶喬二十多年,如今陶喬陪老太太養病,崔秘書便被指派來輔助顧名城。

    顧氏集團原班高層全部被撤下,換上了陶喬的團隊上任,全權負責協助顧名城。

    崔秘書把行程表拿給顧名城。

    顧名城越看眉頭皺的越緊,若隻是看安排,沒有異常,合情合理。

    可是不合理的是,為什麽會跟那個女人頻繁偶遇。

    倘若把那個女人換作任何一個人,偶遇便是偶遇了,他不會有太多的印象,可偏偏是她!那麽所有的安排都變成了不合理!

    “行程表誰做的。”他問。

    崔秘書說,“是我。”

    顧名城沒言語,崔秘書做了幾十年的總裁秘書,不可能出低智商的紕漏,那麽問題便不是出在他這邊,是出在那個女人那邊。

    沉思間,舒豐匆匆從外麵走進來,湊近顧名城低聲說,“辦妥了。”

    顧名城不動聲色的垂眸,眼底有波雲詭辯暗潮,霜花凝結成寸寸冰。

    在這種讓人隱隱不安的時刻,大黃越來越躁動,梵音有時候跟它坐在客廳對視,大黃一直咬著她的褲腿,將她往門外扯,她全然摸不著頭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