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聽張叔叔提起過知漫舅舅的事情。”陸欣用一隻手撐著下巴，“不過他提及的不多，我又不好多問什麽，所以……”

    “總之。”陳燃打斷了陸欣的話，“學妹，知漫那邊，還得麻煩你多關心關心，別再讓那個警察接近她。”

    “嘖嘖嘖。”陸欣淺笑，“我怎麽還是覺得，你這是在吃醋啊？會長大人，你的控製欲會不會太強了？”

    陳燃看了陸欣一眼，沒有說話。

    許春穗將兩杯涼茶擺在方銘瀚和徐琛麵前，遂在他們對麵坐下。

    在早餐店的樓上，是一間很大的員工宿舍，有三個房間，裏麵擺著類似學生宿舍那種上下層的床，有一個小小的客廳，擺著電視和破舊的沙發，雖然條件不怎麽樣，但整體還算收拾的幹淨。

    “你的早餐店還挺大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顧著四周，“想不到二樓竟然還有房間。”

    “一開始隻是一間小門店，後來生意越來越好，也就越開越大了。”許春穗低下頭，樸實的笑了笑。

    “你對員工還真不錯，如果不幹警察的話，我都想來你這裏工作了。”

    “哎，警察先生，你可別說這些話，做老板的，當然要多為員工想一想。”

    方銘瀚拿起桌子上的涼茶，喝了一口，一皺眉。

    “這個是我們自家熬出來的涼茶，一開始喝很苦，但後味是甜的，而且這涼茶清熱解毒，還具有通便的功效呢。”見方銘瀚這表情，許春穗趕忙解釋道。

    “哦，是嗎。”方銘瀚又仔細盯著杯子裏的黑色液體看了看，像是在思考什麽。

    “對了，警察先生，你們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我們是想來了解一下關於你先生林行生的死的一些信息。”徐琛接過話，說道。

    一聽到林行生的名字，許春穗的表情馬上就凝固了起來。

    “許女士，原諒我們草率登門，不過這些信息對於我們至關重要，我們不得不這麽做。”方銘瀚解釋道。

    許春穗呆滯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這麽多年，我都幾乎要把他給忘了。”

    “許女士……”徐琛見許春穗眼眶濕潤，又有些不忍心。

    “我沒事，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如果能夠幫到你們的話。”許春穗深吸一口氣。

    見許春穗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抗拒，方銘瀚又揮手示意徐琛做記錄，自己則喝了一大口杯中的涼茶，道：“那麽，我們開始吧。”

    “根據卷宗記載，你先生，也就是林行生，是於2000年12月31日晚上9點36分被發現死在自己家中，死因是被利刃刺入心髒致死，這些沒錯吧？”

    許春穗搖搖頭：“沒有。”

    “卷宗還寫了，當時殺人案的第一發現人，就是你，對嗎？”

    “對。”

    “那麽，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許春穗冷笑一聲，“那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一個夜晚。”

    “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再複述一遍嗎？”

    “那天是2000年的最後一天，阿生特地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回到家裏陪我和孩子過元旦。我還記得，那天我們吃完晚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著迎接新年，看到大約九點的時候，我就帶著女兒到衛生間洗澡，我們家孩子一般都是九點鍾洗澡，每次都是我給她洗……”

    許春穗的嘴唇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剛放完熱水，幼小的女兒已經迅速脫光了衣服，抓著心愛的小黃鴨，等著被媽媽抱緊浴缸裏。

    “還不行哦，現在水還太燙，等媽媽放一點涼水好嗎？”許春穗彎下腰對女兒說道。

    女兒很懂事的點點頭，大眼睛望著許春穗。

    “叮咚，叮咚。”

    衣服脫到一半，許春穗突然聽到外麵似乎有門鈴聲。

    “阿生！你去開個門吧！”她趕忙叫了一聲坐在客廳的林行生，隨後又自言自語道，“奇怪，這麽遲了會是誰？”

    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想必應該是林行生已經開了門，許春穗又伸手試了試水溫，正合適，便把早已在一旁等的不耐煩的女兒抱起來，輕輕放進浴缸裏。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許春穗正準備替女兒洗澡，卻聽見客廳那邊傳來了林行生的聲音，他似乎正在和某個人爭吵。

    帶著好奇心，許春穗朝衛生間的門走去，衛生間的門上有一個小玻璃，玻璃並不透，但可以隱約看見外麵似乎有兩個人影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期間還夾雜這一些東西砸碎的聲音。

    “阿生？發生什麽事了？”許春穗試探著問道。

    外麵依舊傳來打鬥聲，期間還夾雜著林行生的叫聲，許春穗見情況似乎有些不妙，便打算開門出去。

    手掌剛碰到把手，卻聽見“碰”的一聲，玻璃上閃過一個黑影，門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唔……”是林行生的聲音。

    “阿生？發生了什麽事？”許春穗趕忙大聲問道。

    “春穗……把，把門鎖上……別出來……保護好女兒……別開門……”林行生似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喊著。

    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玻璃窗上飛濺起血紅色的液體，許春穗瞪大著眼睛，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下一秒，她下意識的鎖上了衛生間的門，將還在浴缸裏的女兒抱了起來，擦幹淨身上的水後，換了衣服。

    “媽媽，為什麽……”

    “噓……”許春穗趕忙捂住女兒的嘴，驚恐的看著門的方向。

    但門外的人似乎並沒有要對他們下手的意思，先是刀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之後伴隨著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大門被重重的關上。

    許春穗依舊站在原地，她緊緊抱著女兒，身體在發抖。

    報警……對，報警！可是電話呢？電話在客廳的桌子上，要拿到電話，隻能開門出去。

    許春穗又在浴室裏呆了十分鍾，外麵好像沒有一點動靜了，她囑咐女兒在自己出去後把門鎖好，等到自己叫她開門她才能開門，隨後便輕輕打開浴室門上的鎖。

    一開門，林行生的屍體便倒在自己眼前，那是自己深愛的男人，是自己每天從早到晚都見到的麵龐。現在那個男人，那個麵龐，隻是緊閉著眼睛，倒在一片血泊中一動不動。

    許春穗深深吸了一口氣，關上浴室的門，又小聲交代了一句：“把門鎖上。”

    好在那個凶徒確實已經離開了，許春穗忍著巨大的悲痛，步履艱難的走到客廳，拿起手機報了警。過了十五分鍾，警察趕到現場，她才確定自己終於安全了……

    說完這些話，許春穗已經潸然淚下，她發抖的身體，懷抱著雙臂。徐琛隻得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她，但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

    “許女士，很抱歉讓你回憶起這些事。不過，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真的至關重要。因為當年的體係不完善，警署所留下的檔案並不詳細，我們也是不得已才……”

    “沒關係。”許春穗擺擺手，她的聲音已然開始顫抖，“不過，時隔多年，你們為什麽要重新調查這件案子？”

    “具體的原因現在不方便細說。”方銘瀚將杯中剩下的最後一點涼茶飲盡，“還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在案子發生之前的一個月內，是否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雖然時隔很久，還是想請你回憶一下。”

    “這個……”許春穗思考了一會兒，“好像沒有。”

    “我知道了。”方銘瀚站起身，徐琛也跟著站起來，“如果有需要，我們還會再來找你。”

    “沒問題。”許春穗回答道，“我送你們下去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方銘瀚突然又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許春穗。

    “那個涼茶……”

    “恩？”

    “那個涼茶，你還有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買幾罐回去。”方銘瀚一臉嚴肅的問道。

    “啊？當，當然有。”許春穗隨即從茶幾下麵拿出幾罐涼茶遞給方銘瀚，“不值幾個錢，就當是送給你們的吧。”

    “謝謝。”

    接過涼茶，方銘瀚像是有些喜悅，和徐琛一起從早餐店裏走了出來。

    坐在車上，徐琛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老大，你該不會是……便秘吧？”

    方銘瀚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瞪了徐琛一眼。

    “好好好，我閉嘴。”說罷，徐琛啟動了車子，“對了，老大，你對這起案子有什麽看法？”

    “很奇怪。”方銘瀚看著窗外回答道。

    “奇怪？這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殺人案嗎？”

    “那麽，你認為凶手殺人是因為積怨已久，還是因為一時興起？”

    “這個……凶手不是連環殺手麽？我想應該是因為一時興起，殺人的癮上來了，就……”

    “可是。”方銘瀚打斷徐琛的話，“凶手為什麽不連許春穗和她的女兒一起殺掉？當時那種情況，凶手一定知道浴室裏有人，他能夠殺死一個男人，說明凶手具有一定的體格和力氣，打開浴室的門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或者至少，凶手應該呆在原地等許春穗開門出來再襲擊她，如果是一個殺人成性的變態殺手，這樣做是不是合理一點？”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誒……”徐琛撓撓腦袋，“難道凶手和林行生是積怨已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