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瀚盯著監控屏幕看了一會，問道：“許青青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來？”

    “好像是這樣的……”張海摸摸後腦勺，“哎，畢竟是客人，我們也管不了她。”

    “這麽一來，嫌疑人就更難鎖定了，光是附近的酒吧一條街就不知道有多少身份不明的人出入。”呂振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這下我們有的忙了。”

    “那個……警官，我們酒店禁煙……”張海小聲提醒道。

    “啊？哦，不好意思哈。”呂振立馬把煙塞進口袋裏。

    方銘瀚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些什麽，按下鍵盤上的暫停鍵。

    “這個男人是在案發前四十五分鍾和死者許青青一起回來的。”方銘瀚指著屏幕上戴著帽子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說道，“按照時間來推算，凶手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這家夥，戴著帽子穿著一身黑衣服，親娘都認不出來。”呂振插著腰，有些懊惱。

    “至少能肯定，這個凶手應該不富裕。”方銘瀚依舊死死盯著監控畫麵，“他的鞋子很舊，而且放大看，上麵好像沾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誒？真的誒，泡妞都不穿好點，這樣許青青也能看上？”呂振將臉貼近看了看，“這些灰色的粉末會是什麽？”

    “不知道。不過，這至少是一條線索。”

    兩人又繼續看著監控，大約十五分鍾後，陌生男人打開門，先是左顧右盼確定了沒人，方才關上門悄悄溜走。

    “半個小時，殺人加上清理現場花了十五分鍾。”方銘瀚喃喃自語。

    “不對吧，還得算上親熱的時間呢。”呂振補充道。

    “親熱的時間？”方銘瀚一皺眉，像是在思考什麽。

    “方警官，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呂振小聲問道。

    方銘瀚搖搖頭：“沒有，繼續看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老板娘端著飯菜出現在監控畫麵裏。

    “這會應該是我媳婦去給她送飯的時間。”張海說道。

    “送飯？她什麽時候叫的餐？”

    “好像就是她剛回屋那會，打的內線電話叫的餐。”張海想了想說道。

    “那時候有什麽異樣嗎？”

    “這個我不知道。”張海搖搖頭，“電話是我老婆接的。”

    “老板，大廳和走道的監控也給我看看吧。”

    張海又調出大廳的監控：“我們這裏的安全通道是沒有監控的，隻有電梯裏有，那個凶手離開的時候似乎是從安全通道逃走的。”

    從監控中，可以看出許青青是挽著凶手的手大搖大擺走進電梯裏的，隨後走進電梯裏，整個過程中凶手都把帽子拉的很低，表現的很謹慎，倒是許青青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隻是不停地搔首弄姿，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帶了情人回來似得。

    “這個人太謹慎了，完全看不到他的臉。”方銘瀚揉了揉眉間，“對了，老板，陌生人出入你們沒有登記嗎？”

    “這個……”張海有些為難，“雖然我們的規矩是必須要登記的，但是大廳一般也沒有特別的人看管，這顧客如果不想登記，我們也拿他們沒辦法啊。”

    聽張海這麽說，方銘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轉過身，又盯著監控看了一會。

    “方警官，我看這監控好像沒有什麽更多線索了。”呂振說道。

    “不，我隻是有一點疑惑。”方銘瀚皺著眉頭，仔細盯著屏幕。

    “誒？什麽疑惑？”

    “強酸，腐蝕死者上半部分身體的強酸，按照那種腐蝕程度來看，至少也得又一升的量吧？可是凶手和死者進出的時候並沒有攜帶任何背包，難道他是把那一升強酸藏在自己身上？”

    “這……未免也太危險了吧？要是一個不小心……”

    “所以，無論是從凶手能弄到腐蝕性酸這一點，還是從凶手可以自如的把一升危險液體隨身攜帶來看，這個凶手從事的工作都很有可能和這些危險化學藥品有關，並且收入並不高。”

    呂振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派人去查。”

    從監控室出來，方銘瀚和呂振又來到大廳。

    “方警官，我去看看那邊的同事錄口供的情況。”呂振衝方銘瀚打了個招呼，便朝餐廳走去。

    方銘瀚走到顧知漫旁邊，張海已經先一步回到大廳，正摟著周碎瓊小聲的安慰著。

    “情緒好像還是不太穩定。”方銘瀚看著周碎瓊說道。

    顧知漫抬起頭，見到是方銘瀚，又扭過頭繼續看著周碎瓊。

    “我能理解她。”顧知漫開口道。

    方銘瀚看著顧知漫的側臉，沉默。即使是自己，每次見到屍體多少還是會有一些餘悸，再看看周碎瓊，哪怕是陌生人的屍體，也已然嚇的發抖。顧知漫在那麽小的年紀裏連續經曆親人的死，真的難以想象這麽多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所謂的後遺症又給她的成長帶來了怎樣的痛苦。有時候方銘瀚真的很想了解顧知漫的故事，可這一切對她來說始終是個結，自己無法像平常審問犯人那般把這個結打開。這麽想來，方銘瀚竟然心疼起眼前這個小女生來。

    “你怎麽了？發什麽呆？”顧知漫察覺到方銘瀚的眼神，便轉過頭去，兩人的視線正好撞上。

    方銘瀚看著顧知漫的眼睛，愣了一會，隨即馬上避開視線。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怎麽每次和你呆一起都能碰上命案，真是個掃把星。”

    本以為顧知漫會馬上反駁自己，卻遲遲不見她回話，方銘瀚撇過頭，見顧知漫正低著頭，神情有些難過。

    “喂……我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用這樣吧？”見顧知漫這副神情，方銘瀚馬上緊張起來。

    “其實……”顧知漫緩緩開口，“其實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

    “恩？”方銘瀚有些不知所雲。

    “以前也有人說過，我是個掃把星。”顧知漫冷笑了一聲，“那時候，我還覺得挺無辜的，現在想想……”

    “你……你別這樣啊，我真的隻是開個玩笑。”方銘瀚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顧知漫的背，“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顧知漫依舊低著頭，沒有回應方銘瀚的話。

    方銘瀚見顧知漫這樣子，想了一會，一咬牙，又開口說道：“好啦，其實我才是掃把星，不怕告訴你，我破的案子裏麵，有一半都是正巧讓我碰上的，我警局裏的同事都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死神’、‘低配版柯南’。”

    “噗……”聽見這話，顧知漫沒忍住笑了出來，“低配版柯南是什麽鬼。”

    “其實我小時候……很迷柯南，一直到十六歲，我都還喜歡穿著動畫片裏柯南的衣服，戴紅色領結，還有……大的黑框眼鏡。那時候頭發還沒剃，每天都偷爸爸的發膠把頭發梳成柯南那樣……”方銘瀚低下頭，吞吞吐吐的說道，“警局有些長輩和我爸爸認識，經常來我家做客，都喜歡叫我小柯南……後來我去警局工作，這件事不知怎麽的就傳到我同事的耳朵裏，再加上我這種走到哪裏都會出人命的特點，他們就都偷偷叫我低配版柯南。”

    “哈哈哈哈哈，方警官小時候這麽可愛啊？”顧知漫捂著肚子笑了出來，“你以前有頭發的啊？還真是好奇，你把自己梳成柯南是什麽樣，哈哈哈哈。”

    被顧知漫這麽一小，方銘瀚更覺得難為情，原本隻是想讓這家夥不要這麽難過，沒想到不小心把小時候的事情抖了出來，他撓撓頭，看著笑的前俯後仰的顧知漫，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你別笑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咱兩都是掃把星，不對，我是死神，這次的命案，如果真要說有什麽命理學，那也是因為我。”

    顧知漫看著方銘瀚一本正經瞎扯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笑：“你們警察還信命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管自己叫掃把星，叫死神的。”

    “總之你別因為我一句話而難過就好了。”方銘瀚不耐煩的站起身，“真是麻煩。”

    “喂，你要去哪啊？”見方銘瀚似乎要走，顧知漫問道。

    “我去看看餐廳那邊的同事做筆錄的情況，你就在這裏呆著別亂跑，順便照看著老板娘，如果她的情況緩和可以錄口供了，及時通知我。”

    方銘瀚丟下這句話，便朝餐廳走去。

    餐廳暫時變成了警方的臨時審訊室，方銘瀚走進餐廳的時候，呂振正站在不遠處的餐桌邊，餐桌上兩名警官和一名服務員麵對麵坐著，應該是正在錄口供。

    “呂警官，怎麽樣？”方銘瀚走到呂振身邊，小聲問道。

    “方警官，你來啦。”呂振小聲說道，“沒什麽進展。這裏的房客大多都是來旅遊的，也沒見過這個死者許青青，剩下的服務員對許青青的印象也隻是停留在她經常帶陌生男人回來。我看，這裏唯一和許青青有過交流的，也就隻有老板娘了。對了，老板娘的情況怎麽樣？”

    方銘瀚搖搖頭：“我剛才看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一直發抖，想必是真的嚇著了。”

    呂振皺著眉頭：“看樣子我們隻能先著手調查別的線索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