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著大雨，陳燃坐在上島餐廳裏，漫不經心的盯著被子裏的紅酒。

    張苑晴從洗手間回來，輕輕拍了拍陳燃的肩膀，莞爾一笑，在他對麵坐下。

    “咦？菜這麽快就上啦。”

    “是啊，就等你呢。”陳燃微笑著說道。

    “陳經理，我有話想對你說。”張苑晴勾勾手指，示意陳燃靠近。

    陳燃微微站起身，將頭湊過去：“嗯？”

    張苑晴乘勢在陳燃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用日語說道：“謝謝你的款待。”

    陳燃被這麽一吻，反倒害羞了起來，摸著腦袋笑了笑。

    遠處的陸欣靜靜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竟然覺得不知所措，陳燃為什麽會在這？這個女人又是誰？

    “陸小姐。”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輕輕叫了陸欣一聲。

    “啊？”

    “你認識他們？”男人問道。

    “不……沒什麽，隻是長得像我一個朋友。”陸欣尷尬的笑了笑，“抱歉，剛才走神了。”

    “喂喂，我不是說了嗎？美女是不用道歉的。”

    男人花言巧語的調侃著，陸欣隻是禮貌的笑了笑，隨即舉起就被：“那美女敬酒，你喝不喝？”

    “我的榮幸。”男人也舉起酒杯。

    一杯紅酒下肚，陸欣又朝陳燃和張苑晴的方向撇去，神色凝重。

    ……

    柳城。

    等顧知漫喝完粥睡去，方銘瀚方才抽空來到柳城警局和呂振碰麵。

    “鄧誌的情況怎麽樣？”方銘瀚看了一眼正在拘留病房接受治療的鄧誌，問道。

    “他的手上還有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硫酸腐蝕的情況，另外……他的腿骨被打斷了，身上還有其他被毆打過的傷痕。”

    聽呂振這麽說，方銘瀚隻是忍著笑意點了點頭。

    “方警官，你這也太狠了吧？要是鄧誌醒來之後要起訴你的話……”呂振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方銘瀚的傑作。

    “我隻是正當防衛。”方銘瀚擺擺手，“況且，當時他要對人質下手，我如果不把他打成這樣，人質可就有危險了。”

    呂振自知辯不過方銘瀚，隻得轉而問道：“對了，方警官，你是怎麽知道鄧誌在他弟弟鄧輝那裏的？”

    “我去找他弟弟的時候，一旁的清潔工曾經說過他弟弟是好人，而且樂於助人。還有，他住在垃圾場旁邊。”

    “這……”呂振尷尬的看著方銘瀚，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記不記得，在發生的四起案子裏，有兩起是和撿破爛的老婆婆有關係？”

    “好像是哦。”

    “問題在於，凶手是如何了解這些事情的？如果說許青青的案子是鄧誌在醫院工作中碰巧聽到的，那麽……”

    “是鄧輝聽到老婆婆這麽說之後，告訴他哥哥，才讓鄧誌起了殺心？”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方銘瀚聳聳肩，“還有鞋子上的灰色粉末，既然是名貴的中藥，應該不會那麽不小心弄的鞋子上都是吧？依我看，那些灰色粉末應該是燒炭時候掉落的灰。”

    “你是指鄧輝賣炒栗子的時候燒的炭？”

    “沒錯。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還是聽當事人自己說吧。”

    呂振看了看表，說道：“那麽，方警官，我們先回警局吧，鄧輝已經在拘留室了。”

    方銘瀚點點頭：“好。”

    審訊室內，鄧輝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發抖，方銘瀚和呂振從門外走進來，將一杯水放在鄧輝麵前。

    “喝點水吧。”呂振輕聲說道。

    “謝……謝謝……”鄧輝用發抖的手握住水杯。

    “說說吧，你和你哥哥的事。”

    “我……我哥哥他，他是個好人，隻是……隻是被邪教蠱惑了罷了。”鄧輝吞吞吐吐的說道。

    “罷了？你要知道，你哥哥可是殺了四個人！”呂振用手用力的敲了敲桌子。

    鄧輝被呂振這麽一下，抖的越發厲害了，他將腦袋縮進衣服裏，不敢說話。

    方銘瀚似乎看出了鄧輝有些不對勁，示意呂振不要再吼他，又輕聲說道：“你別害怕，殺人的是你哥哥，不是你，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你們……你們能不能也放過我哥哥？”見方銘瀚這麽說，鄧輝又問道。

    “你哥哥殺了四個人，你要我們放過他，憑什麽？”

    “我哥哥他其實很慘的。我嫂子出軌了，她為了跟那個男人遠走高飛，打掉了肚子裏我哥的孩子。”鄧輝開始滔滔不絕的敘述起來，“嫂子走的時候帶走了我哥哥幾乎所有的錢，我哥哥沒有錢，走投無路下隻能虧空公款，後來因為這樣丟了工作，還欠了一屁股債。”

    “我哥之前學過醫療護理，為了掙錢隻好到好孕醫院當護士，每天伺候各種各樣的病人，還要還債，他的壓力真的很大。雖然我很想幫他，可是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後來他就入了教？”

    “對，那時候牡丹花教剛剛盛行起來，我哥哥自從信教之後，脾氣好了許多，心態也變得樂觀了，我以為一切終於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鄧輝繼續說道，“可我哥自從信教以來，就經常找我借錢，我知道他在外麵欠債，但他的工資加上一點積蓄應該是夠用的，不至於借的這麽頻繁。再後來，電視裏就出了牡丹花教的新聞，我才知道，那原來是一個騙錢的邪教。”

    “但是，鄧誌並沒有明白，對吧？”

    鄧輝點點頭：“他不能理解為什麽老天要奪走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從那以後他就變得很厭世，別人哪裏做的不對他就會大聲指責甚至不惜和別人大打出手。其實那幾個人會死，全都要怪我，如果我不把那些事情告訴我哥哥，他或許就不會……”

    “林運和範肖的事情都是你說的吧？”方銘瀚用食指敲打著桌麵，“鄧誌在醫院工作，不可能有時間了解這些事情。相反，經常在外麵擺攤，又住在垃圾場附近，和清潔工以及撿垃圾的老婆婆都很熟悉的你就不一樣了。”

    鄧輝歎了口氣：“沒錯，我是從老婆婆那裏聽說了林運和範肖的事情，因為覺得很讓人氣憤，在和哥哥吃飯的時候就沒忍住告訴了他。當時他並沒有什麽反應，可是兩天過後，就傳出林運被人殺了的事情，沒過多久，那個叫範肖的孩子也死了，我才開始覺得不對勁……”

    “那麽，第一個死者趙強呢？也是你告訴你哥哥的嗎？”呂振問道。

    “不，不是的。”鄧輝搖搖頭，“我之前說過，我哥哥因為走投無路才虧空公款，其實那件事情他並不是主謀。”

    “主謀是趙強？”

    “對，我哥哥隻是幫凶，分了點錢而已，也因為這樣被開除了。那以後我哥哥就再也沒關心過前公司的事情，一直到一個月前和舊同事碰巧遇見，才知道他們原來的老板因為這件事情而自殺了，當時我哥哥覺得很愧疚，還口口聲聲說什麽要替天行道。”鄧輝低下頭，“我當時覺得他大概隻是說氣話罷了，可沒過兩天趙強竟然真的死了……我問過我哥哥這件事情，他隻是笑著跟我說，‘趙強一定是遭天譴了吧’這樣的話。”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你哥哥是殺人凶手的？”

    “就在範肖死後，我去他家吃飯，他出去買菜了，我就四處閑逛，沒想到在他家裏發現了一個隱蔽的房間，房間裏麵貼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一麵白板，上麵貼著這幾個死者的照片，還寫明了殺人計劃……”鄧輝捂著臉，痛苦的回憶道，“我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才清清楚楚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他求我不要報警，求我包庇他，我……沒辦法，他畢竟是我哥哥啊！我做不到親手把他送進監獄，隻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呂振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這可是殺人！他是你哥哥，難道被他殺死的那些人沒有親人嗎？”

    “我……我哥哥說了，那些人全部都該死！”鄧輝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們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那麽，顧知漫呢？”方銘瀚冷冷的看著鄧輝。

    “知漫……知漫……”一聽到顧知漫的名字，鄧輝裏麵安分了下來，他用手擺弄著衣角，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知漫……知漫……”

    “怎麽？說不出來了？”

    “知漫……她是個好女孩。”鄧輝依舊低著頭，默默念叨著，突然，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方銘瀚，“是你！是你搶走了我女朋友，才害了知漫的！”

    呂振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鄧輝吼道：“坐下！”

    鄧輝看了呂振一眼，喘著粗氣，又坐了下來。

    方銘瀚隻是用手趁著頭，看著鄧輝的一舉一動，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顧知漫是你女朋友？”

    鄧輝點了點頭：“她喜歡我炒的栗子，說要跟我在一起，還說過要嫁給我。”

    方銘瀚冷笑道：“那家夥說喜歡你？別開玩笑了。”

    “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鄧輝憤怒的敲著桌子。

    方銘瀚依舊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笑著看著鄧輝：“我說你，該不會有妄想症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