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幾天，我和徐琛又去了一次仁合鄉，調查了那裏，在你曾經就讀過的中學，也就是仁合鄉中學，我們發現了葉誌楠的屍骨。”

    “屍，屍骨？！”顧知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屍骨，葉誌楠死了，而且，是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可是，你不是說，葉誌楠一直都在逃嗎？你們，你們不是還在追捕他嗎？”

    “也是說，有人殺死了葉誌楠，並且一直用他的身份活在這附近活動。”

    “那，那你們查到那個人是誰了嗎？”

    “我們無法肯定，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們調查了你舅舅一家當年的案子。”

    “舅舅？他們……他們和葉誌楠也有什麽關係嗎？”

    “當年你舅舅一家是死於氧化砷中毒，也就是所謂的砒霜。”方銘瀚緩緩說道，“在當年的仁合鄉裏，砒霜並不是那麽容易弄到的東西，而仁合鄉裏也沒有什麽化工廠，唯一有可能弄到這種化學藥物的，就是仁合鄉中學的化學實驗室。”

    “我們查過當年學校實驗室的進貨單，發現在你舅舅死之前，仁合鄉中學的化學實驗室裏確實經過一批氧化砷。”

    “但是，這種東西應該有劇毒吧？隨便進貨沒有人發掘的嗎？”

    “這一點的話，或許負責財務的人根本就不懂氧化砷是什麽吧？他或許認為這隻是普通的上課要用的化學試劑罷了。”

    “那，是誰進的貨？是誰殺了我舅舅他們？”顧知漫激動的問道。

    “進貨的是701實驗室，而這間實驗室的負責人，有三個，第一個是葉誌楠，第二個，叫曾廣，在幾年前發癌症去世了，第三個人……”方銘瀚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你倒是說呀，你想急死我嗎？”顧知漫有些著急。

    “是……是張邵軍。”

    顧知漫隻感覺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方銘瀚：“你，你在說什麽呀？你說，你說另一個人是……”

    “是張邵軍，就是你的養父，張邵軍。”方銘瀚再一次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你，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顧知漫笑了笑，“別拿我老爸開玩笑了，他要是知道，肯定饒不了你。”

    “小漫，我沒有開玩笑。”方銘瀚的表情很嚴肅。

    顧知漫的笑容很快凝固住了：“方銘瀚，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在懷疑我老爸？”

    “沒錯，我們確實懷疑他。”

    “當年如果不是我老爸收養我，他和我養母一起把我養大，我可能早就餓死在路邊了！”顧知漫的情緒有點激動，“我小時候叛逆，他寧願被同事老師嘲笑也會慣著我，我晚上做噩夢睡不著，他會整夜陪著我給我講故事，我來江城讀書，他就辭去仁合鄉的工作搬到江城陪我讀書，就算養母病的再重，我老爸也從來沒有要求我做任何事，他總是把所有責任都抗在肩膀上。”

    “小漫，你冷靜一點……”

    “你說我爸是殺人凶手？你讓我怎麽相信？！”顧知漫激動的問道。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們查到張邵軍曾經也是實驗室的負責人之一之後，便開始調查他，我們發現，他在仁合鄉中學任教期間，曾經私下辦過補習班，這一點是另一個退休的老師告訴我的，當時張邵軍邀請那位教數學的老師以及另外一位教物理的老師一起辦的班。”

    “辦補習班又怎樣？這個我也知道啊，就算違反學校規定，也不能說明我老爸就是凶手啊。”

    “問題在於，那個補習班的學生。”

    “學生怎麽了？”

    “根據那名老師回憶，當年的學生名單裏麵，有程澤、陳燃和陸欣這三個人。”

    “什麽？！”顧知漫差點站起來，“這，這怎麽可能？”

    “我們拿他們三個人的照片給那名老師確認過，老師說雖然長大了有些變了模樣，但是能肯定就是他們三個人。”

    “你是說，他們三個人從小時候就認識？”

    “對，關於這一點，陳燃，或者陸欣，有跟你提過嗎？”

    顧知漫恍然回憶起自己上大學第一次見到陳燃的樣子，她還記得當時陸欣興衝衝的向旁邊的人打聽陳燃的名字和年級，完全是一副不認識陳燃的樣子……難道說，難道說他們那樣完全是在演戲？

    “可是，就算是初中在一個補習班呆過，或許沒什麽交集，兩個人早就忘了對方呢？”

    “就算這些都說得通，但是，張邵軍有跟你提過，他和陸欣，還有陳燃的關係嗎？”

    被方銘瀚這麽一問，顧知漫立馬愣住了，對啊，陳燃和陸欣可以互相不熟，可是，作為教過他們兩個人的張邵軍，卻從來沒跟自己提過這件事情。顧知漫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帶陳燃回家的時候，張邵軍拉著陳燃問長問短，把家底和人生經曆問了個遍……根本就不像是認識的樣子啊！

    “我們還查到，陳燃念中學的時候，一直有一筆資金在資助陳燃讀書，而這個資金來自於一個海外賬戶，我們查到，賬戶的主人，就是張邵軍。”方銘瀚又接著拋出證據，“他資助陳燃讀完了中學，小漫，這些你知道嗎？”

    “不……不可能吧？老爸有海外的賬戶？他，他還資助陳燃讀書？”

    “還有，我們查到張邵軍的妻子王鳳的賬戶上有將近一千萬的資金，都是從不同渠道進來的錢。”

    “一……一千萬？！這怎麽可能？我養母常年臥病在床，老爸的工資除去給養母致病和給我的學費，也是勉強能維持家用而已……”

    “可事實是，張邵軍名下有幾個和科研所合作的重大科研項目，項目的負責人也是他當年的學生，王鳳臥病在床，這些錢隻有可能是張邵軍轉進去的，他知道如果轉錢到自己的賬戶上，被你發現了之後一定無法解釋，所以才偷偷利用王鳳的賬戶。”

    “不可能……不可能……”

    “小漫，他一直在騙你，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慈父的形象，可事實呢？他的經濟狀況根本不拮據，他也不僅僅隻是一個高中老師，他和陳燃，和陸欣也早就認識，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對吧？”

    “你突然來到我麵前，告訴我，我那個一直以來溫柔老實的爸爸其實另有身份，你讓我怎麽相信？我和他相處了十幾年，這十幾年來我都沒有看出什麽破綻……方銘瀚，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

    方銘瀚從手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資料：“我從科研所裏弄來了一份張邵軍的簡曆，因為是高端人才，而且應張邵軍的要求，這份簡曆是對外保密的，你看看吧。”

    顧知漫拿過文件，翻看了起來。

    “三……三個博士學位？這……教授？分子材料生物學……這都是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老爸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小漫，張邵軍是一個頭腦極其聰明的天才，可在你麵前，他卻表現的像一個普通中年男人一樣，這一點你不覺得奇怪嗎？”

    顧知漫將文件丟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相信……我老爸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學老師，他對我就像對自己的親女兒一樣……他，他為我付出了那麽多，他怎麽可能是你口中所說的偽善的人？”

    說罷，顧知漫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快步離開。

    “小漫！”方銘瀚趕忙從口袋裏掏出錢，放在桌子上，朝著顧知漫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小漫！”方銘瀚穿過人群，終於抓住了神態遊離的顧知漫，“你沒事吧？”

    “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偽造這些，是想捉弄我吧？”

    “小漫，這些都是真的。”方銘瀚雙手緊緊抓住顧知漫的胳膊，“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剛開始也不相信，可是在我發現張邵軍也是那間實驗室的負責人之後，我和徐琛就把張邵軍的底查了個遍，這一查才發現，原來我們一直漏掉了這個看起來最無辜，確實最有可能的人，那個凶手，一直都活在你身邊，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甚至和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你不要再說了！”顧知漫突然捂著腦袋，蹲了下來，“我不聽……我不相信你！”

    “小漫！”方銘瀚喝了一聲，“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讓人相信，我也希望是我們想錯了，或許張邵軍隱瞞這些是有他自己的苦衷，但是眼下這個情況，我們不得不這麽想。”

    顧知漫瑟瑟發抖著，沒有說話。

    方銘瀚緊緊抱住顧知漫：“小漫，無論你相不相信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先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線索，把犯人逮捕歸案，是張邵軍也好，是其他人也好，我都會親手逮捕他的。”

    “我……我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顧知漫用顫抖的聲音說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