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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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疼,又沉又疼,仿佛被觀世音套了緊箍咒,唐三藏又一直在旁邊不知疲憊的念著緊箍咒的咒語般,這難以忍受的疼,折磨得人不想清醒。

    可又不得不清醒。

    空氣裏飄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顧涼笙無意識的皺了皺眉,這微小的動作,卻牽引的她腦袋更疼了。

    “唔……”過度的疼痛引得顧涼笙低吟了一聲,這一發聲,嗓子卻也開始疼了,又幹又澀又疼,難受極了。

    這時,有個溫和的男聲從頭頂上方飄了過來,那聲音很是熟悉,可頭昏腦眩的顧涼笙一時間卻無法回憶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醒了?”那人問:“要不要喝水?”

    顧涼笙想回答,幹澀的嗓子卻極難發出聲音,想點頭,腦袋卻仿佛有千鈞的重量般,動一動都格外困難。

    幸運的是,那人真的體貼,即便顧涼笙沒有回答,他也端來了水,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一些,供她潤喉。

    那水帶著淡淡的薄荷糖的甜味,不僅緩解了顧涼笙嗓子的幹澀與疼痛,甚至讓她的頭疼也減輕了幾分。

    她滿足的笑了,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陽光刺了進來,眼球一陣酸疼,觸目所及之處,都是晃眼的白。

    天花板是白的,天花板上吊著的細長燈管也是白色的,燈管發出的耀眼的光還是白色的,照得人心裏發慌。

    顧涼笙費力的偏了下頭,視線裏終於出現了別的顏色。

    她看到杜晟睿守在她病床邊,手裏把玩著一個銀製的勺子。

    “還要喝水嗎?”他伸舌舔了下勺子的凸起處,笑得邪魅狂狷,又風流倜儻。

    若是換做以往,顧涼笙定要怒瞪他一眼,罵他一句流氓。

    可現在,她頭疼的厲害,實在沒力氣罵他。

    而且她也渴的厲害,別說他用他舔過的勺子來喂她了,就算他用嘴巴來喂她,她也想喝。

    “要。”顧涼笙虛弱的回答道。

    杜晟睿卻使起了壞,晃了晃小銀勺,奸商般的表示:“要可以,一勺水親一下,不打折。”

    顧涼笙被氣笑了,她笑得很慢,可頭疼仍加重了幾分。

    “你可真貴。”她聲音細弱蚊蠅,幾乎要讓人聽不清了。

    杜晟睿笑了:“那是自然,畢竟除了你,我可沒伺候過別人喝水。”

    說話間,他用小銀勺又盛了半勺水,動作輕柔的遞到了顧涼笙唇邊,喂她喝了下去。

    清涼微甜的水滋潤了幹涸苦澀的嗓子,顧涼笙舒服的長歎了一聲。

    杜晟睿又喂她喝了兩勺水,然後便把銀勺和水杯收起來了。

    “你現在剛清醒,身體各部分器官的機能還沒恢複,稍微喝一點水潤潤嗓子便是,不宜喝太多。”他煞有其事的說。

    顧涼笙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盡管意識已經清醒了,可顧涼笙的腦子還是很混亂的,記憶支離破碎,拚湊不到一起,思緒淩亂不已,組不成連貫的邏輯。

    我這是怎麽了?她迷迷糊糊的想著:為什麽會躺在醫院裏?

    渾身都好疼啊,疼的像被火車軋過去了一樣。

    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是什麽呢?想不起來了……

    顧涼笙鎖緊了眉,總覺得自己非記起這件事不可,但強行的思考非但沒讓她回憶起這重要的事,反倒令她的腦袋更疼了。

    “唔……”她忍不住呼痛。

    這時,有什麽微涼又柔軟的東西落到了她的疼到發燙的額頭上,稍稍緩解了她的頭疼。

    抬眸一看,是杜晟睿正在用濕毛巾擦拭她的額頭。

    “別強行思考。”他告誡顧涼笙:“你摔倒的時候腦袋磕到了地板上,重度腦震蕩,短暫失憶,大腦空白,頭暈惡心都是正常症狀,不用著急,休息兩天就好了。”

    顧涼笙有些困惑:“我怎麽會磕到地板上?”

    “大概是因為你是皇帝轉世吧。”杜晟睿打趣她:“總有刁民想要害你。”

    顧涼笙哭笑不得: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杜晟睿卻彎起骨節分明的食指,動作很輕的勾了下顧涼笙的鼻尖,用命令的語氣跟她說:“別想那麽多,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養傷,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這霸道的語氣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心感,顧涼笙揚唇笑了,輕輕的答了一句好。

    杜晟睿起身,彎腰在顧涼笙眼角落下一吻,眸底蘊著無限柔情:“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兒事情要去處理,就先不陪你了,明天再來看你。”

    凝視著杜晟睿海般深邃的眼眸,顧涼笙有片刻的失神,她突然問:“你一直在守著我嗎?”

    似乎沒料到顧涼笙會這麽問,杜晟睿稍微愣了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眼底的淤青沒好氣道:“你說呢?”

    顧涼笙心底沒由來的一甜,又不好意思,又沾沾自喜。

    “挺好看的。”她笑眯眯的說:“像一隻英俊的熊貓。”

    杜晟睿不由的笑了,伸手懲罰性的捏了捏顧涼笙的臉:“我要是熊貓,你就是花臉貓。”

    “為歌而戰”總決賽當天,顧涼笙的臉曾被容文琦劃傷,現在雖敷了藥,但傷口還沒完全淡去,所以杜晟睿說她是花臉貓,倒也不冤枉她。

    顧涼笙卻忘記了自己臉被劃傷的事兒了,皺了皺鼻子,撒嬌般的開口道:“你才花臉貓呢,人家就算是貓,也是漂亮的布偶貓。”

    “好好好。”杜晟睿捏顧涼笙的鼻子:“我家笙笙最漂亮了,就算哪天變成了甲蟲,也是最豔麗的甲蟲。”

    顧涼笙本想繼續反駁他,但實在疲憊,懶得再開口了,便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杜晟睿曉得顧涼笙現在很虛弱,也便不再逗她,又囑咐了她幾句好好休息,便起身離開了。

    他雖然離開了,卻把自己的助理留了下來,以免顧涼笙這邊發生什麽緊急情況,無人照看。

    但這種擔心顯然是多餘的,杜家在魔都權可通天,誰敢苛待他杜二爺親自守了兩天兩夜的女人?

    醫生們都巴不得把顧涼笙當祖宗一樣給供起來呢!

    所以除了渾身疼以外,顧涼笙住院的這段時間,小日子過得還是相當滋潤的,醫生護士都把她當祖宗,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時不時的還會有朋友帶著慰問品來探望她,如果來探望的朋友裏不包括傅少白的話,那就太完美了。

    正如杜晟睿所說,在休養的過程中,顧涼笙淩亂的記憶逐漸拚湊起來,她記起了自己進醫院前發生的事。

    她站在舞台上唱歌……那是總決賽,她奮鬥了那麽久,終於站到了總決賽的舞台上,隻差那麽一步,冠軍就是她的了!

    可……可誰能料想,在她即將把最後一首歌唱完的時候,吊燈會突然砸下來,不偏不倚,剛好砸中了她。

    這也太巧了吧?就像老天爺故意不讓她奪冠一樣。

    顧涼笙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有時候巧合不過是某些人精心安排的結果罷了。

    頃刻間,顧餘笙妖治的臉在顧涼笙腦海中一閃而過。

    顧涼笙記得,比賽那天顧餘笙曾在觀眾席裏出現過。

    那麽厭惡她的顧餘笙,怎麽會有興趣去觀看她的演出?

    那麽精於算計的顧餘笙,怎麽可能把所有的寶都壓到區區蔣嵐身上?

    顧涼笙身體一僵,隻覺得自己整個脊背都在冒著寒氣。

    她竟要她死!

    她以為她會在觀眾身上做手腳,會在評委身上做手腳,會在她使用的話筒,穿的禮服,用的化妝品上做手腳……誰曾料想,她竟在吊燈上做了手腳。

    她寧願她死,也不願意讓她出道!

    顧涼笙握緊了拳頭,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泄。

    “自私!自利!”她狠命的咬著牙,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生生的逼出來的:“顧餘笙,你個人渣!”

    為了自己的聲譽不被破壞,她竟密謀打算害死她!

    好!好你個顧餘笙!指甲陷進了手心,掐得手心一片通紅,顧涼笙卻絲毫感覺不到疼,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氣到極致她竟笑了出來:既然你如此絕情,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傍晚時分,杜晟睿過來看望顧涼笙,還給她提了個果籃過來。

    此時顧涼笙已經壓下了心底的火氣,看到果籃後,她嘟了嘟嘴,帶著些許埋怨的語氣嬌嗔道:“人家還以為你的慰問品是玫瑰花呢。”

    “你需要補充點兒維生素。”杜晟睿把果籃放到了桌子上,隨手從裏麵拿出一個蘋果,又翻出水果刀,很熟練的開始為顧涼笙削起了蘋果。

    顧涼笙眨巴了眨巴大眼,指著果籃裏紫紅色的葡萄道:“我更喜歡吃葡萄。”

    杜晟睿無動於衷:“可我不喜歡洗葡萄。”

    “你怎麽這樣啊?”顧涼笙不高興了,嘴巴翹的老高:“我可是病患,你不順著我喜歡的來,隻顧自己的喜好……這也太沒風度了!”

    杜晟睿樂了:“你也不溫柔呀。”

    他切下來一小塊兒蘋果,塞進了顧涼笙嘴裏,故意逗她:“溫柔點,叫聲睿哥哥,睿哥哥就給你洗葡萄去。”

    顧涼笙細嚼慢咽,把蘋果咽了下去,這才幽幽的看向杜晟睿,別有居心道:“幾個葡萄就想收買我,你把我看得也太隨便了吧?”

    杜晟睿劍眉下壓,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那親愛的,你還想要什麽?”

    他果然懂她,無需名言,隻要一個眼神便已曉得,她有求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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