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上屋抽梯

    公元354年2月，東晉大將桓溫見苻健剛剛平頂關中，立足未穩，且滅亡成漢以後，在其所治之地，勵精圖治，安民保境數年，軍民同心，軍威正盛，隨即上表，北伐關中，再圖關東，朝廷亦知其實力雄厚，不敢阻攔，桓溫便親自率軍四萬北進關中，命部將桓衝率軍進入淅川，進攻上洛，抓獲前秦荊州刺史郭敬，派梁州刺史司馬勳攻占西部邊邑。桓溫進兵之時正逢麥收時節，便命各軍每到一地，搶收麥子。

    苻健自知此次大戰，關乎前秦生死存亡，不敢怠慢，聽聞桓溫搶收麥子，知其糧草轉運困難，軍糧不多，便發動諸軍晝夜搶收。並派世子苻萇率苻雄、苻菁等領兵五萬，在嶢柳城、愁思堆設置營壘抵禦桓溫。桓溫見狀，以進兵成都之計，避開重兵防守之地，駐軍灞上，苻萇見桓溫繞過布防嚴密要塞，隻得退回長安南郊紮營。桓溫大軍乘勢攻克長安外城，苻健隻得率弱兵六千人固守長安內城。並派精銳部隊三萬人作為機動作戰的兵力，襲擾桓溫關中諸軍。

    桓溫北伐聲勢浩大，關中百姓又驚又喜，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長安附近郡縣，更是城門大開，自請歸降。但是就在眾人感覺長安內城指日可待之時，桓溫反而悶悶不樂，時常在大帳之內，背手踱步，苦思冥想，眾將百思不得其解。

    灞上桓溫大營，更是每日都有士人從四麵八方趕來歸降，桓溫盡皆召見，並安撫收留。一日，又有數名士人來投，桓溫按慣例，盡數接見，正在眾人對桓溫歌功頌德之時，桓溫心不耐煩，又不好明言，便張望幾眼，隱約見大營門口，有人在跟衛兵爭執，便差人將衛兵喚來，衛兵跑步進營，如實稟報：“啟稟大將軍，有一寒門學子，非要見大將軍，但屬下見其衣著寒酸，不讓其入營，便生爭執。”

    桓溫笑道：“汝速喚來人進帳，本將軍倒要看看有甚名堂！”

    須臾之間，衛兵將來人帶到桓溫麵前，隨即退下，眾士人見其粗布麻衣，體態清瘦，年方二十有餘，皆鄙夷視之。桓溫笑道：“汝寒門子弟，年及弱冠，何故見本將軍？

    ”

    來人卻在大庭廣眾之下，一麵旁若無人捫虱，一麵不卑不亢道：“晚生特意來投將軍。”

    桓溫見此情景，心中暗暗稱奇，脫口問道：“吾奉天子之命，統率十萬精兵意欲北定中原，為民除害，而關中大族卻無人來投，是何道理？”

    來人侃侃而談：“將軍不遠千裏，深入關中，苻健困守內城，而將軍卻不一鼓作氣將其攻破，大族們都不知將軍所想，以至於不肯前來。”

    桓溫聽完，心中暗暗吃驚，低頭思慮：攻破內城，軍士必然損失慘重，吾隻得虛名，而關中卻歸屬朝廷；如果吾之軍力消耗過大，必在朝中失勢，不如退兵而去，保存實力，所以吾才不急於破城，但莫名退兵，又恐天下笑話，隻待苻健之兵，能威脅於吾，吾自退去，此人一番話，直插心扉！

    過了許久，桓溫才抬起頭，慢慢說道：“朝廷內無人可比先生之才！”

    來人聽完，微微一笑，便揚長而去，衛兵想欲阻攔，桓溫便擺擺手，示意放行，遂招近侍，耳語道：“汝暗中觀察，此人所住何地，要好生保護。”

    月餘，堅守內城的苻健見桓溫大軍懈怠，另派苻雄率領七千騎兵，在白鹿原與桓衝交戰，大敗桓衝，苻雄乘勝又在子午穀擊敗司馬勳，使得桓溫大軍糧道受阻。加之苻健命兵士搶收地裏麥子，更加導致桓溫軍糧短缺。而且苻健部署的三萬精兵，眼看就要斷其退路，桓溫不願死戰，隻得遷徙關中居民三千餘戶而回。

    臨行前，桓溫找到進言寒士，邀其一同南歸。寒士說道：“吾家人皆在關中，不忍遠走，吾願在山中讀書，以待將軍北伐。”

    桓溫見其不願南行，並不強人所難，隨即離去,率大軍退回江南。

    苻健複得關中，此時關中百廢待興，苻健便在長安設置客棧，以招撫前來投奔之人。並且與關中百姓約法三章，輕徭薄賦，不修宮宇，專心政事，崇尚儒學，這時的關中，終於可以獲得戰亂時期難得的休養生息之機，前秦國力亦開始有所恢複。

    若知前秦國運如何，寒門學子，姓甚名誰，且看下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