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吮血攠牙

    公元354年10月，前秦皇帝苻健的太子苻萇曾在抵禦桓溫北伐關中之時，身中流失，結果箭瘡複發而亡，苻健本對其寄予厚望，聞之噩耗，悲痛欲絕，一病不起。

    公元

    355年初，群臣見苻健已是時日無多，便紛紛勸諫其考慮皇儲之事，苻健癡迷占卜，當時民間流行讖文中有三羊五眼的話，苻健便懷疑其天生獨眼的兒子苻生應讖，於是宣詔，立苻生為太子。

    知子莫如父，苻健知苻生天生一目失明，心性扭曲，怕其生出禍患，隨命丞相雷弱兒，大臣段純等八位大臣輔政，然而，苻健又顧慮苻生殘暴貪杯，擔心出現冉閔誅滅石氏子孫之事，彌留之際，拉著苻生的手囑咐道：“關中羌、氐諸部統帥及掌權大臣，如不遵詔命，可逐漸除之。”

    苻生漠然稱是。

    三日之後苻健與世長辭，苻生當日繼位，然而苻生亦為不懂禮法之輩，繼位當日便欲圖改元。群臣紛紛勸諫道：“先帝剛剛晏駕，不應當日改元。”

    苻生聞之，勃然大怒，叱退群臣，想起父皇遺言，令大臣趙韶、趙誨追究率先勸諫大臣段純之責，趙韶、趙誨居然不知勸諫，反而挺身附逆，命人逮捕段純，網羅罪名，將其處死。苻生弑殺成性之品行，初露端倪。

    一日，苻生在長安郊外遊獵，忽然看見一個穿孝服婦人跪伏道旁，苻生不悅，問其何事，夫人道：“妾乃將軍強懷之妻，強懷為國捐軀，其子未及封賞，先皇已崩，想為犬子請封。”

    苻生大怒道：“汝子有何功績，敢來請封？”

    婦人哭道：“妾夫強懷，與晉軍作戰而亡，未蒙撫恤。陛下新登大位，赦免囚犯，封賞將士，今聞陛下出遊，特來求恩。”

    苻生叱罵道：“封賞與誰，朕自決斷，豈是汝來妄求？”

    那婦人仍然不識進退，還伏在地上，泣訴亡夫忠烈。苻生怒不可遏，取弓搭箭，將婦人一箭斃命，揚長而去。

    苻生射獵，滿載而歸，高興非常，隨命晚間召宴群臣，宴會之上，苻生命大臣辛牢為酒監，下令道：“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群臣聞言，飲至皆醉，然而苻生好酒，仍未盡興，不依不饒，仍命斟酒，辛牢恐群臣醉酒失態，便斟酒不滿，勸酒不頻。苻生大怒，道：“汝為何勸酒懈怠，不見朕尚豪飲”。

    言畢，手中已取過弓箭，一箭射死辛牢。群臣嚇得魂飛魄散，隻得強飲，最後皆醉臥地上，失冠散發，汙穢滿地。苻生見之，反而哈哈大笑，緊接著連飲幾大杯，自感已不勝酒力，才返身回寢宮。群臣這才長籲口氣，相扶踉蹌散去。

    輔政大臣丞相雷弱兒為人剛直敢言，時常因苻生嗜酒好殺，不理朝政而對其勸諫不止，苻生先是極不耐煩，後來更是勃然大怒，又命大臣趙韶、趙誨羅織罪名，誅殺雷弱兒全家。滿朝文武再無勸諫之聲。

    雷弱兒被殺，苻生更加肆無忌憚，日夜狂飲，飲醉便妄加殺戮，因其天生獨目，最為忌諱“不足”、“不具”、“少”、“無”、“缺”、“傷”、“殘”、“毀”、“偏”等詞，妻妾臣仆若不小心說出相關詞語，苻生頓感被人譏笑，對所言之人，一律虐殺。其侍者衛士更是被虐殺者，不計其數。

    群臣上朝，常常等到天黑，也不見苻生入朝，不過，眾臣亦知苻生上朝，又不知幾人被殺。以至於每逢苻生不朝時，大臣皆互相慶賀，喜笑顏開。

    苻生暴虐，不僅讓前秦朝臣人人自危，無辜百姓更是水深火熱。

    當時，潼關至長安沿途郡縣，虎狼成災，吃人為害。自苻生即位以來，野獸橫行一年有餘，害死七百餘人，百姓深以為苦，皆入城中，不敢耕作。當地官吏上奏苻生，請皇帝派兵捕殺，苻生獰笑道：“野獸餓了，自然要吃人，吃飽了就不再吃，如何說成禍患。何必為百姓擔憂。上天如此懲罰百姓，定因百姓有罪，特降虎狼替朕助威，何必怨天尤人！”

    群臣皆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如此野獸之災，苻生尚且如此，旱災蝗災等更大災禍，苻生更不可能賑災救濟，可想而知，前秦百姓之生存，有何保障。

    前秦剛剛從戰亂中得到喘息，結果又在苻生殘暴統治下，危機四服，此時其東鄰前燕，在慕容儁的精心治理下，逐漸國富民強，慕容儁更是信心滿滿，下令十戶抽一，聚集重兵，廣積糧草，圖謀天下。

    若知危如累卵的前秦是否會絕處逢生，慕容儁之大業能否成功，且看下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