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風聲鶴唳

    公元383年11月末，前秦與東晉兩軍於淝水決戰，前秦軍陣正欲後撤，騰出東晉大軍列陣之地，就在前秦軍士稀稀拉拉後撤之時。

    軍陣之中的東晉降將朱序見前秦大軍開始向後移動，身邊不時有後撤士卒交頭接耳，議論是否是前線戰敗而退軍，朱序聞之，靈機一動，大聲喊到：“秦軍敗矣！秦軍敗矣！

    ”

    部分士卒聽到朱序喊聲，不辨真假，口口相傳，以至於兵敗噩耗傳遍全軍，前秦兵士更是前擠後擁，你推我拽，整個軍陣如山崩地裂般潰泄，諸將在多如螞蟻般兵眾中攔截，就似落葉阻洪流，後續士卒更如海嘯襲來，很快將諸將淹沒於人流之中。

    軍陣中腿腳稍慢之士卒，無不被後擁之兵踩踏而亡，就這樣，前秦大軍從後撤演變為潰退，軍陣亂成一團。

    這時，淝水對岸，時刻注意前秦軍陣變化的東晉將領謝玄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記在心裏，其見淝水一側之前秦軍陣越退越亂，章法全無，又隱約感覺有人在高聲呼喊，似乎指揮眾兵士逃命，謝玄來不及多想，火速下令戰鼓齊鳴，自己親率北府兵高聲喊殺，傾巢而出。

    就在前秦大軍一瀉千裏，潰不成軍之時，前秦兵士忽然聽到身後戰鼓聲齊鳴，振聾發聵，喊殺聲四起，魂飛魄散，更加慌不擇路，四下奔逃。

    前秦皇帝苻堅坐在雲母車中遠遠望見謝玄領兵渡水而來，又見部下混亂不堪，趕忙大喊停下，但其一人呐喊在洪水般人流中聲若蚊蠅，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有一歸心似箭之兵士，彎弓搭箭，一箭射中苻堅肩胛，苻堅應聲而倒，前秦兵眾望見皇帝中箭，更加拚命奔逃。

    苻融見情況不妙，趕緊帶領所部騎兵向前衝鋒，企圖阻擋人流，救助苻堅，但是數千騎兵衝入幾十萬人流中，好似沙土壘堤，很快被衝的七零八落，苻融自己也被人流衝撞，跌落馬下，結果被潰兵踩踏而死。

    苻堅強忍疼痛被侍衛扶起，下了雲母車，其侍衛於混亂中搶過一匹戰馬，托舉苻堅上馬，苻堅使出全身力氣翻身上馬，見潰兵如潮，無法攔阻，回頭望去，謝玄率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已渡過淝水，殺奔而來，知道敗局已定，便在侍衛保護下，亦策馬而逃。

    謝玄率軍一路追殺，如群狼驅趕羊群，前秦大軍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一路上屍橫遍野，延綿不絕，淝水亦被屍體所阻，為之不流。

    前秦皇帝苻堅更是帶著殘兵敗將一路狂奔。

    謝玄大勝後，速將戰勝苻堅百萬大軍之捷報傳至建業，謝安正在府中同客人下棋，信使將謝玄戰報交於謝安，謝安看後默不做聲，客人亦不知何事，二人繼續對弈，下完棋後，客人好奇戰報內容，隨口問道：“前線何事？”

    謝安表情如常，慢吞吞的說道：“沒什麽事，孩兒輩，把苻堅打敗了！”

    說罷，將戰報遞於客人，客人看後，拿著戰報手舞足蹈而走，一路高呼晉軍大捷。

    謝安亦深吸口氣，起身出門相送，過門檻時，不小心折斷屐齒，送客回屋，其仍不知屐齒已折。

    而此時，前秦皇帝苻堅逃至一處山穀，人困馬乏，本欲下馬歇息，但是山穀中陰風徐徐，野鶴哀鳴，苻堅亦大驚道：“朕奔逃幾十裏，謝玄尚能追至，晉軍乃天兵天將乎？”

    隨即帶領殘兵剩勇繼續奔逃，數日不敢駐足停留，終至江北，饑寒交迫，路旁有一耕作農夫，見其狼狽不堪，便將自己所帶飯食盡皆相贈，苻堅一頓狼吞虎咽，感覺農夫粗劣飯食如人間美味，苻堅吃罷，對農夫感激異常，隨手結下黃金腰飾欲賞賜農夫，然而，農夫卻拒絕道：“皇上坐擁江北，何必大動幹戈，此番大敗，皇上乃自取厄困，吾身為皇上臣民，即為皇上之子，何談賞賜。”

    苻堅聽罷，默然不語，羞愧難當，連連道謝，帶兵前往鄖城，與慕容垂所部會合。

    慕容垂大戰之前，攻占鄖城，便按兵不動。聽聞淝水苻堅大敗，駕臨鄖城，慕容垂知道自己羽翼未豐，不敢怠慢，趕忙出城迎接，但其見苻堅衣衫襤褸，身負箭傷，手下兵士更如乞丐一般，狼狽至極，心想：苻堅餘威望尚在，如在此地起兵，周圍其諸路軍馬，定可將吾圍殲，應先將其穩住，伺機返回關東，再圖複國。

    於是，慕容垂不動聲色，命人生火燒水做飯，待苻堅洗漱進膳之後，慕容垂趕忙進言道：“末將聽聞北部邊民有作亂之念，此番淝水失利，邊民聞之必然造反，末將願代皇上前往安撫。”

    苻堅本已失魂落魄，剛剛安頓下來，見慕容垂如此說辭，又想自己帶其不薄，自然不疑，隨口說道：“將軍真乃國之棟梁，朕現命將軍帶所部兵馬前往招撫。”

    慕容垂心裏欣喜若狂，但其不動聲色，趕忙帶領所部三萬兵馬北進。

    苻堅怕謝玄率兵追趕，亦退往洛陽，沿途收集逃散敗兵，到洛陽時，也僅僅聚集十餘萬人，苻堅休整數日，便帶兵回到長安。

    而此時的前秦，宛如剛做過大手術的病人，躺在病床上，氣息奄奄，若知前秦國運如何，慕容垂北去怎樣，請看下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