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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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讓盈風吃疼揪緊了眉頭,身體往後倒去撞在了牆上,用袖子緊緊地按著臉上的傷口,鮮血很快便湧出來沾濕了襟帶。
雲歌辭持著沾血的匕首,陰狠嗤笑:“不自量力。”
看著痛苦的盈風,雲歌辭心中嘲諷無比,你生平的武功還是我教的,如今卻用來和我對抗,這難不成,不是自找死路?
所在角落的盈風,半邊臉和脖子上都是血,姑娘足夠忍耐,竟沒有發出半句痛呼。
她狼狽地靠在牆上,血淋淋的修子捂著受傷的臉,一雙眼睛盈滿了凶狠惡毒的怨恨,死死地勾著雲歌辭。
那目光如淬了毒,要把雲歌辭給碎屍萬段。
莫名的,雲歌辭心口沉沉一悶,似被什麽擊中一般,說不出來的悶痛。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如今可以手刃仇人,不是應該感到痛快嗎?
為什麽,她會覺得,有那麽一些的難過?
盈風這眼神,太毒辣,太狠絕。
不知浸過多少年的仇恨,才讓一個人,把仇恨釀成了劇毒,目光中的寒意怨念,直入人的心頭。
教人心顫不已。
“你到底是什麽人?”因為疼痛,盈風的嘴唇克製不住的顫抖,這話是從牙齦裏蹦出來的。
雲歌辭眼下占了上風,以她行兵打仗的性子,這時候定然是趁機追擊,斬草除根了了事。
可她遲遲沒能下得去手,僵直地站著和盈風對視,眼中洶湧過的,都是沉沉的恨意。
兩人無聲對峙,空氣裏血腥味,越來越濃。
再這樣下去,盈風流血過多,她怎麽也都撐不住吧?
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楊清音有些著急地開口:“鳳典正,我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她剛才的確救了我,要沒有她,我早被高陽給抓走了,你先幫她止血,我們再細說。”
楊清音目睹了雲歌辭出手,頓時見了血光,心中自是有幾分忐忑的。
畢竟這裏是尚儀局,盈風要是死在了這裏,事情多是不妙。
況且,她總覺得,盈風不壞。
雲歌辭心情很是複雜,救盈風,對不住自己,也對不起願兒。
可當下,她的心亂得很,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事情怪處太多。
幾番思索,她最終妥協,不能因為一時的仇恨,而壞了現在要走的路,畢竟,她最大的敵人,不是盈風。
是蕭離聲,是謝容華。
她是做不出來為自己的仇人止血救命的事情的,臉色;冷凝地轉過身,伸手解開了楊清音的穴道。
楊清音慌忙找來止血的金創藥和紗布,準備給盈風止血。
不成想盈風卻不領情,一把抽走楊清音手中的藥,往傷口上胡亂地倒去,然後用力扯下一截袖子,往臉上繞了一圈。
簡單粗暴地把傷口給處理了,絲毫不理會這般,會不會不妥當。
要知道這傷是在臉上,又流了這麽多血,可見傷口之深,不好好處理,日後傷口潰爛,怕是半張臉都會醜陋不堪。
她如此不疼惜自己,不由的讓雲歌辭心中一窒。
說不清的悲感。
“擦一下血吧。”楊清音同情地遞過去一方幹淨帕子。
盈風帶著血的唇一挑,嘲弄地冷笑:“我死了不正合你們的心意?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們今晚潛入了離人願,偷走了……”
說到這,她忽然頓了一下,臉色白了白,慌亂地低頭去找什麽東西。
直到從腳邊的角落裏抱出來一個髒兮兮的包裹,她的臉色這才鬆緩了一些,緊緊地把那包裹抱著。
姑娘垂下眼瞼,帶血的手輕輕地撫過黑色的包裹,動作緩慢溫柔,似是這包裹裏,安睡著某一人的靈魂,不敢用力,怕把她驚醒。
盈風旁若無人地仔細用自己的衣袖把包裹上的泥給擦拭去,擦著擦著,眼眶便紅了。
那眼淚流得血還洶湧,旁側的雲歌辭茫然地看著,心中亂成了一團。
當初辜負了她的期望,背叛了她,如今賭物何故哭得這般悲傷?
是懺悔,亦或是懷念?
她不知道。
人心永遠是最看不透的,就算是多年同床共枕的蕭離聲,她也沒能堪透幾分盈風的心,她也難解了。
楊清音同樣茫然,低聲問:“你怎麽了?”
莫名其妙的,剛才還逞凶鬥狠,流了這麽多血都不見她哭,反倒是抱著這一把琵琶,卻哭成了淚人。
盈風惡狠狠地瞪向楊清音:“你知道這把琵琶的主人是誰嗎?”
她的眼神太惡毒,楊清音被刺得微微怔然,目光看向她懷裏的那個包裹,想了想才說:“我要是猜得沒錯,是沉香露。”
雲歌辭王妃這幾個字,多年是一個禁忌,現在也沒辦法說出口。
“你既知是沉香露,便知它的主人是雲歌辭王妃,你們兩個區區賤婢,怎麽敢覬覦她心愛之物?”
盈風的聲音徒然拔高,臉因為憤怒而猙獰,某種淚光閃爍裏,寒芒怨毒,幻化成刀刺向楊清音。
被這般質罵,楊清音稍稍有些不快,沉聲道:“便是王妃的遺物,我們覬覦是我們的不對,怎麽也輪不到你來辱罵我們?”
“再說了,我覺得,你的心思並沒有比我們單純多少。”她指著盈風懷裏的琵琶說:“你若是真的怨怪我們覬覦琵琶,大可讓高陽把我抓走,不是更解氣?你救我,不是因為你好心,而是你另有所圖!”
楊清音這人,外剛內柔,素來刀子嘴豆腐心。
但是她卻也不是軟柿子,在後宮碾轉多年,她對後宮中的人心,看得實在是比很多人通透。
盈風非善類,她自是看得出來。
她話語鏗鏘指出了盈風的另有所圖的算計之心,盈風也不否認,反倒是陰陰地笑了起來:“好心?這東西有什麽用?我為什麽要有?”
如此,就是間接承認了,她不是出於好心救楊清音的。
昏黃的燈火偶爾閃到了她的臉上,血汙的一張臉上,笑容猙獰陰森,話語苛刻:“你們賤命一條,生死對我來說無所謂,可是,我不能讓沉香露,落到高陽那個豺狼的手中!”
後麵的那句話,幾乎是從繃緊的牙齦中跳出來的,提起這個人,恨意促使她牙齦咬得咯咯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