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迷霧重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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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辭坐在方桌後,目光深深淺淺掠過盈風,隱隱覺得,盈風和自己認知裏的叛主惡奴,多有不同。
可是,她能相信嗎?
吃了這麽多的苦頭,要是她還能被感情這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給蒙蔽雙眼,那才是真真愚蠢。
她不信!
答案,需要用事實來證明,單憑一張嘴,是動不了她的心的。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賤命,你又何嚐不是?”雲歌辭捏起桌上一個杯盞,在指尖間悠悠轉動,出聲嗤笑:“作為雲歌辭身邊第一侍女,卻叛主求榮,她死得屍骨無存,夜半無人時夢見她,有沒有過哪怕半點懺悔?”
話說到最後,杯盞重重地磕在桌麵上,響聲在寂靜的夜裏,頗是驚心。
盈風的身體,也隨著杯盞落桌的聲音,重重地顫抖了一下。
臉色在燈火森森裏,寸寸煞白。
那森白的臉混著血汙,看來猙獰如惡鬼,她驟然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棍棒,直指向雲歌辭。
啞聲低吼:“你怎麽知道我的過去?說——”
幾乎是壓抑不住的咆哮。
楊清音生怕她的喊聲歇在旁邊的宮人,連忙低聲提醒:“尚儀局不隻有我一個人,你這般咆哮,若引來了其他人,怕是我們三個,都摘不清。”
“摘不清的是你們,我有何摘不清的?”盈風冷笑,又固執地瞪向鳳紅酥:“我從沒見過你,這些年我一直深居在離人願,這宮中,認識我的人少之又少,救連離人願裏的那位都不知道我的過去,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她這個架勢,是非要鳳紅酥說出個理由來她才肯罷休了。
雲歌辭挑了秀麗的眉黛,無聲淺笑輕慢地道:“我若不告訴你,你當怎麽辦?”
女子問得散漫,萬分一意氣。
盈風卻瞧見,女子那迎著笑意的眉目間,隱隱劃過一抹陰曆。
她竟少了一些底氣,卻又多有不甘地哼笑:“那我現在便大聲呼叫,把宮中侍衛引來,你們應都知道,入離人願者,都要消失!”
雲歌辭明顯瞧出來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底氣不足的。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不然,她也沒必要和她們說這麽多廢話了。
“你還是直說吧,怎麽也才肯把琵琶交給我們?”楊清音明顯是也看出來了盈風所說不真。
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覺不是那麽好受的,盈風的臉色青白變化了好幾回,才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最懂得隱忍。
“這把琵琶,你們想也別想。”盈風的語氣堅定冰冷,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到什麽地方找寒冰蠶絲。”
這兩個人想要把沉香露的琵琶弦拆下來,用在巧嬪的琵琶上,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於她而言,這把琵琶上,有那個女子的英魂。
她怎麽舍得?
楊清音頭疼不已,本來以為就快要解決的問題,這會兒又冒出來了一個難題,聽盈風這語氣,大半不是什麽善茬。
要她告訴她們寒冰蠶絲的位置,肯定是有條件的。
“何必要這麽麻煩!”雲歌辭忽然開口,她偏著頭,手指在桌上杯盞邊緣輕輕滑動而過,出口驚人:“我隻要現在把你殺了,琵琶自得。”
她根本就不會給盈風任何談條件的機會。
這個主動權,必須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不是見她對這琵琶這般珍重,行為舉止與她的記憶裏那個叛主賤婢多有出入,現在,盈風哪還有命留著?
她悠閑自得地用手指敲打杯璧,挑了挑眉梢望了一眼盈風:“以你的身手,我殺你,你連叫都叫不出來,不相信可以試試。”
說著,她把匕首輕輕放在桌案上,燈光脈脈跳在匕首鋒刃上,沾著雪光的寒芒,妖異可怖。
盈風臉色慘白地看著那把匕首,緊了緊懷裏的包裹,固執地瞪著鳳紅酥。
這個女子,讓她看不透。
她知道得太多,可是,自己的身手,遠遠不及她。
原本她以為,鳳紅酥和楊清音不過是普通的宮中女官,以她的武功,製住她們兩個是綽綽有餘的。
不成想栽在了鳳紅酥的手裏,如今進退為難。
楊清音罕見的沒有從中調和,想來是因為已經被雲歌辭帶到了歪路,不想再和人做交易另取琵琶弦。
她委婉地勸盈風:“一把琵琶能救三人的命,就算是雲歌辭王妃在世,也斷不會如你這樣見死不救,你還不如……”
“還不如什麽?”盈風緊緊地抱著琵琶,目光陰森地落在楊清音的身上,那目光惡毒得教楊清音一愣,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盈風的目光從她的身上遊離而過,落在了鳳紅酥的身上,笑得無比譏諷:“你們以為,修好了巧嬪的琵琶你們就能活了?”
雲歌辭眉心一跳,她是聽出來了,盈風這話裏有話。
她沒開口,等著盈風自己把話說完。
“離人願是後宮第一禁忌之所,你們今晚進去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格外順利?”盈風得意地詭笑:“你們該不會以為是自己的武功夠好可以無聲無息進出自如吧?天真可笑,愚蠢至極!”
楊清音被她這話給說得心頭突突跳動,驚聲問:“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問得好。”盈風的笑容愈發肆意,詭異,幽幽燈火裏,她眯了眯眼:“離人願從來都沒有過一個守衛,但是這些年,進入離人願的人都死了,而且屍骨無存,從來沒例外!”
她說得肯定,不容置疑。
“那我們為什麽能全身而退?”楊清音顫了顫,看向鳳紅酥,臉色已十分難看。
盈風很是享受楊清音的驚懼,陰陰地開口:“你們不會是例外,現在不死,怕是你們對人家,有大作用。”
言下之意便是,有陰謀等著她們。
而她們,已成了別人的棋子。
不管盈風的話是真是假,雲歌辭馬上想起來了今天晚上在離人願裏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腦中過了一遍,內心的真實感覺很誠實地告訴她,她和盈風想的,是一樣的。
從離人願回來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麽皇帝那麽看中的一個地方,卻沒有一個守衛?
為什麽連謝容華,都對離人願,如此忌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