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差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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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他還曾暗地裏埋怨過老仵作,覺得當年他太不近人情,竟然不知為同為賤籍的自個遮掩一二。讓那被自己打傷的婦人,得了證據上告到衙門。

    許是因為私心,再加上心頭的怨氣,他在驗屍之時常會擠兌與老仵作。久而久之,那老仵作為息事寧人也就不再驗屍了。

    如今想來,人家縱然過得清貧,可一輩子卻從未對人有過虧欠。更甚至,年老之後也能兒孫環繞頤養天年。可自己呢,除了那些昧著良心得來的銀子,還是青/樓中相好粉頭的幾句哄騙,好似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你們是說,當初是彭德冠找的你們?”

    “是是是,小的不敢撒謊。”馮仵作跟衛大夫見蕭清朗開口,趕忙點頭。

    “可有證據?”

    “有。當初他贈我銀兩之時,是用荷包盛著的。當時我瞧著那荷包精美,就討要了來,送給了春香樓的姑娘做禮物。”馮仵作也不等衛大夫開口,率先說道。

    蕭清朗冷冷瞥了他一眼,見他不像說假話,這才再度問道:“可還能找回?”

    馮仵作卡了殼,麵色幾番變化,最終頹然道:“回王爺的話,實在是時隔太久,怕是尋不回來了。”

    青/樓的女子素來眼高於頂,又怎會真的稀罕一個精美荷包?更何況,已經一年之久了,就算去了青/樓尋找,隻怕也找不到了。

    “可還急得那荷包的大致模樣?”就在他頹然的無力垂頭時候,忽然聽到蕭清朗追問一句。

    他不敢說不記得,隻能絞盡腦汁回想,好在他自用的荷包並不多,而經手過的唯有打彭德冠那得來的那個最為精致。所以,一番思索之後,他也簡單說其那荷包之上的細節來。

    “好像是深藍色的綢緞縫製的,上邊還有什麽花樣子,小的記得上邊有兩個芽葉,至於什麽花,小的實在記不清了。哦對了,那封口處用的是銀絲線,瞧著還會反光,煞是好看。”

    蕭清朗微微頷首,右手執筆在紙上輕話幾筆,隨後遞給錢縣令說道:“讓人去縫製了相同的荷包,越快越好,明日要用。”

    待到馮仵作將一切交代清楚後,就被人暫押下去。而此時,衛大夫才在蕭清朗銳利的目光下,慌張磕頭道:“草民當時收的是三張百兩銀票,那票子是城東蘇家錢莊的,上麵還有蘇家錢莊的印鑒。因為擔心被人發現,草民至今沒敢去將銀子取出,所以銀票還在草民家中藏著。”

    “當時家中老母親曾問,這銀票是從何而來,我隻說是彭家賞給的,還讓她莫要在外漏了財白。”衛大夫不敢與蕭清朗對視,隻能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裏仔細交代。

    這次,無需蕭清朗再做吩咐,錢縣令直接讓人去衛家查找。三百兩銀子,並非是小數目,又有錢莊銀票做為證據,想要追查當初是何人存的銀子,並不是難事。

    雖說銀票隻做一種憑證用,可在錢莊卻步步仔細絲毫不敢馬虎。除了對外宣揚的賬本之外,他們還有一個賬本,專門記錄何人何時存了多少銀子,其銀票之上編號跟漢字密押又是什麽。最後,再有掌櫃的蓋上私印,以作留證。

    這件事一般百姓知道的並不詳細,唯有錢莊內的人,跟衙門中人知道。

    直到衛大夫被押下去後,他還有些恍惚。在離開之前,他曾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蕭清朗,卻正對上那雙冷意凜然的眸子,使得他本能的打了個寒顫。

    審問完馮仵作跟衛大夫二人之後,時辰已經到了傍晚。今日為了驗屍審案,他與許楚並未用午飯。好在他習慣了於馬車之上準備些零嘴兒,所以倒也不至於讓許楚一整日腹中空無。

    因為時間已晚,加上白天勞累了整日,所以蕭清朗就未再推辭錢縣令讓人在驛站準備的酒菜。其實若說是為他準備的,倒也不確切,甚至可以說,他能吃到這桌飯菜,大部分原因是沾了許楚的光。

    要知道,按著錢縣令來說,置辦如此體麵的酒席,少說也要用半個月的俸祿了。

    這頓飯倒是賓客盡歡,尤其是錢縣令,簡直恨不能直接將許楚從蕭清朗身邊扣下。就算不在衙門做事,也能幫著教導一些得用的仵作。

    也許是因為高興,他貪了兩杯酒,所以使得錢夫人如何拉拽,都沒能將他的勁頭拉拽下來。最後,隻能打著哈哈的跟蕭清朗和許楚說著見諒的話。

    到最後,蕭清朗本還是與有榮焉的淺笑,漸漸就收斂起來,最後直接變得臉色發黑,冷颼颼的盯著錢縣令。要不是知道他一心為公,再有錢夫人對小楚的殷切招待,隻怕這會兒,蕭清朗都要讓魏廣將人扔出去了。

    許楚斜睨了一眼蕭清朗的臉色,又看了看有些醉意喋喋不休想要她留在清苑縣的錢縣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略想一下,回頭對錢縣令帶來的師爺說道:“勞煩讓人為大人煮碗醒酒湯。”

    說完,她緊接著就夾了一筷子嫩藕尖放到蕭清朗跟前的碟子裏,說道:“你素來吃的清淡,今日的飯菜有些不合口。等會兒散席之後,我給你煮些蓮子湯做夜宵?”

    隻一句話,就讓默然不語目光不善的蕭清朗放柔了神情。

    “你如此說,倒是讓我覺得有些老夫老妻的錯覺啊。”他聲音低沉的小聲在許楚耳邊開口說道,隨之而生的,便是隱隱的笑意跟戲謔。

    許楚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憤憤的伸手,想要將剛剛幫他夾的藕尖重新夾回來。

    然而她的意圖,早被蕭清朗看穿,未等她的筷子遞過去,他就已經將藕尖放進嘴裏。瞬間,鮮嫩帶著甘甜的滋味就在口中彌散開來,卻也不知是因為這藕尖是許楚所夾,還是本就味道鮮美,使得他愜意的眯了眯眼。

    一旁緩和氣氛的錢夫人見狀,連忙捂嘴笑起來。她表情真摯,並未因蕭清朗跟許楚天差地別的身份而生了輕視之心,又或者有什麽攀附意圖。

    雖然她自幼就熟讀女戒女規,也總被爹娘灌輸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觀念。可是,見到蕭清朗跟許楚之後,她又覺得這倆人之間默契溫馨的相處,卻比多少門當戶對的富貴夫妻更讓人向往。

    不說花前月下男才女貌,隻說對旁人冷漠淡然的蕭清朗,唯有看向許楚時候才會流露出一絲溫和來,就足以說明他是真的傾心於她的。

    再看許楚,竟然如此自然的戲弄與他,不畏懼也並非尋常所見的恃/寵/而驕,倒像是相識多年的隨意。單單是這一點,錢夫人就覺得,一般閨秀比不過她。

    許楚忽然聽到錢夫人輕笑出聲,不由大窘,隻能幹笑了兩下。

    反而是蕭清朗,極為體貼的為許楚添了藕湯,又跟錢夫人說道:“本王見錢大人有些微醺了,不如夫人就先帶他回去吧。”

    至於許楚所說的醒酒湯之類,他隻做沒聽到。

    錢夫人瞧著自家老爺也的確有些醉意,趕忙應聲,隨後讓師爺叫了一名夥計攙扶著錢縣令離開。在離去之前,錢夫人還給蕭清朗告罪一聲,而後快走幾步出了門。

    門外站著的魏廣眼角瞟了一眼錢縣令的轎子,心裏為他默哀一瞬,怎得就有膽子跟王爺搶人啊?雖說王爺不會對他公報私仇,刻意打壓,可隻怕也得從旁的地方找補一下了。

    還真不用說,魏廣說的極對。就在錢縣令酒意稍稍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外麵有人說,王爺派人送醒酒湯來了。

    於是,他瞬間就憶起了在酒桌上自個喋喋不休的勸說。那模樣,就隻剩下對許楚說,京城不好,遍地貴人指不定一塊牌匾就能砸死個皇親國戚呢。她到了京城,隻怕沒法熬出頭。

    他甚至想得到,要是當時沒及時被夫人帶走,自個還得語重心長的跟許姑娘談心,以長輩的身份勸說於她。說不準,還會說出三法司不好,那裏定然會有勾心鬥角的事端......

    想到這裏,他就懊惱的拍了拍自個的腦袋。然而,還沒等他懊惱夠,就見自家夫人已經臉色不喜的端著醒酒湯過來了。

    “老爺,妾身親手為老爺熬了醒酒湯,老爺就先喝了吧,免得明日審案時候再頭疼。”

    錢縣令聞言,心裏稍稍偎貼了些。自家夫人雖然瞧著心頭有氣,可對自己卻是真的心疼。如此一想,他就二話不說接了那醒酒湯就灌了下去,那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隻可惜,心頭的暖意不過兩息呢,他的一張臉就緊緊皺了起來。口中的湯藥,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隻能耿著脖子看向自家夫人。

    錢夫人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關切道:“老爺可是覺得哪裏難受?”

    錢縣令見她一連無辜,神情擔憂,隻能閉眼將那解酒湯大口喝下去。隻是,等喝完以後,他就連連吐舌道:“夫人啊,屋裏可還有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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