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延續好一會。

    “你上午收拾準備交接，下午有新秘書來接替你工作！”方涵言簡意賅

    “啊？我怎麽安排？”林秋明知故問，心裏又歡快起來。

    “去財務部！”

    林秋心花怒放，真想在此刻為方涵唱首歌。

    “做出納！”

    三枚字三把冰刀，林秋心髒倏然收縮，氣緊之後渾身冰涼，可恨汪涵盡然用玩味眼神注視自己。

    片刻間，林秋似體人生百態。

    過山車滋味極不好受，林秋擠出一句話“我辭職！”

    “我沒意見！你可以出去了。”方涵頭也不抬

    林秋麻木踱步門邊，方涵說得漫不經心“你曾經說自己是小草，小草不是很頑強？”

    她回頭看時！對方住口已在低頭看手中文件，林秋隨即關門離去，門內方涵抿口咖啡，黑咖啡苦澀在味蕾蔓延，他有點埋怨女人不懂自己良苦用心。

    “她怎麽能這樣對你，你這幾年……難道就沒……！”貝貝義憤填膺猛然意識李文彬也在，差點言多必失。

    李文彬燙好一片毛肚放到林秋碗裏“出納不比總裁秘書風光，但好在能實在學門技術，你不一直想做回本行。”他不知背後曲折，想起總裁年輕英俊，林秋從此不必常伴左右，心裏不憂反喜。

    新秘書狐媚得很，似入嘴毛肚麻辣鮮香，想方涵對自己棄之如敝履，林秋不是滋味，強迫自己相信就算再賤，也不會有一絲感情給那闊少，眼淚卻自作主張落了下來。

    事發突然，李文彬不知所措，連貝貝也咬著筷子注視林秋，眼珠貓頭鷹般轉來轉去，心想這傻妞莫非動了真情。

    林秋見機極快“這火鍋好辣，辣的我眼淚都出來了”說完伸出舌頭雙手舞動。

    貝貝在旁瞧她果似喪家之犬，“文彬去自助區給林秋拿點水果來唄！”

    語聲嗲嗲，男子遵照執行，她這才趕忙扭過頭對著林秋“動感情啦？可別想不通喲！”

    見林秋不置可否，貝貝俏臉被瞪得溜圓眼睛襯托得滑稽可愛“如果想不開，麻煩想想還欠我四萬塊，唉，早知你財務經理雞飛蛋打，這錢還是不借最好！”

    林秋破涕為笑，“得了，今晚就肉償，你敢不敢要？”

    李文彬拿著壘尖尖一盤水果回來“什麽事這麽高興？”

    “你虧了，林秋今晚陪我睡！”貝貝抱著林秋逗弄李文彬。

    夜已深！火鍋店櫥窗結出冰霜，三人你言我語，林秋舉杯合著眼淚吞下苦酒，她知道自己是野草，是枝隨風搖擺渴望陽光沐浴的野草。

    秘書與司機和領導最易建立感情，但秘書有文化，故都有不錯去處，集團辦公室主任就曾是方父上任秘書，林秋由總裁秘書淪為出納，簡直就如充軍發配寧古塔，在全司引發不小娛樂八卦。

    行政部老付又把林家母子在醫院表現描述得惟妙惟肖。

    於是眾人交口歎息，林秘書前途被家裏人給毀了。

    但錦江集團財務總監鄧衛國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此刻房門緊閉，盯著麵團一樣財務經理王娟，他老謀深算“林秘書這事你怎麽看？”

    “聽老付說，她家人把老板得罪了。”王娟隨口作答，她技術出身，搞不懂上司幹嘛揪住這事神秘兮兮。

    “怕沒那麽簡單，老方、小方理念不合，公司高層人盡皆知，特別是財務部上次又把小方提案否決，你說他會不會把林秋當一顆釘子放進來？”

    王娟聽完，覺得鄧總經曆文革，臨到老了被迫害妄想症還甩不掉，有點不信“沒這麽複雜吧，財務口還是直接對董事長匯報嘛！”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那攤子事可得盯緊囉，別被人家抓住辮子！”老鄧最終提醒。

    王娟想起一年近二十萬年薪，這才鄭重點了點頭。

    林秋熬過最初那段閑言碎語，意外發現新崗位收獲尊重可與秘書比肩，適逢年關，供應商紅包象聖誕卡片紛至踏來，她察言觀色，見部門同事都臣服千年送禮傳統，她也就樂得敬謝不敏，等最後一盤點，金額竟然比秘書時還多出一倍，於是自我寬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心裏懷疑方涵難道見識自己家境貧寒，想給她找一個肥差。

    林秋也懂這不過狐假虎威，秘書時背後是權，現在背後是錢，方涵兩者皆有，但她就像獨鎖深宮，與對方距離變得遙遠，何況中間還隔著“麻辣鮮香”。

    可眼下重點還不是方涵，她就像一滴油注入一汪水，老和新同事氣場不融。

    先是那天部門例會林秋剛一落座，王娟笑容可掬“小林，這是核心數據討論會，你作為出納就不參加了，先去忙你的吧。”

    林秋尷尬還要強裝笑容，搞不懂王娟為什麽要對小出納技術封鎖。

    還有人稱“胖妹”上任出納，任對誰都笑口常開，唯對林秋吹毛求疵。

    林秋腦袋靈活一番分析，供應商逢年過節都會納貢，無非是想縮短收款周期，但人家不是傻子，也是看菜下單，除領導和燒冷灶對象，就是存貨會計，因為他們做帳快慢直接關係付款憑證何時傳到出納。

    那時沒網銀，出納每天要手填厚厚一遝轉賬支票還有電匯，先辦後辦直接涉及供應商資金成本，故位卑權重，林秋看破後曾自嘲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胖妹休完產假，輪崗到內部費用崗，這類會計處理都是實報實銷，沒有盤點對賬壓力，雖然輕鬆，但對象是本單位職工，毫無油水可撈，因為此就對林秋嫉恨上了。

    在別人眼裏是她是被發配寧古塔，在胖妹眼裏卻搶了香餑餑，林秋為此很覺無辜，想來想去無解，總不能把聖誕卡片分出一半吧，她還得供房子呢。

    房貸讓林秋更加謹小慎微捧著飯碗，可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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