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員看完目瞪口呆“小方，弟妹遺稿計算數據不差分毫！”

    方若泉目光咄咄逼人“那信守承諾！我可以使用？”

    技術員被將軍不敢擅自決定，隻好請示工廠高層，那時對知識產權並不看重，何況大酒廠保險櫃裏秘方還有許多，又因歐陽淩雲死因傳得滿城風雨，廠領導惜其才華，感其芳華早逝，於是大手一揮“小方要用就用。”

    卻不知這是揚帆出海號角，方若泉從小方變成方總，方董，最後是萬人規模大財團教父級的存在。

    但在當時！

    他還有數不清的坎，首先為趕春節檔還得組織原材料，卻因資金告罄無米下鍋，看著小會計鄧為國無奈攤手。

    方若泉仰天長歎，若真敗了這仗他如何告慰妻子已在天堂那縷芳魂。

    窗外傳來歐陽老先生沉沉語調“你還差多少錢！”

    方若泉惶恐起身迎著冰冷神情“爸……！你怎麽來了！”

    後者沒答話直接扔來存折，方若泉翻開餘額有六位數之多，聽對方說到“這是賣了處老宅，你拿去組織生產吧！”

    “爸……這怎麽行！”方若泉更加惶恐要把存折遞回。

    歐陽老先生語調也很冰冷：“你和歐陽家緣分已盡，但畢竟還是兩個孩子父親，何況我女兒是因你手中配方耗得燈枯油盡！”

    老先生望著窗外破敗工廠繼續“白發人送黑發人，就算為女兒了卻生前夙願吧，這錢不是給你的，也不是借給你的，是我對這工廠投資，我們要好好立下協議，你就算為我孫兒孫女代持股份吧！”

    歐陽老先生有學者嚴謹，曾經女婿重信守義，七七八八資產評估折算下來，歐陽家族老夫妻反倒成了錦江集團大股東，後來雖經幾度增資擴股，包括引入戰略投資夥伴呂家，也並沒影響其控股地位。

    方若泉實際地位不過是代兒女持股。

    所以當時商界也有尖酸刻薄話語，方若泉是靠搭進妻子性命才迎來起步契機，又是靠老丈人扶持終於打下這片江山，這不但是商界共識，也是整個歐陽家族共識，在他們眼裏不論方若泉多麽成功，為社會貢獻多少利稅，創造多少就業崗位，都是間接害死歐陽淩雲的凶手、暴發戶而已。

    歧視不僅於此，還順帶延伸到方家下一代，方涵不同姐姐至小在外公家成長，後者不但出落得似母歐陽淩雲美麗，還冰雪聰明，胸藏錦繡，於是家族上下認定少女基因完美拷貝其母，若不是歐陽老先生虛懷若穀沒同意，早就攛掇方彤改姓歐陽。

    可方涵作為方若泉親身兒子，理所當然接受母親家族所有鄙視，錢花多點被說成是紈絝，考試沒考好被說成是基因使然，雖然方若泉也是名牌大學畢業，但歐陽家族依舊有說辭，幾代人才出個大學生，方若泉頂多算基因變異。

    至於十八歲那年，冒天下之大不韙和年輕女工生孩子，更是被歐陽家族口誅筆伐，紈絝被升格成惡少！

    還是整天提籠架鳥在包裝女工中尋芳獵豔的惡少！

    其實方涵心裏清楚，方若泉為還歐陽家族情債成了工作機器，爸爸二字長久隻是中文符號，美麗姐姐倒如母親般存在，但動不動就拿歐陽家哪個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學業如何優秀說教。

    他雖從小別墅成長，各方麵接受最好教育。

    可每天不論嚴寒酷暑，長相善良平庸女工總能準點來照顧飲食，那一句“小涵，快來吃飯了，要不菜涼了！”

    平平淡淡句話日積月累，終如核爆轟開少年心房，至少曾經那段時光，他感受到了從沒有擁有過的母性！

    歐陽家說他是紈絝惡少，他玩世不恭照單全收，若說他象其父方若泉，方涵倒覺得自己誰也不像，他不像姐姐仇視其父，但青少年時代父子聚少離多，所形成代溝難以彌合。

    若說方彤決絕，堅決要求外公把股份全數歸入弟弟名下，以示他和方若泉除了名字都有個方，再無任何情分聯係。

    那麽方涵幾乎就是萬念俱灰，他恨自己身上所有烙印，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歐陽淩雲的兒子，畢竟媽媽去世時，他還是繈褓中小家夥，談感情又從何而起，他不想和歐陽家扯上半毛錢關係。

    至於錦江集團接班人地位，他也嗤之以鼻，每當夜深人靜，午夜夢回時候，他常常失眠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蜿蜒而去南河，懷疑自己強推錦江由製造業向房地產轉型，深深潛意識裏是想搞垮錦江，好徹底洗去身上所有被強加的烙印。

    林秋有時也會在身旁，就那麽癡癡傻傻，含情脈脈看著心事重重方涵自己。

    想到林秋！

    方涵由衷笑了。他忽然覺得一切好幽默，他所心愛女人每天不斷折騰，時刻都在努力，心心念念想洗去被過往銘刻的烙印，而他方涵何嚐不是，他們就象兩個小爬蟲，分別從AB兩點出發，又在中途相遇！

    就像歌裏所唱：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贖心情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

    見弟弟笑的詭異甜蜜，和剛剛吵架樣子大相徑庭，方彤不明就裏“你笑什麽笑！”

    方涵走到姐姐麵前“我對父親沒仇恨，對媽媽也沒感情，你從小就向我灌輸仇恨……！”方涵頓頓“我現在就鄭重告訴你，除了讓我更厭倦自己，除此外沒毛線作用！”

    說完轉身欲離，他還得回房間繼續思考如何離開這座孤島！

    方彤情急在身後強調“小涵，錦江集團是媽媽生命換來的，是你的！你真一點都不重視嗎？”

    方涵玩世不恭轉身“我做了啊，但你把我困在這了嘛，至於以後！誰想要誰拿去，你既然是天之嬌女！那就你上，真要交到我手裏，搞不好我哪天紈絝成性，忽然心情不好就把它給滅了！”

    房門“砰”聲巨響！

    門外守候著男女仆人，方涵眼風掃掃便散漫不羈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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