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奚落幾十年如一日，抑揚頓挫語氣都難得變，“淩雲死了，我們兩家維係也就沒了，反正每年就見這一麵，你不要叫我爸！”

    然後怒其不爭看方涵就訓：“錦江集團有你媽媽心血，你們姐弟二人要好好珍惜，你如果能爭氣點，小彤也不至於放棄大好科研前途回國幫你！”

    姐弟兩人各占一側扶住外公，方涵嬉皮笑臉調侃：“外公，你都說了，錦江是我們姐弟的，那憑啥累我一人啊？他的科研是前途，我的就不是前途？”

    老先生認定外孫從小辱沒家風，女工事件代表花花公子稟性初現端倪，更瞧不慣他現在胸無大誌模樣，於是沒好氣問：“那你說說你有什麽前途？”

    有級台階太高，方涵高大有力，幹脆雙手箍緊外公把他放了上去。

    方彤忍不住噗哧一笑：“小涵，別和外公開玩笑。”

    方若泉嗬斥：“方涵，別沒大沒小！”

    方涵若無其事回敬：“我這不和外公聊天嘛！”然後又埋頭低聲說：“外公，我準備出國！”

    方彤雙目如電掃了弟弟一眼。

    “出國？出國幹什麽？”老先生不信孫兒能做出好事！

    “遊山玩水嘛，難道隻有象你和我姐出國留學才叫出國！”方涵漫不經心回答。

    每年春節為歐陽淩雲掃墓，是兩大家族全年唯一交鋒機會，與方若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同，歐陽家族花開幾支碩果累累，當今顯貴也有不少，又因歐陽老先生當年因女兒心血賣房救錦江，後把股份轉入方家姐弟名下，追根溯源歐陽老先生才是錦江真正股東。

    所以不論錦江事業再大，歐陽家族也不見得能多瞧對方幾眼。

    倒是方彤放棄學術回國執掌公司，歐陽家心生惋惜的反而不在少數。

    大舅已在旁嗬斥：“小涵，看你多少歲人了，還和外公說話沒個規矩，你嬉皮笑臉也就算了，那麽多子侄輩看著，別教壞小孩！”

    長長台階拾級而上，很快到了逝者墳前，方若泉一改平素威嚴，對兩家唇槍舌劍，冷嘲熱諷象沒聽見，蹲在墓碑點燃香燭喃喃說：“淩雲，大家又來看你了，這次小彤回來不走了，女兒不會辜負你的心血！”

    這次輪到方彤癟嘴，她渾身雞皮疙瘩，權當左耳進右耳出，掏出紙巾為歐陽老先生擦去依舊清亮眼淚。

    曾經麻辣小秘摸到方涵身旁提醒：“表哥！”見方涵回頭又往前方呶呶嘴，幾個小孩正在打鬧，孩童眼裏這是踏青，沒有在墳前應有莊重，方彤正把外公假手他人相扶，上前對他們進行教育彈壓。

    麻辣小秘不服氣道：“歐陽家這幾個小子本就是熊孩子，哪輪得到你來教壞，我看表姐教他們也白教！”

    方涵倒很大度吟誦：““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很正常嘛，幾十年前的逝者，我都記不住我媽長相了，不能要求太高！”

    “小涵，你這可不對，你怎麽能不記得媽媽長相呢？喝水還不忘挖井人，何況是你媽媽呢！”兄妹談話被中年婦女聽到。

    “大舅媽，你說得對！”方涵掛免戰牌應承著走開，幹脆連上香環節都免了，遠遠躲在另處山坡，看著幾十口人圍在墓前，真是人丁興旺好氣象，心裏倒慶幸多虧離得遠點，若被歐陽家長輩道德綁架，讓他現場背誦三字經都有可能！

    “小涵……就知道你會躲這來！”方彤一身素淨黑衣靠近。

    方涵滿不在乎調侃：“很多人滿嘴互聯網，金融杠杆，資本運作，人工智能！但底色還是幾千年“人之初，性本善”那套。進而諷刺：“大舅媽醫科博士，怎麽說到親情就不清醒，媽媽去世時候，我還在繈褓之中，能記住就是神童了！”

    方彤懶得沒反駁，末了反問：“你這底色論也包括我？”

    方涵避而不答，望著山下戴維胡揶揄：“怎麽不叫上來上香，也好讓你豪門親戚認認！”

    “我把他休了！公司裏春節值班司機不夠，抓壯丁叫來幫忙的“。”方彤回答風輕雲淡。

    方涵並不意外，至小就知姐姐是這般果敢殺伐決斷性格，隻是好奇原因“為什麽？”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把你困在孤島期間，他聯手呂偉都不是林秋對手，這樣男人我不需要！”方彤回答中沒絲毫情感。

    “哦！”方涵想到林秋，若不是她提出多贏方案，說不好現在都還在島上和姐姐磨嘴皮。

    “我現在心中倒有個不錯的！過段時間你會知道。”方彤始終淡然模樣。

    方涵繼續揶揄道：“麵對所謂愛情，你態度其實一直挺主動的！”

    “是嗎？”方彤明知故問，姐弟倆都想起大學時代師生戀。

    其實所有輕鬆揶揄話題皆是鋪墊，方彤話鋒一轉“你想出國是真的？”

    “島上我就說過，誰能誰上，我才對所謂心血沒興趣！”方涵幸災樂禍回答有種反擊的快感！

    方彤歎道：“已經有人說我想搶班奪權！”

    方涵若無其事拉長聲調“放心，你若真要，他立馬就會交班給你！其實爸爸早就累不動了！”進而自嘲“你是天之嬌女，我是花花公子，若當初你願回錦江，你現在早是錦江董事長了。”

    方彤聞言沉默不語。

    方涵拋出心中底牌“我要帶林秋一起出國！”

    方彤言簡意賅“不行！”

    “為什麽？”

    “這是你從錦江全身而退的條件！”

    方涵警惕盯著姐姐，“你要把林秋怎麽樣？”

    天地四野秀美山川引出方彤無限遐想，她不看弟弟一眼直接回答：“放心，她是我學妹又很能幹，我需要這樣幫手！”

    方涵猶疑不決，不太相信，“你保證？”

    “保證？怎麽保證？”方彤笑笑露出好看牙齒“還像小時候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改變？”進而歎氣“小涵，你就是急性子，把集團觸角伸入房地產沒錯，但經濟周期自有陰晴圓缺規律，你何必硬趕本輪看似利好周期，利弊因素其實是在互相孕育之中，引入資本對賭錦江命運就得不償失了！”

    方涵默默不語，其實林秋與財務總監王娟都有勸誡。

    但為強行上馬他還是啟用戴維胡，並借力呂偉，目前已從其他渠道獲悉，呂偉和戴維胡引入對賭資本時候，私下牟利回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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