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雁子誤會他們死灰複燃，終究林秋才是方家姐弟家人。

    因為咖啡館人多，她屈身湊近服小，嘶啞著嗓音陳述：“文斌和方彤婚期將近”哀求隨即而來，“秋姐，求求你了，不能耽誤了文斌的前程！”

    雁子在高層端茶送水日久，太知道方家長公主的手腕。

    “李文斌、方彤！怎麽可能……？”林秋雖沒露出形跡，但依舊不敢相信。

    她回想戴維胡在夜總會脅迫自己下令強拆，身旁好幾個小姐肆無忌憚陪著，後來不想摻合方家家務事，曉磊之外從沒對任何人提及。

    但戴維胡的下場卻是鋃鐺入獄。

    今天信息過於紛繁複雜，林秋決定快刀斬亂麻

    “雁子！我最後有個問題，隻要你說實話……！”

    林秋語氣放緩拋出誘餌，“今天就當沒見過麵，我肯定會守口如瓶！”

    見對方表示同意，林秋開門見山問到：“他們不想我在本市立足？”

    雁子糾結猶豫之後，終於還是怯弱點了點頭。

    ……

    咖啡館外已有春之暖意，兩人並排立在街頭招出租。

    林秋臨別時候感歎：“你有知識有技能，何苦做低服下當小三！”

    雁子歎氣神情有點哀傷，回答中還有幾縷恨意，“以前被老油條們呼來喚去欺負，還不是因為我窮！我是窮怕了！”

    林秋驀然心驚麵前好像站著年輕時的自己，她知道徒勞，但還是勸誡道：“人生或許很多時候太過殘酷，但我們有選擇不作惡的權力，特別是不糟踐自己的權力。”

    話音鏗鏘落地，出租車戛然而止，林秋再不回頭登車而去。

    雁子默默注視出租車漸漸遠離，才回身停車場摁響自己的甲殼蟲！

    李文斌下過嚴厲指令，除了節假日不上班時候，上下班該擠公交車還得擠公交車。

    出租車駛入城中村，林秋心事重重下車。

    曉磊入獄，薑師傅慘死，自己和方涵分離，都有李文斌牽連其中。

    但彼此地位今非昔比，別說報仇，就連麵對麵鄙視機會都沒有，而且更現實考驗就在眼前。

    錦江集團顯然想逼她背井離鄉，稍微大點企業，別說高層就連基層崗位也不願給。

    但他們都忘記，林秋童年開始就如小草野蠻生長！

    她拗勁湧上來暗暗發誓：“我還就他媽不走了！”

    不走也行

    可得麵對赤裸裸生存現實，女孩真不信偌大城市能被他們隻手遮天，她把目光瞄向本市商務區普通寫字樓。

    動輒幾百上千小公司藏身其中，他們名號動不動就是“國際”、“互聯網”，反正非常嚇人。

    林秋當年身居要職，秘書曾無數次擋駕他們老板前仆後繼拜訪。

    她太知道這類公司“拉虎皮扯大事”的本領。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終於饑不擇食在家商貿公司應聘出納崗位成功。

    沒有HR、沒有部門流程，她過關斬將很快直麵老板，在公司上下驚為天人驚歎聲中。

    林秋當天就被領著熟悉各位同事，麵對高矮胖瘦，歪瓜裂棗十幾號人。

    林秋慶幸老天待自己不薄，總算在這城市又有了立錐之地。

    從此很長時間周而複始。

    林秋每天下班早早去菜市，做好當天晚餐和次日午餐後，她又風塵仆仆去參加注冊會計師培訓。

    她清晨醒來也不太花時間梳理短發，常常素麵朝天提著飯盒出門，多少次她靠在公交車窗口，望著寶馬，奧迪徐徐開走。

    她總會想起薑師傅接自己上班點點滴滴，老司機知道林秋日理萬機，常在車上備了餅幹牛奶，以備她錯過飯點的不時之需。

    而林秋常常在清晨閑適片刻，抿著牛奶問前排，“嗨，老薑，昨天領完薪水，你是不是回家就雙手上交了？”

    薑師傅“哈哈”大笑不承認，“林總，我雖然怕老婆，但也不至於怕成那樣嘛！”

    林秋每每抬杠，“那看你兜裏的煙，怎麽越來越差了！”

    “不是要買房存首付嘛，等到公司分紅就好啦，到那時再抽好點！”薑師傅趁紅燈時候回頭，渾身在霞光中洋溢著希望。

    ……

    林秋換隻手提著飯盒，下意識想著薑師傅不死該有多好！

    窗外早高峰擁堵不堪，方涵百無聊賴扶著方向盤，看見遠處相向公交徐徐進站，他眼眸精光霍然四射，日思夜想的林秋正靠窗邊想心事，隻是清麗短發讓他稍稍適應，幾秒之後他按下車窗大喊：“林秋。”

    語聲很快把被清晨的都市喧囂蓋住，在車水馬龍街頭顯得蒼白無力。

    眼看相向車道暢通，公交車上下客後又要啟動，路虎卻被堵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方涵情急之下棄車不顧，用百米衝刺速度奔跑，同時還要躲閃來車！眼看和公交車越來越近，在換氣當口他還在兀自不停高呼：“林秋！”

    無人路虎徹底把公路堵死。

    方涵不顧生死衝刺，雙向車道尖利喇叭此起彼伏。

    靠在車窗，意興闌珊的林秋總算有所觸動，他扭身看看窗外，刺耳喇叭聲中，隱隱約約有聲氣若遊絲“林秋……！”

    小貨車適時通過，林秋收回目光自嘲累得出現幻聽。

    方涵在小貨車後露出身形時，公交車在專用車道徐徐加速。

    他麵紅耳赤速度已到極限，心肺就要爆炸不堪其負，他還能勉強喊出林秋，但分貝已弱到僅自己能勉強聽見，但拚著口氣就算啼血也兀自不停，可還是徒勞看著公交車漸漸遠行。

    方涵停下大口喘氣攔出租，可早高峰絕無半分可能，他象駿馬原地稍稍焦躁踏步，眼見目標在朝霞中要變成方塊，他奮起腳步又追上去。

    林秋擠下公交又隨人流擁入大樓，在排隊上電梯當口。

    她不知僅僅一站路開外，方涵累得象條死狗，萬念俱灰躺在街沿，不時有女白領遠遠嫌棄避開，又吃驚發現乞丐穿著考究，還相貌英俊氣宇不凡。

    方涵累得心外無物，他哀傷這次不期而遇，結局卻和上次同樣錯過，難道是蒼天作弄，對他們的姻緣徹底變心？

    前方街沿有眼鏡男靠邊停車，滿臉騷包多半在等女友，車載音響正在播放盧冠廷《一生所愛》：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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